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要是没自信的话,那你漂亮的舞伴,我就借走咯。”芬格尔一脸坏笑地说,他用戴着白手套的那只手拉起绘梨衣的手腕,做出把女孩往舞池里牵的模样,“打扮的这么好看,不跳一支舞实在太可惜了吧?来都来了。”
诶我靠,臭小子,拽着樱的手跳了半天的舞还不够,牛角头套都摘了,还跟兄弟整牛的这一套是吧?
“等会儿等会儿,谁说我没自信了?”路明非追了上去,用罕见的、硬气的舞步逼开了芬格尔,牵上本该属于他的、漂亮舞伴的纤细的手腕。
就像勇者被丑陋的哥布林抢走了珍贵的宝石,怎么可能会让?不可能的,这是他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
至于跳舞……路明非真没预料到自己的婚礼上会有这么一出,如果说跳舞他也是会的,毕竟这是做牛郎的基础,他在高天原有被培训过,当然和芬格尔那高超又骚气的舞技还是不能比的,但这无关乎舞技的问题,而是男人的魄力。
“跳舞我也会,一首曲子的时间,已经够我把绘梨衣教会了。”路明非伸着脖子,硬着头皮对芬格尔表示。
“啧啧啧,师弟还真是个硬气的男人啊。”芬格尔看着路明非,露出揶揄的笑,“那你就加油啦,要是舞曲结束你们摆不出漂亮的ending pose,那师兄铁定是要来帮你一把的,到时候就别怪师兄对你的漂亮舞伴实施吻手礼了,哇咔咔咔咔。”
“圆润的滚去找你自己的舞伴吧,绘梨衣已经有一位好老师了。”路明非一脸嫌弃地对芬格尔驱赶道,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也牵起绘梨衣的手掌,紧紧攥着,生怕一个不留神真被猥琐的那厮抢过去吻上了。
芬格尔用来时犀利的步伐转着圈回到了大厅的中央,这时候路明非的两只手把绘梨衣的两只手都牵上了,他们面贴着面,在稍稍远离人群的位置。
一不小心夸下海口了啊,路明非的舞技别说是当老师了,就是在高天原的一众牛郎里也排不上名字,他的表演从没有舞蹈的部分,更别提单独上台了。
路明非的视线左右打量了一圈,发现其他一对对的搭档都跳的很棒,显然是经过不止一次的排练和磨合。
而且很明显就能看得出来,其中恺撒、芬格尔、樱和樱井小暮都是跳舞的一把好手,真和老唐在恺撒和樱井小暮的引导下也能跳出中规中矩的步伐,就连楚子航和夏弥的水平都在意料之外,路明非忽然想起夏弥初中也是舞蹈团的,她的基础相当牢靠,跳起舞来宛若真正的天鹅,所以哪怕楚子航只是呆板的木桩,但欣赏着天鹅围绕着木桩翩翩起舞想必也是很唯美的。
而自己说的难听点就只是个半吊子,绘梨衣则是完完全全的舞蹈白痴……这么说自己这一对才是水平最低的?还菜的最明显?
路明非的心里忍不住吐槽,婚礼上还有这么一茬怎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起码在旅游的时候他也能拉着绘梨衣练练吧,现在临时磨合明显已经来不及了啊,这不等着看自己和绘梨衣出丑么!
“要跳舞么,Sakura?”绘梨衣小声地问。
“绘梨衣没学过双人舞吧?”路明非刚问出这个问题就想给自己来一耳光,绘梨衣连房间都没出过,他上哪去学跳舞?和谁跳?和她房间里那只比人还大的轻松熊么?
“会,一点点。”出乎意料的,绘梨衣给出了与路明非的猜想截然相反的答案。
“会一点?”路明非露出诧异的表情,“那绘梨衣是在哪学的?”
不会是看电视的时候,跟着动漫里的人物角色学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宅舞吧……路明非没有直接这样说,但心里却觉得这个答案八九不离十。
“是哥哥教的。”绘梨衣说。
“源稚生教的?”路明非又被惊到了一遍。
“嗯,家里的新年会有热闹的宴会。”绘梨衣是,“有一次新年,哥哥忽然说绘梨衣也长大了,应该学会一些大人的事,如果像的话,也可以参加新年的舞会。”
“所以源稚生和你在你们家族新年的宴会上跳舞了?”路明非问,哥哥和妹妹在家族的聚会上跳舞,怎么想都有点奇怪。
“没有跳,哥哥教了一次后说果然还是不太合适,之后是拜托樱教的。”绘梨衣摇摇头,“但我说不想在宴会上跳舞,想出去逛庙会,哥哥说新年不能去庙会,人太多了,但他可以提前从宴会离开,偷偷来陪我打游戏。”
“哦哦哦,明白了。”路明非松了一口气,这样看来源稚生只是正常的妹控,并不是鬼畜的妹控,他稍微放心了点。
“Sakura要教我跳舞么?”绘梨衣问。
“不能说是教吧,毕竟我的水平也很一般,肯定赶不上源稚生和樱,只能说和绘梨衣一起摸索。”路明非试探性地说,“听曲子里的重音,我们就一起迈步子,绘梨衣知道重音是什么意思么?然后音乐过渡的时候我们就抬手,我拉着你的手,我们摆到一样的高度,剩下的……就按照感觉来吧,毕竟双人舞和单人舞不一样,不是很考验技术,而是更考验配合和默契,等到绘梨衣觉得找到感觉了,我们就往大厅正中央慢慢移动,好么?”
路明非试探性地问,跳舞这种事没跳好最多也就出点糗丢点脸,要是他自己丢脸就丢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他不想让绘梨衣丢脸,即便是在熟人和朋友们的面前,除了老唐和芬格尔两个嘴贱的,其他人也不会嘲笑他们,可路明非就是不愿意让绘梨衣显得不如别人。
毕竟,今天是他们的婚礼。
毕竟,这是他和绘梨衣的第一支舞。
所以,哪怕赶鸭子上架,也要拿出最好的状态来!
交响乐在一段舒缓的垫音后,开启了第二段序曲,一个丝滑的大提琴长音后,音乐变得斗志昂扬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好像被激起胜负欲的公牛们正要对心爱的母牛展现自己的雄壮。
而大厅里的一些搭档们,也在这一段开始前更换了自己的舞伴,恺撒的舞伴变成了樱,这一组可谓是强强联合,俊男靓女,气势逼人,如果这不是一场随性的舞会而是一场比赛的话,他们这组无疑是夺冠热门的头号种子选手,而芬格尔很不厚道的把樱井小暮从老唐那“抢”了过来,他们的身高和舞姿都很搭,如果不是芬格尔常露出贱笑的话这对组合的气势也是能和恺撒组搏一搏的,妥妥的二号种子。
楚子航依旧是和夏弥,刚刚换曲,大家交换舞伴的时候,他还不动声色地用眼神瞥了瞥芬格尔和老唐,忌惮这家伙狼一样凶狠的眼神,芬格尔和老唐这俩家伙谁也没敢对天鹅般的夏弥下手。
老唐苦逼的和真成为了搭档,倒不是说真没有其他女孩漂亮,主要是真的性格比起其他人来显得太内敛了,而且跳舞这方面,老唐和真都只是半吊子,两人凑早一起都有些局促,这对组合大概算得上“弱弱”联合了。
而场中更换组合的时候,路明非和绘梨衣也随着交响乐曲大提琴的第一个重音,正式开始他们的第一支舞。
完全相同的时间,路明非和绘梨衣迈开了相同的一步,身子摆动的幅度和迈步的距离都一模一样。
无比默契的开始。
路明非和绘梨衣下意识的对视一眼,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就好像福灵心至,又像是心有灵犀,和绘梨衣迈出第一步以后,路明非甚至一瞬间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不是脑袋空空的那种,而是接下来所有的动作都浮现在了他脑海里,胳膊应该怎么抬,抬起多少高度,步子应该怎么迈,迈出多大的步伐,根本不需要思考……因为这种感觉告诉路明非,不论他怎样移动,那个女孩都会完完全全的配合他。
没有拘谨,也没有羞涩,路明非和绘梨两人迈开舞姿的第一时间就完全放开了,他们的舞蹈奔放自如,他们的配合浑然天成,就好像是一起磨合排练了上十年的老搭档,不需要言语的提醒也不需要眼神的示意。
路明非的皮鞋在大理石的地板上踏出清脆的声响,就像犀牛的角撞在坚硬的钢铁上,绘梨衣洁白的纱裙在半空中飞扬起舞,折射着从天花板投下的光,美轮美奂。
这太不可思议了,两人单独拿出来,绝对都算不上舞技高超,天赋也算不上多么出类拔萃,最多比老唐和真要强一线,但配合起来的效果实在太惊人了,默契度完全是一加一大于五的效果!
单人舞看技巧,双人舞看默契。
难道这就是……天生双人舞圣体·Sakura&绘梨衣特别组合版!
“绘梨衣,你真的……只学过一点点么?”路明非觉得绘梨衣太谦虚了,这女孩绝对有什么隐藏的、从没显露出来的惊人才华。
此刻在路明非的眼里,绘梨衣就像扫地僧一样,内力深不见底,如果不是舞技高超到能随心所欲控制身体并察觉对方动作幅度的地步,怎么可能自己的每一个动作,绘梨衣都和自己配合得如此完美呢?
路明非甚至感觉在绘梨衣的“调教”下,自己的舞技也在以一种夸张的速度飞快的进步,就像隐世的世外高人把内力传给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几分钟的时间就能抵得上他人数年乃至数十年的苦修,成为江湖高手简直指日可待啊!
原来您是这样的绘梨衣大师,真是藏的太深太深了!
路明非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就把绘梨衣给迪化了。
“真的只学过一点。”绘梨衣很是诚恳地说,“但是Sakura跳的好好,比哥哥和樱跳的更好,我的每个动作,Sakura一下子都能跟上。”
“啊??”路明非有点懵了,自己跟绘梨衣的动作?不是绘梨衣跟自己的动作么?
路明非全程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来移动的啊,抬头、迈步、后撤、踢踏……路明非在高天原接受培训的时候,训练十分刻板,他只有按照自己记忆中的幅度来,才显得有模有样,不至于跳的一塌糊涂,自己哪有刻意去跟绘梨衣的动作?自己还有这本事呢?
而且比源稚生和樱跳的更好又是怎么回事?
路明非没看过源稚生跳舞,但有能教人的自信想必舞技不差,可樱实实在在就在他们不远处跳啊,那技术,那动作,那柔韧度,和恺撒搭档都不会被盖过风头。
恺撒接受的可是正统贵族式的探戈舞培训啊,他在加图索家的舞蹈老师那都是世界级的,樱跳舞天赋高因为她是忍者,身体的柔韧性和机能已经被开发到了极致,比起忍者一些个夸张的动作,舞蹈对人家来说不是博士生做初中题么?
自己能比人家更牛逼?
不要捧杀我啊,绘梨衣,你这样夸我的话,明天我们就去报名日本双人舞大赛……少儿组怎么样?
然而就是路明非这么一个愣神的片刻,差点撞上了老唐和真,路明非连忙修正步子,绘梨衣也迅速跟了过来,两人以一个及其漂亮且默契的滑步,约过了老唐和真,往大厅的中央部分缓缓行进着。
舞会这种东西,一直遵循着“台风眼”原则,顾名思义,越是厉害的存在,就会占据越中央的位置,他们就是聚会的“眼”,是所有人的中心,最受瞩目的存在。
而现在,最中心的“眼”无疑是恺撒和樱,芬格尔和樱井小暮也在他们附近,颇有一番“双眼共舞”的感觉,相反的,舞技越差的搭档越会不由自主得远离“眼”的部分,倒不是因为害怕丢人,这是气场所决定的……小型的台风靠近大型的台风,会瞬间被吞并的。
而最远离中心的老唐和真被甩开后,老唐惊讶地看着挚友的背影,眼神复杂,用介乎于幽怨和不甘的语气说:“这家伙,从没告诉我他这么会跳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