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 金甲大虫
    有了梁渠的轰动示范,其余四处教头倒省下一桩麻烦事,讲完十条,陆续敲锣。

    典吏手持名册唱名。

    “柏志端!”

    黑衣锦袍的青年昂首挺胸,经由小吏验明正身,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五柱之前。

    不看虎、牛、马三柱,径直来到象柱之前,活络肩膀。

    好生自信!

    场下议论不歇。

    十八岁的狩虎大武师,大顺开国至今独一份。

    故梁渠是梁渠,自己是自己,能走到今日,考生对个人本事多有几分了解,做过功课。

    搬得动龙柱,二十八宿榜上铁定有名,搬得动象柱,那也是十之七八,大好前程。

    初选有数天之久,单今日场内考生不下千人,能有那么简单?

    梁渠翻了翻名册和画像。

    册页上面盖有州府印章,二十六岁,狼烟地桥,北方小家族出生,按履历来看,天赋才情挺不错的,家族里的麒麟儿。

    小吏见青年点头,引燃短香。

    “喝!”

    “起!”

    柏志端环抱象柱,猛地顿足发力,两条胳膊青筋暴绽,肌肉膨胀,雄浑血柱氤氲直上,热浪扑面,气势骇人。

    哪料……

    半晌,象柱半边歪斜,不等完全腾空,竟是摇摇欲坠地倒向一边!

    梁渠闪身,抬手扶住青铜大柱。

    咚!

    象柱回正,烟尘四起。

    “咳咳。”

    柏志端猛地咳嗽,浑身泻力,靠倒到大柱之上,双手双腿发软,气喘吁吁。

    场下嘘声大作。

    如此自信上场,以为有真本事傍身。

    没想到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柏志端自觉羞愤丢人,却顾不得多想,趁香未灭,缓了缓,紧忙去搬抬虎柱。

    此次倒容易许多,不至于抬都抬不起。

    整根立柱让柏志端抱住,血涌上脸,额角的青筋蛇一样钻动。

    咚!咚咚!

    鞋面炸开,脚步艰难挪动。

    短香袅袅燃烧。

    所有人盯紧红线,默默测距。

    所谓的十步距离,是指正常十步,抱住大柱,奋力之余,一步压根迈不出那么多,大约要走上二十余小步。

    三分之一未到。

    梁渠瞧出不对,再扶铜柱。

    柏志端跪倒在地,汗如雨下,喘息剧烈。

    回头瞥一眼。

    “尚有六分之一炷香。”

    柏志端听得提醒,口干舌燥,心头大跳,擦擦汗,酸软着腿脚来到牛柱前。

    如此方“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费劲气力,堪堪于短香燃尽之前搬柱成功,爬倒跪地,久久不起。

    场下嘘声不断。

    虽然知晓地境搬运牛柱不差。

    可有梁渠单手擎举五柱在前。

    柏志端单举个牛柱如此费劲,一下子拉了胯,丢人丢大发。

    圆台内红线有两根,正好一来一回,互作起点和终点,省得来回搬。

    梁渠此前搬过去,柏志端恰好搬回来,抬脸面对上万人观摩,脸比猴屁股红,不知憋力憋的还是羞的,喘了两口气,骨头里再榨三分血力,踉跄着跑出去。

    “牛柱往上,虎柱未满。”

    “假使此前不去尝试虎、象,不至如此艰难。”

    梁渠和魏教头稍作交流,如实登记情况,盖上印章,送到宗师大员手中。

    五分。

    搬动牛柱即为标准五分,

    对方倘若开始便搬牛柱,八分之一炷香内走过,其实可以多上一两分,怎奈懂得“量力而行”,同样为考核的一部分。

    “下一位,沈金童!”

    有前车之鉴,后面搬柱之人安分清醒许多,不再妄自尝试虎、象二柱,老老实实从马、牛二柱开始。

    直至排到第八位,梁渠展开画册,反复打量,眉头紧皱。

    “这画像上是你吗?”

    “是我。”

    “是吗?”

    “是……儋州路途遥远,去年十一月便已成画,画的时候,我还很瘦,京城烤鸭着实美味,吃多了便胖了。”

    说谎!

    梁渠《耳识法》一听便知,却不好当作证据拿人下场,瞥向魏教头。

    见有争议,魏教头跑来望上一眼,直接盖棺定论:“这就不是你!拖下去!”

    如此果决,原本自信满满的青年一下慌了神,望向梁渠:“冤枉啊大人,冤枉啊,真是我!真是我!”

    “你要喊冤?事后派人查清,可不单单成绩作废如此简单,无论主家亦或是你,少不得一个发配充军!”魏教头眯眼,“正好南疆不安分,你能受得住几只蛊虫蛰,几条毒蛇咬?”

    对方张张嘴,偃旗息鼓。

    羽林军上前拷上枷锁,押到演武场外跪着。

    五组眼下测试不到五十人,外面已经跪了三个,钻空子人不可谓不多。

    魏教头告诫道:“梁大人莫要心慈手软,见有不对的,只要怀疑,甭管证据不证据,直接拉他出来,先吓他一吓。

    朝廷要验明真假,少不得到地方上去,本就为一件麻烦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当场承认罪责会轻上不少,反之,你越和气,越会让人觉得有可乘之机。”

    “梁某受教。”

    一个替考的小插曲,队伍蠕动往前。

    小蜃龙待上一阵,闲不住,不停地往队伍里游荡,摇头晃脑。

    许多年轻人眼热非常,一条龙宠,男人的梦想,可却无人敢碰,谁都清楚它的主人是谁。

    况且不知怎么的,一头小龙身上竟觉察不出气息,似乎有狩虎之境……

    宰相门前七品官。

    惹不起,惹不起。

    中午休息半个时辰。

    下午梁渠所在队列又出了一个偷偷嗑药的,气息收敛的很好,架不住现场有高手。

    嗑药验起来倒简单,此刻吃的丹药多入口即化,吐不出来,直接当场押着,过一两个时辰就老实了。

    爆发药物能撑上半个时辰都算药性好。

    果不其然,一刻钟不到,什么没干,考生遮掩不住的萎靡。

    抓住不认,性质严重得多。

    场内十个教头全部盖章,再交由宗师大员,关押起来,留后处理。

    直至傍晚,全天考核下来,龙柱全无,堪堪出现三位象柱者,且全是卡着年限的狼烟天桥。

    收工!

    明天继续。

    上交全部文书,不等蒙强招呼,梁渠收拾收拾,于诸多目光中纵马回家。

    “奇怪,看起来怪急的。”蒙强挠挠头,他本来想喊上梁渠一起去吃酒的。

    家宅。

    梁渠冲入房门。

    静室内。

    阿威张合口器,正同一头金甲大虫对峙。

    大虫生出一排短足,通体如黄金浇筑,头部尖锐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