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家长要是知道了这事骂的可都是咱们家!”婶婶皱着眉头埋怨路鸣泽,“毕竟你哥哥初中高中一直住在咱们家,而且咱们又正好来日本旅游,人家知道你哥哥在日本做牛郎,不就会埋怨咱们家的家教不好么!”
“喂,孩子他妈,你关注的点是不是跑偏了。”叔叔连忙将话题拉回正轨,“现在不是讨论人家会不会背后嚼舌根的问题吧,咱们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为什么明非那孩子会跑去当牛郎?”
“不是都告诉你了么,铁定是被那个叫恺撒的同学给带坏了!”婶婶义愤填膺地说。
“至于初衷,指不定是来日本以后,那个叫恺撒的混小子带他们去赌场之类的地方,那种地方什么人都有,然后他们一群孩子又不太懂就在赌场里欠了钱,发现当牛郎傍富婆来钱快,于是几个小伙子一合计就靠美色挣钱呗。”婶婶谨慎地分析,“我可是看过新闻的,日本的牛郎业可是高收入,有的人做这个一年能挣好几千万呢!”
“所以他们那天走的那么急是因为赌场的人来找他们追债了?”叔叔觉得婶婶的分析也不无道理,“听说日本的赌场一般都是黑道的生意,你说是不是黑道把他们的照片投在大楼的广告屏上,通缉他们呢?”
“这么一说就全对上了,想不到我还有当侦探的天赋!”婶婶惊觉自己发现了盲点。
“不对不对!楚子航家里不差钱,他肯定不会为了钱去做这些,我堂哥说那个叫恺撒的家伙家里是做黑手党的,他也不差钱,而且肯定对赌场的把戏很清楚!”路鸣泽摆摆手,“他们做牛郎肯定是为了泡妹子!”
“泡妹子?”叔叔和婶婶看着路鸣泽,同时皱眉。
“是啊,要不是做牛郎,我堂哥怎么可能认识到那种级别的妹子,还有那个恺撒,一看就是个花花公子!”路鸣泽的语气像个怨妇,“都有女朋友了还去做牛郎,他们几个肯定是因为做牛郎,泡到了不该泡的女孩,得罪了日本一些有钱有势力的大人物,这才要抓住他们算账呢!”
路鸣泽仍然是两年前的事耿耿于怀,那时候一个叫诺诺的女孩来家里,看得路鸣泽春心荡漾两眼放光,就因为他多看了那个诺诺几眼,路明非就威胁他说诺诺在意大利当黑手党的男朋友要啄他的眼睛喂老鹰!吓得路鸣泽失眠了好几个晚上,就怕听到窗外突然传来老鹰叫,那段时间他连猫头鹰都怕!
前几天在餐厅里又见到了那个叫绘梨衣的女孩,那个女孩的气质和身材比起两年前的诺诺也不遑多让,看得路鸣泽再一次春心荡漾两眼放光,但没成想那种等级的女孩居然给自己的堂哥泡到了,这可把路鸣泽恨得牙痒痒,更气人的是两年前那个诺诺的男朋友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个叫做恺撒的家伙意大利人居然真的又高又帅身材挺拔,一看就是身边簇拥着万千女孩的公子哥。
人家的妞都是诺诺和绘梨衣这种级别的劲爆女神或者富家女,自己却只能佳佳这样的女孩相亲,对方还看不上自己,人家坐的车都是兰博基尼和法拉利这种级别的超级跑车,自己只能坐爸爸租来的老款丰田轿车和家里小排量的宝马,人家和仕兰中学最贵气的公子哥楚子航称兄道弟,自己在仕兰中学的狐朋狗友混的还不如自己。
长相、学校、交际圈还有身边的妞……一想到自己什么都比不过堂哥路明非和那个恺撒,路鸣泽的自卑心和嫉妒心简直井喷式的发作!
“鸣泽说的听起来也有道理。”婶婶惊喜地看着路鸣泽,“看来我的儿子遗传了我优秀的推理基因啊,鸣泽以后也有做侦探的天赋!”
“喂喂喂,我说你们话题是不是跑偏了,现在不是在讨论明非的安全问题么?”叔叔提醒道。
“心理都不健康了,还怎么谈得上安全啊?”婶婶拿出家庭妇女的气势来反驳叔叔,然后又自言自语地担忧起来,“你说明非要是真的在牛郎这一行越陷越深怎么办啊?乔薇妮他们夫妇把孩子托付给我们,现在这孩子变成了这样,我们怎么对乔薇妮夫妇交代啊?”
“说不定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啦,明非一直是个好孩子,那个叫绘梨衣的小姑娘不是也挺讲礼貌的么?那小姑娘我看行,是真心喜欢明非那小子的,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解决。”叔叔搂着婶婶的肩膀,宽慰道,“实在不行等回国了以后,我约明非那小子单独喝个酒,聊聊天,给他传授一下男人的责任和担当,明非是个聪明孩子,他肯定能理解咱们的良苦用心。”
“回国以后……”婶婶看着岩浆映照到空中云层中的天光,不免担忧地问,“孩子他爸,你说咱们还有机会回国么?”
大地仍在微微震颤,地震的余波依然没有消停,绯色的天光将遥远的天际映照成火焰般的色彩,暴雨仍然一刻未停的从从天而降,灌溉大地,这座被灾难肆虐的岛国已经经历彻夜的风雨飘摇,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危在旦夕。
“哎呀,咱们不是刚刚才在浅草寺求过签么,你可是花了大本钱的,你忘了么,都说浅草寺灵验得很,咱们肯定能平安回国的。”叔叔拍着婶婶的背轻声说,这个一向不靠谱的中年男人此刻在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面前罕见的展现出可靠的一面,“至于明非,就更不用担心他了,那孩子的运气一向很好,而且他的脑袋比谁都要机灵,不会出事的。”
叔叔的脸上拉出一个略显勉强的笑容,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依然不免担忧……他当然希望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的回国。
婶婶也一样,在这种危难的绝境中,她也不免为曾经略略有些嫉妒的侄子担忧起来……在绝望的环境中被无限放大的不仅仅是焦虑、愤怒和暴力这些负面情绪,真正的人性是死亡也无法湮灭的,来自血脉的维系与人类之间的爱意绝对是这个世界上尤为珍贵的东西。
……
东京气象局。
“把窗朝着西边那一头,医疗设备朝东面放,放整齐一点啊,你这歪歪扭扭的让人怎么躺上去!”
“动作快点啊,你们都没吃饱饭是么?日本人的体力就是不行,等会儿病号们来了,床还没准备好,你是准备扛着他们输液么?”
“喂喂喂,那个四眼仔,把我可乐碰翻的那个,说的就是你!等会儿下去重新给我买一瓶去,记住我只喝可口可乐不喝百事可乐!”
坐在电脑桌前呼来喝去、指点江山的是卡塞尔学院装备部的神经病们,而在大厅里东奔西跑、忙前忙后的正是蛇歧八家岩流研究所的研究员们,这些白大褂的研究员们每个都满头大汗,狠狠地喘着粗气。
装备部和岩流研究所正试图合力把这座气象科学的大厅变成一间医疗病房,原本占据小半个大厅的长长的会议桌直接被装备部的神经病们指挥着岩流研究所的研究员们拖到破碎的落地窗旁,直接扔了出去,反正楼下也没人,这些神经病们就在这种极端环境下上演了一次极不道德的高空抛物。
原本会议桌的位置被铺设了好几张病床和医疗设备,这些全部都是由岩流研究所的人研究员们搭建起来的,而装备部的神经病们则负责指挥……其实一开始岩流研究所的研究员们就着装备部的神经病只会动嘴不会动手的惫懒态度抗议过,但神经病们美其名曰要检测地震的强度和岩浆流淌的路径。
岩流研究所的研究员们声称这些工作他们也可以做,但装备部的神经病们白眼一翻,态度鄙夷地说他们接手这里之前,东京的积水问题和路况已经被岩流研究所搞得一团糟了,要不是装备部大发神威,现在东京的伤亡数据起码要往上翻个三倍!现在岩流研究所还想抢来检测色工作,是担心日本毁灭的不够快么?脑子不够用的话,就多付出体力来弥补,不然蛇歧八家喂着他们这些发明创造赈灾补救能力都平平无奇的研究员们是浪费粮食的么?
岩流研究所绝对没有装备部形容的这么糟糕,他们的技术放在世界领域里也是绝对一流的水平,但装备部的研究水平已经全面领先人类了,和这些只有大脑进化的神经病比起来,岩流研究所的确逊色不少……岩流研究所的研究员们自知研究和技术的确比不上装备部的神经病们,于是只能自认吃亏,灰溜溜的滚去干体力活。
但这些做惯了脑力劳动的研究员哪里做过这种活啊,常年待在不见天日的实验室里的他们四肢都快要退化了,只是靠着混血种本身超越常人的体力他们才勉强能搬得起上百公斤的钢板床和笨重的医疗设备,但是抬完这些后他们也瘫倒在地,累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就像刚刚跑完一千五百米体育测试的缺乏运动的中学生。
“这体力也太差了,日本人这么不注重身体素质方面的教育么?我们卡塞尔学院都已经按照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方针开始要求学生和教职工人员了。”卡尔副部长对瘫倒一地的研究员们揶揄着,“没有一个好的身体,要怎么贯彻革命呢?你们这思想觉悟比我们装备部差远了。”
岩流研究所的研究员们刚刚喘过气来,正当他们怒气冲冲地准备回怼卡尔副部长的时候,气象局的楼顶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副校长原本还醉倒在椅背上,昏昏欲睡,听到直升机的动静瞬间酒醒了,直接从椅子上腾起来,披上外套就往顶楼赶去。
“走,小的们,一起去迎接这次战争的英雄!”副校长一马当先地往外冲。
“我们还要留守在这里检测地质运动喝火山喷发的情况……”厚镜片的研究员还想窝在位置上偷懒,却被副校长拎小鸡般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检测个检测!”副校长大手一挥,“要是日本真的毁灭,你检不检测都没什么两样,要么大家都一起死了一了百了,要么就等着有人能站出来,把‘神’那东西给狠狠弄死……地震海啸和火山喷发这些都是开胃小菜,只差最后一场决战了,那场战争才是日本能不能守下来的关键。”
所有人都赶上了楼顶,暴雨一直在下,两架直升机从东边的天空降落在大厦楼顶的停机坪上。
直升机的舱门打开,体力保留相对最完善的樱井七海快步走了出来。
“麻烦卡塞尔学院的诸位搭把手,重伤的人员很多,特别是贵院的校长,情况不容乐观。”樱井七海表情严肃地对众人说。
“卧槽,昂热这老小子不会真的交代在日本吧!”副校长忙不迭地小跑过去。
“放心……死不了。”已经精疲力尽的昂热被人搬上担架抬了出来,“最多只丢了半条命。”
“切,谁担心你了。”副校长口嫌体正直地说,“我是担心你没死透,我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副校长的位置上熬到校长。”
“我还是太老了,连解决这些尸守都费劲,还要靠蛇歧八家的增援。”昂热躺在担架上望天,雨水拍打在他沧桑的面庞上,在皱纹中汇成水渠落下,“‘三度暴血’带给身体的负担太大了,眼皮子都忍不住打颤,可我们还有‘神’要消灭……”
“睡一觉吧,老伙计。”副校长眺望西边的方向,轻声说,“最强屠龙者也会老,也是需要休息的,‘神’那边你已经没有资格操心了。”
昂热缓缓地闭上眼,就像他说的,和尸守的战斗带给他的负担太大了,他的身体早就到达了极限,能撑到直升机到达气象局再沉睡已经是靠这个老人过人的意志力。
“把校长带到下面去,先把氧气罩和葡萄糖都安排上。”副校长大手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