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一百七十五章 书房
    “肘子哥哥你别开玩笑了。”阿紫笑道:“你是高考第一名,可比我这些第一名厉害多了。”

    周至看着一墙的奖状:“我说的是真的,我就那一回,你这种才是真厉害。”

    在周至看来,真正的学霸就是吉克阿紫和同学里何诗情那样的人,从小到大输出都非常稳定,不管在哪个班级,都是第一名的那种。

    她们可能会受到环境的影响,比如考到了一个好的学校,好的班级,因为以前的师资水平,虽然在老学校里是第一,到了新学校里或许只能排到中等。

    但是要注意,学霸之所以是学霸,就是因为她们在得到相同的师资后,很快就会在同学当中脱颖而出,再次成为第一,然后继续稳定输出。

    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学的,但她们就是这么厉害。

    但是这种人也有问题,那就是她们的知识体系完全被约束在了课堂上,导致了课外知识的极度欠缺。

    这也很正常,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你不能指望何诗情和周至合成一个,既能够长期霸榜学校每一门考试,又能够海量涉猎自己喜欢的课外学问,还给干到专精的深度。

    周至很遗憾自己这辈子成不了何诗情,吉克阿紫这样的人,殊不知遗憾自己成不了他的人,却更是多了去了。

    老赤日这家人是乡里少有讲究的,虽然被卧都是旧的,但也是新换的干净的床单和被面。

    “沙马姐姐今晚跟我睡。”吉克阿紫说道,无意中打破了某些人的暗自盘算。

    “去我房间玩玩?”周至说道:“我现在和仁中睡一个屋,自己那屋给布置成书房了。”

    来到这间书房,沙马日聪好惊讶:“这房间真漂亮!肘子你还真是走哪儿都不委屈自己!”

    周至到联和乡也有一个星期而来,在联和乡逛来逛去,也发现了不少的好东西。

    这里曾经出过大土司,大土司的家底其实也曾经是非常厚实的,到后来打土豪分田地,不少东西就流散四周了。

    这些东西到现在已经没有啥剩下的了,除了一些傻大笨粗的,或者糊满了油泥看不出模样的,还留在各家的厨房,火塘屋,柴屋等地方。

    这些东西都给周至拿低价换到手里,基本都是樱桃木,苹果木,核桃木,青冈木的,刷干净表面的油泥,就露出了陈化多年后的原木色。

    这几种木料都是相当高级的木材,樱桃木和核桃木适合做实木家具和橱柜的面板,面饰、高级细木工件,是非常优秀的板材。

    苹果木和青冈木质地非常坚硬,特别适合做地板,雕刻,柱头,木工工具等。

    其实在木工车床机具出来之前,苹果木和青冈木加工室非常耗人工的,但是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工,因此这两种木料制作的家具也不少,而且特别坚固耐用。

    包括木碗,木盘这些,彝人们拿着喝玉米糊糊是一回事儿,放到这里变成摆设,又是另一回事儿。

    这些木头的颜色都不一样,樱桃木是红棕色,核桃木是黒褐色,苹果木是深茶色,青冈木是茶褐色带黑牛毛纹,木料的本色就非常漂亮。

    因为用得久了,这些东西刚到的时候都不是现在能够看到这效果,是周至组织娃子们用一种叫做木贼的草杆扎成把子在上面打磨之后,才变成了现在如同打上木蜡油以后的陈化包浆效果,给人的视觉感受就不一样了。

    房间里有一张小木方桌,一个写字台,一个书架,几把椅子,一些摆设。

    小木方桌是个小八仙桌,是椅子一样,汉地的家具形制,小木方桌和椅子的面板都是核桃木的,腿儿是青冈木的,桌上摆着个大陶盘,陶盘中间是个小铁炉子,上面放着铁网和铜壶。

    写字台是青冈木的,当年这件家具可是花了匠人们大力气,也是土司楼留下来的家具之一,抽屉和拐角用的金属件都是白铜的,上面錾着精美的卷草纹。

    现在写字台上摆着台灯,笔记本电脑,边上还有一摞资料。

    桌上还有一个木筒,本来是个筷子筒,现在给周至当做了笔筒在用,里面插着大大小小的一些毛笔。

    剩下的书架,最早其实是两个碗柜,因为大小差不多,现在给摞到了一起,里面放了一些书籍,还有一些木碗,木盘,也给用木贼草打磨得发光,配上了木架子变成摆设,大大小小的还非常好看。

    还有几件非常有意思的东西,彝族具有自己民族特色的东西——漆器。

    彝族的漆器是采用天然大漆制作而成,主要的色彩分为三种,黑、红、黄。

    彝族文化里边,颜色具备非常重要的意义,不同的颜色,可以代表天地四方,代表各种元气,代表各种哲学概念,和中原华夏文明中的五色文化是一样的道理。

    其中三种颜色更是备受推崇,分别是代表天地的黑色,代表日月的金色,代表火焰的红色。

    同时黑色也寓意着庄重与威严;黄色象征着光明与未来;红色代表热情豪放而勇敢。

    纹饰方面多以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天文地理、动物植物、神话传说抽象而成的变形图案居多。对于装饰的对称性非常讲究,点、线、面的运用简洁得体。

    和自治州二轻局搞的那些旅游产品不大一样,周至在联和乡收集的漆器充满了“古早”的味道,并非一味地追求好看,但是却蕴含着一种浓厚的神秘宗教气息。

    墙上还有一副楹联卷轴,书法非常隽秀,用的苹果瘤瘿木车出来的轴,修饰很素净,书法纸是普通宣纸用虎杖煮水染过的淡淡的暗红色,而裱边纸还是用的宣纸,不过使用姜黄和五倍子染成的陈黄色。

    这个裱边的染法还有诀窍,是拿毛巾卷子沾了染料拧干一些在宣纸上推动这样染出来的裱边纸带有一种天然的花纹,制作成卷轴就非常好看了。

    楹联的内容是两句七言:“事冗书将零碎读,时来花自整齐开”。

    落款就简简单单两个字“周至”,外加两枚印章。

    楹联下还有一个小高凳,高凳下放着一个乡下常有的柴窑绿釉窑变色的弦纹土碗,里面现在压上了细细的柏木碳灰,还有燃过香的痕迹。

    周至从书柜里取来一支细细的香点上插到土碗香炉里,又在桌上的陶盘里加上水,在炉子里添上碳,在铜炉里烧起苦丁茶,从书架上的陶罐里掏出些瓜子花生来摆上,这是准备开始围炉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