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心疼坏了
    至正帝收到赵广渊的奏疏,还是有些高兴的,证明这个儿子眼里还是有他这个父皇的。

    并非外面盛传的紧握军权不放,目中无父无君。

    等看完奏疏内容,至正帝沉默了。

    朝中对于是否开放互市,至今仍无定论。

    一些老臣认为大齐立朝以来紧闭国门,从未开过互市,才有了这么多年安宁的日子。边关虽偶有战事,但中原腹地,及京城并未受到影响。

    若互市一开,等于边境国门大开,到时觊觎大齐的外族大举进犯,大齐将危矣。

    有些大臣还认为越王未乘胜追击,是越王怀有私心。

    说越王就该趁着西戎蕃厥战败,国库空虚,百姓无粮难以为济之时,彻底把他们驱逐得更远才是。说越王大开边境,开互市,给了胡人喘息的机会。

    担心他们卷土重来。

    朝中赞成的,不赞成的,吵得不可开交。至正帝便也把此事压了下来。

    如今看到老七竟把前朝的互市监照搬过来了,至正帝愣了许久。

    隔天,在朝堂上公布了此消息。

    先前盛赞越王此举利民利国的大臣,暗中赞叹不己。而先前一直持反对意见的大臣,却炸开了窝,嗡声四起。

    太子眉头皱了皱。他虽然也认为开放互市,于国家经济有利,但此举是赵广渊提议的,算是他的功劳,太子便不想赞同此举。

    给一个大臣递了个眼色,那人便出列反对,“皇上,此举大大不妥啊。西域胡人最是反复,到时随商队渗透入函谷关,西北第一雄关守不住,将危及江山和百姓。”

    赞同开互市的大臣反驳道:“函谷关乃西北第一雄关,如今越王囤兵百万,如何抵挡不住胡人进犯?”

    当越王是纸糊的吗?当大齐军队是纸糊的吗?

    先前听说互市一月收到的关税就超百万两银子,又是谁叫嚣要去把此税银收缴国库的?

    都是一群只看到利益的家伙。什么风险都不想担,就想着别人能把银子自己抬进国库?

    “胡人生性狡诈,擅使毒,先前越王还差点中招,若是他们入关投毒,函谷关只怕不保。”

    到时莫说百万雄师了,再多些只怕也没用。

    “越王受了一次挫,难不成还会让他发生第二次?”

    朝上激烈争论,太子听着众臣一口一个越王,只觉无比刺耳。

    一旁的魏王瞥见太子的神色,想了想,向上座拱手,“父皇,蒋旭阳蒋文涛兄弟目前还在丁忧吧?如今继续担任朝中职务,是否不妥?”

    蒋家兄弟二人并未上疏吏部,皇上也并末允许他们夺情,赵广渊这是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

    一旁的齐亲王听魏王说他女婿,不干了。

    “他兄弟二人是在丁忧没错,但他们只是帮着越王处理一些事务罢了,他们可有领朝廷的俸禄?”

    他女婿吏部都没进,俸禄都未领,算什么领朝廷职务!只不过帮衬越王处理一些杂务罢了,需要什么夺情?哪有什么不妥!

    想到太子鸠杀蒋项,害蒋家回乡,他和王妃忍痛与爱女分离,如今天各一方,也不知何年何月才复相见。临走女儿都有身孕了,害他们夫妻都看不到外孙出生。

    齐亲王一想心中就不爽,堵着气呢。

    现在还听人说他女婿。管他什么魏王还是太子,说他女婿就是不行!

    方才帮腔太子的人也都哑了。齐齐想到蒋项的死,未再出声。

    太子恨恨地咬了咬牙。

    至正帝瞥了太子一眼,视线很快移开。“西北互市且先让越王试行一段时间,若真见成效,便继续施行。若真有不妥,关闭便是。大齐虽未开放过互市,但也并非不可尝试。”

    “是。皇上英明。”

    至正帝都拍板了,众臣哪敢再反驳,纷纷应是。

    而对于至正帝来说,除了想看看越王能做到哪一步,亦是想着若真的于国于民有益,那也是他在朝时的功绩。

    如今互市才开放没几月,税赋的收取是否可持续,还有待观察。且如今互市税赋并未能覆盖西北军的晌粮军需,不用国库出银养兵,至正帝乐得让赵广渊去尝试。

    且用赵广渊试刀,试得至正帝很满意。

    太子都成长了不少,变得让他刮目相看了。

    至正帝自以为一切皆在掌控,但对于太子来说,这便是父皇偏向老七的又一铁证。太子越发焦躁,他不能眼睁睁放任赵广渊那厮一步步做大。

    不然他将无容身之地。

    西北,赵广渊很快收到消息。至正帝默许了互市监的设立,等于是赞许了互市的开放。

    虽说至正帝和京中的态度并不会影响到赵广渊,他不会因此就关了互市。但帝王有态度和没态度对民间对百姓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听说了朝中和至正帝的态度之后,各处的商贾越发争先恐后往西北来。

    路上连绵不绝的商队。驮着大量的各种货物,齐聚西北。西北日渐繁荣。

    “郡主呢?”林照夏到的时候,花厅里只有蒋老夫人和蒋大夫人在。

    现在蒋家仍是住在王府。也不能说是住在王府,王府隔了西路的院子做为蒋府。两家开了小门互通。如此方便蒋家兄弟二人与赵广渊议事。

    而原本林照夏给他们买的蒋府,便借给了蒋氏族人和各家的青年才俊住了。

    “快,坐到我身边来。”蒋老夫人热情地邀请林照夏。

    蒋项的离世,让蒋老夫人悲痛欲绝,但有儿子媳妇,孙子孙女的陪伴,总算是从伤痛中走了出来。如今德阳腹中的孩子渐大,也渐渐把伤痛埋在了心里。

    但从她做出决定想留在王府居住,林照夏便知道她心里的坎还是没过去。想着住得离王府近些,子孙的安全能得到保障。

    林照夏每天忙完府务,便会抽出时间陪她说说话。

    “又给郡主腹中的孩子做衣裳呢?”林照夏翻看着蒋老夫人手上的针线活,“做得真好,这针线做得真细。”

    一旁的蒋大夫人一副吃醋的模样,“我怀博业他们的时候,母亲都没这么上心。”

    蒋夫人嗔怪道:“我怎么不上心。我给博业博远知妩准备的还少啊。嫌少,你跟旭阳再生一个看我经不经心。”

    “母亲,当着王妃的面说什么呢。”把文氏弄得不好意思起来。

    “你们婆媳喜乐融融的,我啊,想做小孩衣服都没机会呢。”

    婆媳二人想到越王的身子,怕是不能再给世子添弟弟妹妹,又齐齐安慰起林照夏来,“别人生十个,都抵不过小世子一个。你就偷着乐吧。”

    林照夏便装着得意的表情,一副我儿世间第一好的样子,逗乐了婆媳俩。

    几人笑了一阵,蒋夫人才对文氏说道:“你也莫怪我偏心,你生博业他们的时候,家里是什么情形,现在是什么情形。那会你娘家也都在京城。你看德阳,如今和齐亲王他们也不知何时才会再见。且德阳,你看她是个能静下心做针线活的样子?”

    林照夏和文氏便想到德阳挺着一个大肚子天天往戏社跑,还亲自写剧本,接过林照夏手手里的活,帮着管理戏社,天天往互市跑,比蒋文涛还忙,不由都乐了起来。

    “这西北处处不如京城,也是无聊得紧。德阳估计是憋坏了。”

    “我倒觉得这西北比京城好,清静,没那么多遭心事。”文氏说了句。

    她是真心觉得西北不错,在西北应酬少了,不用在别人面前堆笑假笑应付,丈夫应酬也少了,现在她和男人孩子们的相处时间变多了。

    她很是享受这样淡而温馨的日子。

    蒋夫人点头应和,若是老爷还在,定也会喜欢西北这样清静的日子。没有朝堂那么多尔虞我诈,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多好。

    把情绪咽了咽,笑着对林照夏说道:“你也不担心德阳把你的戏社搅黄了。”

    “怎会。郡主从小就看戏,见识眼界比我强多了。她提出的整改意见,我是自佩不如的,如今好不容易把戏社甩给她,您可千万别又让她丢给我。我可不接的。”

    婆媳二人都笑了起来。也都明白林照夏的好意。

    “那便随她去吧。有点事做,也省得她想父母家人。就是要劳烦王爷王妃多安排些人跟着她,莫让人冲撞了她。”

    “您放心吧。明里暗里都有人跟着呢。”

    林照夏忙的时候,也会让马氏和军中将领的一些家眷来陪蒋氏婆媳说话逗趣。

    西北的女人虽不如京城贵妇们体态雍容,擅长各种才艺庶务,但真诚不造作,蒋氏婆媳倒很是与她们聊得来。

    见母亲和妻子渐渐融入西北,蒋旭阳蒋文涛兄弟亦是放心不少。

    便也渐渐把伤痛深埋,帮着赵广渊打理起各处事务来。

    自蒋氏兄弟二人到了西北,并带了好些青年才俊到达西北之后,逐渐也有许多家族派了青年才俊来投越王。

    这是一个好的信号。

    于赵广渊来说,越多人依附,越多的世家贵族认可自己,他所筹谋的事便少了诸多阻碍。很是欢迎各才俊们的到来。

    在蒋家兄弟帮着筛选之后,推荐到赵广渊面前的人,他考察之后,都会留用,并把他们安排在合适的岗位。

    越王知人善用的名声渐渐更远地传开了去。

    当赵广渊的四海钱庄开在互市,对胡国的“先借后偿”开始实施的时候,第一批长在石头地的西瓜熟了。

    摘第一批瓜的时候,瓜地四周围满了闻迅赶来的人。

    把四周的田埂踩得都没了落脚的地方。

    要不是一大片都是越王和西北将领们的瓜地,来围观的人恨不得跑到瓜地里站了。

    乖乖,西北出奇迹了,这没人要的地方,愣是让越王种出精贵的西瓜来了。这要放在过去,谁信?越王的人是神仙点化的吧?

    西北也能种出西瓜了!

    好多人一辈子别说吃过,听都没听过!

    好些西域来的胡商也早早挤在田梗上,舔着嘴唇。他们西域也有寒瓜啊,但等闲人吃不到。多是贵族们分了。而且他们西域的寒瓜没有这么大。

    这一个瓜不得二三十斤?

    站在田梗上翘首以盼,不知越王能不能卖他们几粒,赶着送回他们的国都,不知能不能与贵族攀上关系,卖个好价。

    姬长风走南闯北也没吃过西瓜。他们云静山在北边大山中,常年气温舒适,哪怕是夏天也没多热,不长这东西。出来闯荡,在各地也没见过有西瓜。倒是听过陵瓜,但京城那地方复杂,姬长风这些年特意避着京城,就没往那边去过,便也没吃过鼎鼎大名的陵瓜。

    如今听说越王长在石头地里的西瓜可以摘了,一早就兴冲冲带着长至这个弟子到了瓜地中。

    瓜地里热闹非常,蒋旭阳家的三个孩子,林敬宁家的三个孩子,邬县令家的嫡子女庶子女,还有众将军校尉家的子女,叽叽喳喳地吵翻了天。

    “我家瓜地里的瓜才大!”

    “我家的最大!不信一会比一比!”

    “你家大的没熟。”

    “怎没熟!世子教我如何分辩我都会了,我刚才都敲过了,熟了好些,我爹说今天至少可以摘两车!”

    “我家可以摘三车!我爹说随便我吃!”

    蒋旭阳家的小女儿知妩拉着长至问这个熟了没有,那个熟了没有。又自己一一挨个敲,抱着一个大瓜不肯走,硬要摘下带走,“祖母,这个,要这个!妩儿抱不动。”

    那瓜都比知妩的小腿长,绿幽幽的,长圆形,瓜纹粗重且清晰。瞧上去得有二十好几斤。

    蒋老夫人被林照夏邀请,兴冲冲跟着去了瓜地。在京城陵瓜她吃过,越王府没少往蒋府送,她家不缺瓜吃。但还是头一次自己到瓜地选瓜挑瓜。

    很是感兴趣。“是吗,阿妩选的定是不错。让祖母来看看。”

    祖孙二人蹲在地上又是摸又是敲的,无比认真。

    另一边无比认真的还有邬县令一家。邬县令夫人听说越王妃和德阳郡主都去了瓜地,也收拾了一番带着孩子们去了自家瓜地。

    结果去了才知道,他家王爷怕石头地长不出西瓜,还大方地自家的瓜地送出去一百亩!

    看着一颗颗圆溜溜的西瓜躺在瓜地里,无比喜人的样子,再畅想一下若是多了一百亩,得多收多少西瓜,得在互市那边多卖多少银子啊。

    瞧瞧瓜地四周,站满了高鼻深目的胡人,邬县令夫人心疼得直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