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金乌堕落,幕后黑手
    于是,从整件事情一开始,那无数的隐藏下迷雾中的让人感觉别扭的地方,好似都随着最后的真相被揭开,而得到了解释。

    为何一开始古神饕餮见到玄天罡的时候,会直言他是被抛弃的金乌血脉?因为的确如此。

    为何明明是个冒牌货,却还能大言不惭说他自个儿才是真正的玄天罡,因为大日圣地的门人,都是古神金乌的神恩眷顾之人,倘若古神金乌选择了堕落,那信奉他的意志的信徒们,自然也会跟随金乌意志的转移。

    ——当金乌选择了域外,选择了污秽以后,他的“神恩”便已经畸变了,而这种畸变倒映到信徒身上后,便是从信徒的影子中生长出一头头怪物。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那个冒牌货说得没错。

    他才是如今的金乌的真正的信徒,而仍然信奉旧的金乌意志的真正的玄天罡,才是被抛弃的“旧民”。

    另外,大日圣地这般庞大恐怖的势力竟无声无息之间,一朝覆灭,但外界竟然丝毫未知。

    这本应当也是离奇荒唐的一件事儿。

    但倘若变故和灾难的源头不是外难,而是内因,还是他们所有力量的源头要亲手毁灭他们,便也能够很好的解释了。

    还有,那在神庭来客送来的神弓,明明克制的是金乌一系,但却对那瘟疫和污秽诞生的怪物同样天克,也能想得通了。

    ——因为那些怪物,才是真正的,新生的金乌的信徒。

    实际上,在那七头合道境的怪物被杀死,但玄天罡的遗愿仍没有完成的那一刻起。

    余琛就隐隐猜测,恐怕金乌也是被所谓的“瘟疫”污染了。

    但他没想到,虽说他的猜测和真相,在结果上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可那所谓的瘟疫,不是从外界入侵,感染金乌,而是以古神金乌为源头,颠覆了整个大日圣地。

    唯一不同的,是作为真相的后者,让人更加……愤怒。

    无论是倒在地上,心神崩溃的玄天罡;还是那哪怕在死前的最后一刻,都虔诚而欢喜地笑着的空悬神主等人。

    都让余琛心头,堵得慌。

    他抬起头,看着那高高在上,好似一切都理所当然的古神金乌,反问道:“所以整個大日神岛数十万人,都因为你而死?所以哪怕最后一刻他们也对你无比虔诚,但你也亲手杀死了他们?所以无比忠诚于你的意志的太阳圣子,也是可以随意放弃的棋子?”

    那漆黑的古神金乌,低下头来,那一双黑暗的眸子里,没有高傲,没有残酷,只有让人心悸的理所当然。

    “就如天地。”

    他如此开口,

    “烈日炎炎时,草木葱郁,万物萌发;冰天雪地时,天寒地冻,万类凋零。

    可你会责怪天么?你会责怪地么?你会责怪天象四季变迁么?

    吾之信徒,既然无法适应吾之变化,便顺应变迁灭亡,这又有什么不对吗?”

    余琛沉默。

    不是因为他接不上古神金乌的话。

    而是因为……双方的立场,完全不同。

    对于古神金乌来说,他是唯一,所有的信徒,所有的血脉,都是他的一部分。

    因为他的改变,所以信徒灭亡,众生凋零这种事,就像是一个人,某一天突然心血来潮想要修缮院子,于是砍断了墙头的老树,折了洒满院墙的花。

    人不会去考虑树和花的想法。

    就如古神金乌不会去考虑人类的想法。

    而余琛,却认为,无论是空悬神主,还是那青柠,玄天罡亦或是无数圣地门人,都是人。

    不是树。

    也不是花。

    于是,矛盾自此而始,从本质上便不可调和。

    倘若要解决,便唯有分出生死。

    “你不是天,也不是地。”余琛缓缓摇头,“——伱不过是一头鸟而已。”

    古神金乌并不恼,就如人也不会在意蚂蚁的评价那样。

    他只是洒落一片“羽毛”。

    那装满了无穷无尽的污秽脓液的“羽毛”,啵一声炸裂,就好似水泡破碎那般,清脆作响。

    但与此同时,滚滚黑绿色的恐怖洪流,渗透而出。好似天河倒灌,哗啦啦流淌而下。

    ——人不会在意蚂蚁的评价,但会踩死它。

    就如现在,作为一个大日圣地的外人,作为一头蝼蚁竟敢对先天之灵古神品头论足。

    古神金乌的选择是,踩死他。

    滚滚的污秽洪流,一瞬间朝余琛淹没而来,就好似洪水灭世那般,浩浩荡荡。

    完完全全超越了第九境合道的,属于古神的恐怖力量,让余琛难以动弹,难以呼吸。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以前他拿着古神饕餮的精血作威作福,让他的敌人们深刻地感受到古神的可怕。

    但今天,他也亲身感受了一次,古神之威!

    轰隆隆!

    无穷无尽的恐怖脓液,淹将余琛完全淹没了去。

    古神金乌抬起头来,再也不看。

    感受着那被域外的污秽充斥着的恐怖的力量的肉身,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滚滚浩荡的黑色雾气喷涌而出,嗤嗤嗤地灼烧整个天地。

    熔断了虚空。

    他抬起那狰狞恐怖的肉翅,铺天盖地,振翅欲飞,好似要脱离这方圣土,去到那无穷广袤的大千现世。

    同一时间。

    冥冥不知处,无尽浓雾掩映当中。

    是一片无比广袤的草原,天地清明,绿草幽幽,惠风和畅,令人心旷神怡。

    广袤无垠的草原之上,有一间茅草屋,一口水井,水井一旁,一根草绳拴着一头癞皮狗,闭目打盹儿。

    一个农夫般的老头儿,坐在茅草屋下的蒲团上。

    在他周遭,五道虚幻而看不清面庞的身影,席地而坐。

    本真教六位慧佬,再度齐聚。

    只不过和上一次议事不同的是,他们不再相聚于那巍峨山巅之上,而是在这茫茫无边的广袤草原。

    还有那上一次相聚时候,意气风发,胸有成竹的,道人模样的“凤凰”,这一次却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儿了。

    显然,沃焦禁区计划的失利,作为支持那第二教子姚殊的“凤凰”道人,要承担最大的责任。

    不仅没有炼化整个极南的凡人百姓,还折损了一元会的香火以及一位教子,最后耕耘了好多年的沃焦禁区,更是不知为何,人间蒸发。

    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乃是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