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战开始22
    石马桥头。

    守桥的厢兵正在打盹,夜已深四周连虫鸣也少了许多,更没有人的踪迹。

    石马桥被他们这帮人封了半个月,一只虫子也爬不过来,知军瑞进大人下了死命令,不仅是要守住桥,连河边也要加强巡查,一个人也不能放过来。

    这么冷的季节,河中的水位虽然不高,却没几个人敢下去,冷水一激人容易抽筋,便易溺亡在水中。

    再说了,谁这时候还往兴化跑,被人认出来是凤山的乡民,抓了就直接送官,官府有赏!

    为了打击凤山的乡民瑞进也是费了不少的心力。

    突然一声老牛的哞叫声惊醒了众人!

    老青牛像是在搦战一般,完全不怕对岸明枪亮甲的驻守厢兵!

    黑夜当中一声哞,如战鼓一般,让整支部队完全行动起来。

    厢兵在黑夜中远眺,来人并不是什么大部队,只有一头老牛,后面拉着一个破车,车上坐着一个老头儿,仅此而已!

    丘八们一头雾水,这臭老儿莫不是疯了不成,这是什么时候,敢来自投罗网?

    何保正站在牛车上面,扬鞭高声喝骂道:‘快让你们的狗官出来见我!

    此时,瘸腿的保正好似久经战阵的老将,临危不惧威风赫赫!

    他并没有喝多,陈年的虎骨酒让他有五脏有一点被灼烧的感觉,但是大危当前,却又刺激着他的神精,让他不被酒精冲昏头脑,一字一句全是肺腑之言,不是酒后的狂言!

    既然来了,他就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虽九死其尤未悔!

    痛心呐!何保正何时见过这般富饶而安定的凤山,老百姓百代人也不曾有过这样的舒心日子,不必为粮食发愁,四季的灾害水旱都能克服,只要肯干,永远不会饿死,就算是当年贞观年间,兴化也没有这样的景象呐!

    可惜,这些当官的一个比一个狠呐,他们见不得老百姓的日子好过,钱多了要加税,粮多了要多征,地肥了要改种,老百姓始终没有如愿的那一天!

    这样的日子如果能再过十年,兴化绝对可以有长足的发展,不会输给北面的福州与南边的几个港口城市。

    多好的一条生路,让这些个狗官给断了!

    何保正自知自己已是半只腿踏入坟墓的人,不久,这些官兵就会打过南溪,杀光烧光这里的一切,凤山十年的奋斗,终会化为一把飞灰。他死了如何面对祖宗?

    ‘嘿,你个老杂毛,喝了点马尿来这里撒欢来了,爷爷送你去投胎!官兵手一扬,后面的小兵马上追了上去!

    ‘把他给我捆了!

    厢兵们挨近何保正,被他甩来的鞭子在脸上抽出一道道印子,疼得丘八们破口大骂:‘泼才你寻死!

    何保正一把年纪,加上腿脚又坏了,哪里是这些当兵的对手,被这些人一把从牛车上扯下来,摔在地上,又结结实实地吃了几记拳脚,打得何保正气若游丝,嘴里还不停地叫骂道:‘你们这群走狗,败类,快让你们的狗官出来见我!

    何保正越骂,几个丘八就越打,他们就是为了出一口恶气,也不敢打死人!

    何保正被他们押到长官跟前,长官扬鞭又抽了何保正一下,血痕马上透了上来。

    何保正吃痛,却不吭声,他不想让这些败类丘八耻笑!

    ‘哟,还是条汉子,军爷问你话,叫什么,干嘛的,大晚上不睡觉喝多了来寻我们开心?

    何保正此时只觉自己身体剧痛不已,到处都有伤,痛得让几乎要昏过去!

    饶是这样,他还晚不肯屈服,何保正一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我是凤山何麓的保正,我要见你们的知军,见你们的狗官!

    丘听更乐了,调笑道:‘看来还是根朝廷的栋梁!

    手下一众人听得哈哈大笑,看着何保正就像一个傻子一般。

    ‘你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样子,就你那样也配见咱们知军的面?人家知军爷是什么人,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你个狗屁不是的老杂毛,灌了点马尿就想来府衙里撒酒疯,看爷爷不把你溺死在这河里!

    丘八正要动手,一声大喝制止了他。

    ‘住手!

    丘八正要骂人,是谁又来指手划脚,一扭头却发现是福州来的监军王凌云,这小子这些天不停地在南岸来回巡视,搞得他们这些厢兵非常疲惫!

    丘八赶忙行了一个礼道:‘将军!

    ‘本将军不是跟你说了,但凡是凤山抓住的人,没让你私自审讯,一律送到我这里,你听不懂还是咋的?

    丘八汗猛地流了下来道:‘将军,卑职也是刚刚抓到这个老儿,正想让人送与将军。。

    王凌云哼了一声,手下人把何保正接过手,头也不甩地走了。

    王凌云将何保正带到帐中,还没审讯,何保正便气血上涌骂个不停,也不知他是哪里来的力气,可能是看王凌云的品级不停,骂够了本,就能从容上路了!

    王凌云也没想到,这凤山的老头儿竟然这么有勇气,他难道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吗?

    ‘你这狗官,欺凌百姓不得好死!

    王凌云到底是年轻人,经不得何保正一番痛骂,有些恼火,反问道:‘本将乃是奉朝廷之命前来镇压你们。。

    ‘我呸。。!

    一口痰正在喷在王凌去脸上,恶心得王凌云扬起手扇了何保正一下!

    ‘放肆!

    王凌云气急败坏,让手下人去把瑞进叫过来!

    这是他第一个抓住的凤山乡民,他要好好审一审,这么一出好戏要是自己一个人看,未免有些乏味,叫上瑞进一起看!

    瑞进听闻王凌云抓了一个人,大喜过望,叫上郭灿与杨林,一行人一起到王凌云的帐中。

    郭灿与杨林并不是要来看热闹,而是要来拜见一下这位上差,监军算是他们此行的领导,一切的行为都要王凌云的同意,肯定要来拜一下山头!

    进入中军大帐,只见一名老者被缚在柱子上,身上满是伤痕,神情却多有不甘,嘴里还不停地骂着,更多的是喘息之声。

    郭杨二人朝王凌云行了一个礼,震惊于这位年轻的有为,在他这个年纪,二人还在行伍当中扛枪端马桶,根本不可能当上这个位置。

    除非能力特别突出,要么就是家里人的能力特别突出,否则绝不可能!

    王凌云回了一个礼,示意二人坐下,一下子这唱主角的人就算是到齐了!

    ‘这位是。。?瑞进试探地道。

    ‘他自称是何麓村的保正,正因为这人身份特殊,因此叫上知军大人前来核验!

    保正虽然没有在朝廷的序列里面,但是也算是替朝廷打下手的人,几个人不敢怠慢,更不敢胡乱处理一个基层的小管事人!.z.

    保正的职能正是管理一村,从他的嘴里便能知道,为什么这些乡民会反。

    虽然这个问题现在四个人都不关心,但是朝廷需要他们的报告,这一场造反之后,他们要以书面的形式向朝廷把事情的经过汇报上去,总不能他们一份口供也没有,自己编一份送上去!

    瑞进一听,马上起身在何保正身边上下打量。

    ‘你便是何保正?

    何保正艰难地抬起眼皮看了瑞进一眼,冷笑道:‘你便是那狗官瑞进?看来不能骂你是狗,得骂你是猪,身形都跟猪。。

    郭灿与杨林一听,差点笑出声,瑞进却是急得脸都成了绿色的!

    ‘好呀,果然是与梁川走得近的人,连嘴都跟梁川一样利!

    王凌云一听来了劲,这人竟然与梁川有瓜葛!

    不能放!

    他本想修理一番把何保正放掉,现在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认识梁川?

    瑞进死死地盯着何保正,冷冷地道:‘何止是认识,二人的关系菲同寻常,抓住这老儿,梁川定会束手就擒!

    听到这话,郭灿与杨林二人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怎么这二人要合谋对付梁川!

    ‘我果然没有猜错,凤山的人种几根甘蔗哪里会得罪什么人,还是三郎闯出来的祸事,连累了一整个乡的人呐!

    何保正感叹了一声,瑞进指着何保正的脸厉声道:‘何保正你休在这里替梁川开脱,朝廷有新策,你们公然与朝廷对抗。。

    何保正呸的一声,又是一口浓痰喷到瑞进这个胖子脸上,王凌云脸上还挂着痰印,现在看到瑞进也被喷,心里总算平衡多了。。

    ‘好狗官,亏你说得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朝廷就是因有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畜牲,这大好的河山才会被摧残成这样,我告诉你们,别当我们老百姓是猪狗,可以任你们宰杀,凤山的人从来不是孬种,等着吧,我们迟早要你们付出代价,老头了我今天死就死吧,会有人来替老儿报仇的!

    何保正还在叫骂着,帐外闯进一个人,对着王凌云就急报道:‘监军大人不好啦,外面有人杀过来了!

    四人同时一惊,杀过来?

    什么人这么大胆!

    郭杨二人相视一眼,心里沉了下来,只想到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