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坐这了?”自告奋勇充当伙夫的基诺,抬眼瞪着这个自来熟的陌生人,“死开!”
刘嚣置若罔闻,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双加长型筷子,就向翻腾的红油锅中探去。
谁料那木质筷子还没下锅,就化作两抹黑灰。
“你应该找错位置了吧。”
阮铃带着善意的微笑说道,同时,招呼不远处的一个侍者,“燕子,带这两位找找伙伴。”
“好容易能吃顿火锅,等吃完再说嘛。”
刘嚣双手抱胸,无奈说道。
“你这货.....”基诺蹭得站了起来,周围的温度也随之升高,坐在他周围的其他吃客立马挪窝,生怕被这个火爆脾气伤及无辜。
“坐下!”
有人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怒意。
基诺二话没说,嗖的一声坐回位置,比刚才站起来还要果断,甚至已经夹起一块肉食,放进说话之人的碗中。
看得刘嚣无话可说,基诺啊基诺,这么久过去了,舔功见长啊。
目光看向也正注视自己的莫娜,微微一笑。
不管怎么说,应该还是有了一些结果的,至少两人不再那么疏远了。
“你的声音......”
温妮蹙着眉,面色凝重地说道,“有些熟悉。”
“你叫什么?我好像从没见过你。”
阮铃似乎也感觉出了不对劲,这人的举动过于自然,而且说话的声音,还有强调,也都和某个人有几分相似。
“先不说这个,一会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说说话。”
刘嚣不想在这里展露身份,人多眼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会出意外,但又禁不住和老友们打个招呼,“你们几个,愣着干嘛,吃啊。”
“你......”
温妮的脸上露出了一瞬的怔愕,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和不可置信,随后,怔愕被惊喜取代,她那双大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绽放出一个温暖的微笑,“队长,是你吗?”
“任.....!?”
莫娜和阮铃同时惊呼半声,又在第一时间捂住了小嘴。
所有复杂情绪一股脑地从心中涌出,写在了脸上,阮铃的眼眶瞬间湿润,只是最后的那一点点倔强和犹豫,让泪水没有流淌下来。
“你这家伙....”
一直没吭声的索尼克站了起来,一把搂住刘嚣的肩膀,“刚才我就感觉是你,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嘘!”
刘嚣笑着朝几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最后,看向身边的阮铃,“怎么还哭上了,不应该高兴吗?”
阮铃的眼眶充满了泪水,泪珠悬挂她在睫毛上,如同晨露挂在细长的草尖,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似乎要将它们颤落,她只能艰难维持着表情的平静。
就在这时。
她脸上的神情,却肉眼可见的快速变化,从激动欣喜到木然冷漠,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看上去,却无比冰冷。
“怎么了?”
刘嚣笑着问道,可下一刻,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因为阮铃边上的温妮和莫娜,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面色僵冷,那双盯着自己的双眼,毫无生机。
热闹非凡的字屋内,不知何时完全安静下来,只剩下油锅翻腾的咕嘟声。
缓缓扭头,看向身后。
所有人,都用同样的目光,盯着自己。
字屋外,环道内,正有大量如行尸走肉般的院生,围堵过来。
刘嚣明白了。
他微微低下头,眉头紧锁,双眼在极度愤怒之下变得锐利和阴郁,嘴唇紧抿,面部的肌肉因压抑而紧绷。
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有力。
“莫娜!你怎么了!?”
“怎么回事?”
基诺和索尼克的惊呼声在耳边响起,不只是他们,还有一些院生并没有异样,都在竭力呼唤自己的朋友,试图将他们唤醒。
没有用,所有形同木偶的人,始终保持着一个表情,一个动作。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目的,或许也只有一个。
“任平生,发生什么了?莫娜她们为什么会这样!?!!”
基诺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刘嚣给不出回答,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是谁干的。
“我们能做点什么?”
此时的索尼克要冷静得多,“这里的人,应该中了某种灵咒,或是别的什么能技,目的,是为了你。”
“别!莫娜!别!!!!”
基诺带着哭腔大声哀求,就在他准备将莫娜抱走时,莫娜居然抽出随身断刃,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的脖子刺了下去。
好在基诺松手快,在刃尖触碰到皮肤的刹那,停了下来。
鲜血,还是从破口处淌了出来。
刘嚣的大脑在高速运转着,他知道这些人被控制了,但不清楚敌人究竟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如何破解。
在天落城,在羽族扇区,在兽息裂谷,在歧路城,他的血尸正焦急地等待着答案,而冬雪,兮玥,洛克和墨离,自然能感觉到刘嚣此时的愤怒和焦躁,但谁都不曾遭遇过相似的情况,所给出的建议,也无法立刻实现,可惜,最博学的露露恰好不在。
字屋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木讷茫然的人群中,刘嚣看见了自己的导师尸兰,焉支、惜雨、崔斯特这些同门,还有姬丞,归歌,白夜和灰灰,和自己有关联的一个不少,和自己没有什么交集的也被牵连在内。
环道内的异常,同样引起了战灵院的强者们。
包括婵媛在内的四位分院长和一众导师悉数到场,他们尝试用各种方式唤醒院生们,但显然,没有任何用处。
始终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的刘嚣,没有选择一走了之。
虽然他很清楚,目前的情况危机,这些被某种力量控制的人随时都会对他发起攻击,但他有自己不能离开的理由。
刚才莫娜的反应,就说明这一点。
任何阻碍他们达到最终目的的行为,都会导致自我了断。
臻泉圣所的用意再明显不过,让自己的朋友,在自己的面前,因自己而死,用最没有价值和意义的方式。
原来,这就是那句话的含义。
圣所的人,必然是对这些人施展了某种附身能技,平时根本看不出异常,只有在一种情况出现时,能技的效果才会被触发。
也就是,有人确认自己的出现了。
无论是哪一个人,只要有一人触发了能技,所有人就会同时被控制。
不是所有人都中了这种能技,从围拢过来的人群可以看出,绝大多数都是院生,只有极少数导师中招,而这些导师,几乎全是和自己有过关联的。
“不要动他们!不要动!”
字屋外,有人高声喊叫着,已经有院生在朋友试图用蛮力带离时砍断了自己的头颅。
战灵院的高位们齐聚字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刘嚣身上。
足足有数千人,神情木然,一声不吭。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刘嚣将脸上的面膜扯掉,此刻,再隐藏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他扭头看向阮铃,莫娜和温妮。
深吸一口气,微低着头,压抑着一身嗜杀的戾气。
“灾祸......”
所有“木偶”般的人,突然同时开口,“你有三种选择。”
“看着所有人在你面前死去。”
“用自己的死交换他们的生。”
“俯首,成为无垢之神的使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