李承乾蹦蹦跳跳进了立政殿,正好奶嬷嬷抱着李治也在,难得李治这会儿醒着,李承乾拿着玉佩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见小婴儿不为所动,李承乾有些担忧:“阿娘,宝宝是不是眼睛不好啊?”
“胡说什么!”长孙氏在他额头点了点,“小孩子都是这样,再过几l个月就能看东西了。”
李承乾惊奇道:“宝宝现在看不清东西吗?那他知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长孙氏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系统:【他现在只能看到15~30厘米的东西,而且不是很清楚,三个月左右才能看清楚东西。】
李承乾闻言低下头,离李治更近了一些。
长孙氏无奈:“你干什么呢?”
“我要离小弟弟15厘米之内,这样他就能看清楚我,然后记住我了。”李承乾道。
长孙氏也不拦住,由着李承乾玩。直到李治又闭上眼睛睡过去了,才捶着发酸的腰站起来。
长孙氏让人把李治抱回去睡,拉着李承乾坐下来:“今日早朝是不是被弹劾了?”
“只有两个人说了几l句,有叔伯们给我撑腰,一点也没受委屈!”李承乾晃晃小脑袋,绘声绘色讲起早朝的事。
长孙氏笑着听了,却并不发表什么意见,直到听说令女子入国子监的事成了,才露出一个笑来。
她惯常是温和从容的,笑也是浅浅的笑,头一次笑得这么灿烂,恰如阳春三月盛放的桃花。
“阿娘笑起来好看!”李承乾托着腮帮子道,“这次的事多亏了阿娘!”
长孙氏对女子入学的事很上心,这次帮忙出了很多主意,这也是李承乾第一时间来告诉她消息的原因。
长孙氏叹了一声:“这不算什么,我能做的有限,之后如何还得看她们自己。”
李承乾捻起一块点心啃着,像是一只小松鼠。
长孙氏又让人拿了些点心来:“最近怎么这么容易饿,是不是早饭没吃好的缘故?”
“我早饭吃得很好,吃得多是因为我在长高呀!”李承乾骄傲地挺起胸膛,“我最近长了好多!阿娘没看出来吗?”
说完后就眼巴巴地看着长孙氏。
长孙氏忍笑点头:“看出来了!”
想到李承乾虚岁都十岁了,也是该长个头的年纪,李恪和李承乾同岁,前两天还听杨妃抱怨李恪的衣裳换得快。
想到李恪,长孙氏眉心微蹙:“你近日似乎和恪儿有些生疏,可是吵嘴了?”
李承乾咬着点心摇头,含糊道:“没有啊。”
“那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前番投毒之事?”
那件事不小,纵然李世民有心隐瞒,长孙氏出了月子也知道了。李世民查出了一些人,也顺藤摸瓜把宫里再修理了一遍,但信息斑杂,不能确定真的把幕后黑手挖出来了。
杨氏终究不能完全摆脱嫌疑,但长孙氏很了解杨氏,并不认
为此事与她有关,也不想李承乾为此与兄弟生了隔阂,故而有心相劝。
李承乾摇头:“我没有和三弟生疏,阿娘不用担心了。”
长孙氏:“……你就哄阿娘吧!”
这么明显的疏远,难道她还能看错?不只是她,几l乎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私底下没少议论。自然,因为李承乾盛名在外,大部分人都觉得是李恪不对在先。
李承乾嘿嘿一笑:“反正我和三弟没有生疏,阿娘不用操心了。我还要去上课,先走啦!”
说完往荷包里装了几l块点心,飞快溜走了。
长孙氏:“……”
*
长安城外的路上,一辆牛车缓缓走来。赶车的是一位老者,后面的车架上放着几l筐农产品,其间见缝插针挤着一对父子。
正是得到李承乾的消息,准备进京参加国子监选拔考核的陈长生父子二人。
陈父稀奇地左右张望,陈家河村距离长安不算远,但坐牛车也要小半天,陈家又没有马车,陈父也许久没有来过了。
这次出来一趟,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和几l年前大为不同。
别的不说,只这路就平整得很,他们来之前下了场雨,出村的土路泥泞难行,这路倒是不受影响,还是这么好走。
赶车的陈四伯听了他的话,解释道:“这是用水泥铺的,跟石板路差不多,当然好走了。”
石板路对普通百姓来说就是传说中的东西,几l年前他们用青砖建房子尚且舍不得,更别说用来铺路。那都是大户人家才能享受的,如今他们也享受到了。
难怪有钱人家喜欢,果然不错。
陈四伯:“能不好吗?这可是小皇孙弄出来的东西!”
陈父:“小皇孙……是说太子吗?”
“可不就是吗,叫小皇孙习惯了,不好改喽!”陈四伯嘿嘿笑,“自从小皇孙出现,咱们的日子可好过多了!”
陈父点头,他知道的不多,但也知道李承乾弄出了高产种子和新式农具,前几l年来长安,还有很多乞丐沿街乞讨,大家都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也不在少数,如今再看,来往行人却大多肌肤莹润,衣裳不能说多好,但也足够驱寒蔽体。
再看看牛车上的东西,以前吃饭都吃不饱,哪想过会有余粮售卖的一天?
陈父看向陈长生,见他一直盯着书本,就暗自叹了一声。
这么认真有什么用,那消息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那国子监也不是他们这种人家能进去的地方。就算考进去了又怎么样,他们家也拿不出银子给孩子读书啊。李承乾传来的消息中倒是说了,在国子监读书不需要花钱,但陈父他们不敢相信。
哪有读书不用花钱,学院还管吃管住的?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但因为这句话,他们到底不好太过强硬地拒绝陈长生,只能带着他来试试。
进了城,陈四伯去西市卖东西,陈父带着陈长生打听着到了国子监,见是一座颇
为富贵的大宅子,来来往往的人都衣饰华贵,就有些踌躇。
直到有个学生注意到他们,好心地上前询问:“你们是来找人的吗?”
“不、不是。”陈父摇头又点头,“是,我们是来找人的,敢问贵人,这里是国子监吗?”
“是啊,你们找谁?正好我没事,可以帮你们叫一声。”学生道。
陈父弱弱地说:“我们找太子。”
他非常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这话很荒唐,太子哪里是那么好见的,许是太子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们真的找上来了。
没想到这学生只愣了一下就笑道:“你们是来学物化生的吧?不是从这边进的,我带你们过去!”
陈父愣愣地拉着陈长生跟上学生:“太子真的会来国子监上课?”
“是真的啊,你们不是来找殿下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学生笑道,“以前殿下经常来上课,后来有人替他就来得少了,我只听过一次,后来一直没碰上太子殿下亲自讲课了。”
他露出些遗憾之色,随即又高兴道:“不过最近物化生要并入国子监,改成格物学了。太子殿下即便不讲课也会过来,我们去了肯定能找到人。”
听说要把物化生并入国子监,陈父来了精神,小心翼翼地打听:“听说国子监读书不用花钱,是真的吗?”
学生见他们衣着朴素,就有些明白了,笑道:“是啊,我们读书不用花钱,监里还包管吃住。”
陈父:“哦哦。”
居然是真的!
说话间,旁边走过一位女郎,十六七岁,神采飞扬的样子,学生见到她连忙行礼:“学生见过陈员外!”
陈父疑惑:“这女郎家很有钱吗,你怎么叫她员外,还给她行礼?”
学生小声解释:“不是那个员外,陈员外是工部员外郎,从五品的朝廷命官,我一介白身,自然要向她行礼。”
陈父张大了嘴:“女郎也能做官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咱们圣上和太子殿下用人不拘一格,只有有才能,不管是庶民还是女郎都可以做官。”学生眼睛发亮,显然对李世民和李承乾非常推崇,“陈员外入朝没多久,前几l天还是工部主事,一有了员外郎的缺,她就因功晋升了,真真是吾辈楷模!”
陈父瞠目结舌,看了一眼沉默寡言的儿子,突然就没那么担忧他的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