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永死
    “就只有一行地址?”

    小滴也过来看了一眼,尼特罗发给景旸的信息没有配图,没有联络人,没有联络方式,只有简简单单一个地址:弗雷尔尔山。

    “老头爱玩,懂。”景旸哼哼两声,“这是扔个球,看咱们能不能按图索骥找到要找的东西呢。”

    “要找什么?”小滴疑惑。

    景旸想起还没跟小滴提呢,于是将尼特罗输给自己的彩头说了,既然是能与那个打伤比司吉的流星街神秘高手相提并论的东西,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存在,大概是另一个隐世的念能力高手?

    小滴直接道:“伊伊,能帮忙查一下‘弗雷尔尔山’吗?”

    黑客猎人的正确用法!景旸给小滴点了个赞。

    伊克尚佩操控的人偶犹豫不决地落了一子,小麦想也不想地跟着落子,啪嗒。

    “……”伊克尚佩摇摇头,看似沉浸在对弈中,人偶的脑袋却有电弧闪了一下,她头也不回地说,“弗雷尔尔山的资料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

    人偶眼中数据流飞速流淌,CPU都要干冒烟了,计算着胜率较高的棋路走法,却被小麦举重若轻地接连化解,很快彻底将死。

    “不可能啊。就算是通用型辅助AI,计算量也远超过人脑的极限,怎么可能输……得这么快?”伊克尚佩即使发出的是机器人似的电子音,也能听出她满心的不解。

    景旸提醒道:“你是不是脱离肉身太久了?你看看她下棋时的样子。”

    “下棋就下棋,看什么人?”

    伊克尚佩嗤之以鼻,抬头一看,嗯?菩萨?处在对弈状态中的盲眼少女,好似菩萨低眉,脑后都仿佛洋溢着智慧之光……不对,真的在发光,是念!

    「就算是专注于某一项技艺而自然衍生的念能力,也不可能超过我的辅助AI这么多……这个小姑娘,一定是制定了赌上性命的誓约,才能有这样超凡入圣的棋力……」

    伊克尚佩一瞬间就猜到了许多。

    景旸笑道:“不用怀疑,她百分百的是强化系。等我教她一些念能力的基础,谁也不知道她的棋力能强化到什么样的境界。怎么样,伊克尚佩,你觉得你能制作出赢过她的军仪棋AI吗?”

    “人脑再怎么强化,也终究是人脑,会受到理性的牵绊。”伊克尚佩的人偶看不出表情,电子声音也听不出情绪,“而AI只要算力跟得上,不会受到任何其他因素的影响,1秒钟能推演出无穷无尽的棋路变化,在棋盘上赢她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什么时候的问题。”

    小粉好奇道:“强化系对头脑的强化难道有极限吗?”

    伊克尚佩道:“强化或许没有极限,但人类的理性,人类的‘自我意识’是有极限的。当头脑的强化超过一个界限后,思维就仿佛疯狂提速后终于脱轨火车,只有——轰!至于轰的爆炸后,究竟是什么,还是不是原来的火车,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人,谁也说不清,因为这样的例子太少。”

    “例子虽然少,但是你见过?”景旸好奇地问。

    “没有。”

    “没有见过?”小滴也很好奇。

    “虽然没有见过,”伊克尚佩这才用那不带感情的电子音缓缓回答,“但是曾经跟某个人就这个话题争论过一阵子。”

    “那个人是强化系吗?”小滴问。

    “不是。”

    “那你是强化系吗?”景旸问。

    “不是。”

    “你们都不是强化系,争论个什么劲……”小紫低声吐槽。

    景旸狐疑道:“跟你争论这种话题的那个人,该不会名字里刚好有一个‘金’字吧?”

    伊克尚佩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不想承认,还是不屑于在金不在场的情况下透露金的情报。不过看她这样子,八九不离十也就是默认了。

    “所以,你们争论的结果,就是你干脆舍弃血肉凡胎,赛博飞升了?”景旸试着问道,“你是将用AI模拟了一个虚拟的自己,还是复制了一份记忆和意识传输到了网络上?或者更甚一步,你连原本的肉身也完全地抛弃了?别这么看我,你勾搭我女朋友学你赛博飞升当数字人,我总得问问是个什么情况吧?”

    伊克尚佩大眼小眼地瞪了景旸一会儿,最后说道:“网络世界的大门,只对网络世界的居民打开,就算现在告诉了你开门的方法,又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啊。”小紫似懂非懂但认为自己很懂地说,“如果能连身体都不需要就活在那个什么网络世界里,那不就是永生啦?那不是超级厉害吗?”

    “永生?”

    伊克尚佩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股子机械音都有点一卡一顿的,“这样看如何定义生和死了,在我看来,现实世界这些困在血肉之躯里,思维活动受到激素影响,大脑的些许缺损,甚至哪怕一点点化学物质,就能让自我认知在顷刻间完全扭转……这样的‘人’,充其量只能是‘假人’,从来就不算是真正的活着,就跟游戏里的NPC差不了多少。”

    她顿了顿,平静道,“不过反过来也一样,在现实世界的人看来,我这样的数字人在成为数字人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活在网络世界不叫活着,更谈不上什么永生,不如说是永死。”

    景旸笑道:“这是那个跟你争论的人说的吗?”

    伊克尚佩没有回答,似乎拒绝回答一切与金相关的话题。

    「仿佛怨气很大啊……」

    景旸心想,「这个伊克尚佩,该不会是小杰的老妈吧?」

    “那个,请问……”

    小麦这时总算忍不住出声,嗫嚅地问道,“还有人想要下棋吗?”

    ……

    棋当然是随便小麦下的,不过景旸是不打算奉陪了。他打了几通电话,帮小麦安顿好了住处,至于她的家人也在搬来的路上。

    伊克尚佩的人偶似乎暂时赖在小麦身边不走了——要不是小麦的情况特殊,根本用不了手机、电脑等网络设备,伊克尚佩根本用不着驾驭人偶亲自上阵,直接跟小麦下电子军仪就行了,可谁让小麦眼盲,只能面对面下棋呢。

    “教她念能力的事,等我回来再说,我得出去一趟。”景旸离开前,对伊克尚佩说,“当然了,你要是愿意,也可以代劳,不过你这个人偶身体……”

    伊克尚佩懒得理他,关门继续跟小麦下棋,同时在网络上训练军仪棋AI去了。景旸这边则带着小滴、小粉、小紫前往尼特罗给的地址,当然伊克尚佩发到他们邮箱的资料也得研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