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
“什么?赐婚?”肖月听完肖琳的话,震惊道。
“娘,隔墙有耳。”
“对对,是娘慌了。你可想明白是为什么了吗?”
“回来的时候想了一下,这场赐婚怕是不简单。”
“怎么说?”
“这十余年我们都快被遗忘了,往年去净慈寺为何没叫我,偏偏今年带我去,而且下山之时为何我的马车会刚好停在皇上的龙辇旁,那些刺客只被我打伤几个就一哄而散,而我顺理成章被封为郡主,这些所有的事怕是都只为今天的赐婚。”
肖月不解:“救驾和赐婚有什么关系?”
“是为了我有足以配上楚将军的身份。”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
“是啊,为什么偏偏是我?我一直在想,直到我参加今日的宴会才想明白。”
肖琳严肃道,“因为皇上要断了镇国府和右相府的联姻。楚将军威名赫赫,功高震主,若是朝堂上最有实力的武将和一品大臣联姻,皇上以后可再无安稳觉睡了。
楚将军又无把柄在手,所以皇上只得从赐婚入手,而左右相不和是众所周知的事,这计谋与左相脱不了干系。
而我虽被封为郡主却只是空有其名,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庶女,又奇丑无比,配将军只会让他沦为笑柄,所以想逼他抗旨退婚,就有了理由拿捏他,可没曾想他竟然接旨了。”
“所以明面上是赐婚,实际上就是给他难堪,就算不退婚,他一辈子也会被所有人嗤笑。”肖月接着道。
“我起初也是这样想的,不过现在觉得若皇上只有此计谋是不是太简单了点?”
肖月皱眉道:“难道还要你刺杀他不成?”
“刺杀?”肖琳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对!对!皇上知道就算将军不退婚,还有我这张底牌呢,虽然我只是一枚棋子,但也得身份尊贵,将军府也不敢拿我怎么样,怕是要利用我这个正大光明的眼线窥探将军府的机密,亦或者……我死了,这样皇上就有了正当理由对付将军府了。”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今晚就走!”肖月看着女儿惊魂未定道。
“娘,不可,我今日刚在皇上面前表现出抗拒赐婚的样子,今晚怕是走不得。过几天等他们松懈了再说。”
二人商议完心都沉到谷底了,可越是这个时候越得冷静,逃婚是最好的办法,但在此时也是最难的。
几日的时间母女二人表面上依旧像往常一样,只是夜晚等守夜的家丁换班时记下时间,摸清路线,好为逃婚做准备。
到了第三日,左相府与将军府定下了二人的婚期,就在一个月后,肖琳和母亲得到消息时再也坐不住了,商量着今晚趁大家忙碌之际好浑水摸鱼偷偷溜出府。
夜深人静,就连月亮都识趣的躲了起来,只有院外众人巡逻的脚步声,肖琳和母亲躲在院内墙边等着他们交接的时刻。
等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远时肖琳知道 机会来了,拉着肖月慢慢移到门边轻声开门再关门。
二人蹑手蹑脚来到府里侧门时已是两刻钟之后了,长时间的提心吊胆让人觉得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了。
正欲打开门时,四周突然走出来许多举着火把的人,肖琳母女二人紧靠在一起。
待下人在两排站定时,中间缓缓出现个身影:“果然山猪吃不了细糠,好好的郡主不做,将军不嫁,偏偏要逃,都给我抓起来!”
肖琳挡在母亲面前,赤手就和来人打了起来,直到苏辙大叫了声“住手”,肖琳回头看到母亲已被两个家丁擒拿才堪堪住手。
肖琳被迫停了手,再被带回房间时,苏辙后脚就跟了上来。
“我娘呢?你把她怎么样了?”二人被分开带走,肖琳只得上前问跟进来的苏辙。
“这么多年,倒是没想过你会长成这样。有些头脑,不过还是太嫩了。”苏辙没回答肖琳的话,只评判眼下的肖琳是否能完成他的计划。
“你若敢伤我娘分毫,我定让左相府全部陪葬!”肖琳狠狠的盯着苏辙,愤愤道。
“呵呵……现在轮不到你来威胁我。”苏辙打量着她,突然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或许……你说你是要肖月的命,还是乖乖去将军府。”
“苏辙!那是你的枕边人,拿她威胁我,你还有没有良心!”不能让他们伤害母亲,肖琳只得从另一个角度对苏辙道。
“枕边人?哼!不必来这套,既然你们有所察觉,就该知道到了将军府该做什么,你姨娘的安危可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不想让她出事就好好在将军府打探消息。”
“苏辙!我再说一次,别伤害我娘,若她有任何闪失,我宁可鱼死网破!”
“只要你乖乖听话,她会过得很好。好好考虑考虑,到底你姨娘的命重要,还是将军府的人重要。”
苏辙留下这句话,走到门边吩咐两边看守的人不可松懈便离开了。
肖琳逼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现在他们的目的没达到,母亲该是安全的。眼下最要紧的事,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把母亲救出来。
苏辙久居高位,早就成了老狐狸,怎么可能会看不透她们之前要逃走心思,若再想逃怕是难如登天。
肖琳担忧着母亲,一夜未眠。终是在黎明时分想出了对策。
肖琳走到门边,向看守她的人道:“苏相回来时,告诉他我答应他的要求,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须得他当面同意。”
看守之人:“我会转告苏相的。”
待肖琳见到苏辙时已是巳时,苏辙也不废话:“说吧,你的条件。”
“我知道将军府最重要的莫过于兵符了,不管谁要他们的兵权,我都会偷回来。但是我要见我娘一面,而且每三日都要见一面。直到你达到目的,再放我们离开。”
苏辙听到肖琳的话,觉得她还是有些头脑的。“不可能!最多一个月见一回,而且每次见面不可超过一刻钟。不过你现在可以见她一面。”
“苏辙!你当真不怕鱼死网破!”
“除非你不要肖月的命了,而且就算杀了你,只对外说你身染恶疾突然离世也没什么问题,大不了再找一个替你罢了,是麻烦些,但却不是非你不可!”
“现在带我去看我娘,只要你不伤害她,一个月就一个月!”当下只能先服软,再想办法救娘出去。
破落的材房外窗户全被封死,只留了一个小门,且看守之人五六个。肖琳被带到材房内时,依旧有两个家丁站在她们身后,防止二人有什么密谋。
“娘,你可还好?他们有没有对你动刑?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肖琳看见母亲凌乱的发丝,疲惫的神态,拉着她的手担心的问。
肖月感觉手心被塞了一样东西,眼神涣散了一下,却只看到肖琳眼中的担忧,很快反应过来道:“我没事,你呢?他们到底要你做什么?”
只一晚没见的二人像是隔了几载有着说不完的话,直到在身后的两人催促着,肖琳才恋恋不舍的放开母亲的手。
“娘,你为了我千万要保重,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等我。”
“小琳,小琳……”房门关上隔绝了二人的视线。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肖琳似乎认命般,只在房间内,偶尔去院中坐坐,从未踏出院外一步。按照钟离国的习俗,出嫁前三日姑娘会去寺庙祈福,肖琳被安排带着十几个随从出发,美其名曰保护她的安危。
刚到山上肖琳以如厕为由,带着甩不掉的两个丫鬟去往茅房。刚刚阻绝十余人的视线,肖琳直接转身两个丫鬟身后,两记手刀将其劈晕,再将二人缓缓放倒,翻身从茅房后墙翻了出去。
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左相府,从那个无比熟悉的洞口钻进去,躲在这生活了十几年的房间里慢慢等天黑。有句话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几个时辰过去了,左相府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一群废物,找不到人你们也别活了!”苏辙将茶盏丢向跪在地上的下人,“还不快去找!”
下人不顾身上的水渍,道了声是就匆匆去找人了。
“老爷莫急,”严氏端着一盏茶递给苏辙,安慰道,“肖月还在府里,她不会跑的,我们只需守株待兔就好。”
“对,那个小畜生肯定是想趁乱救走肖月,只要好好看着肖月,就一定能能抓住她。”
“老爷放心,我亲自看着。府里就要办喜事了,现在不能出任何乱子。这个时候还是把找青蔓的人都叫回来,不能被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还是夫人想的周到,就按你说的办。”
严氏带人前往地牢,看到肖月的模样虽然狼狈了些,却没受一点皮肉之苦,看来苏辙还是念旧情的,今日自己亲自前来,可不仅仅是为了捉住那个丑八怪的。想到这里,严氏嘴角勾起一丝邪笑。
“这么多年不见,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这可不像当年将老爷迷的神魂颠倒的美人了,肖月妹妹?”
当年肖月刚被苏辙领回府时,绝色的容颜任谁看了不妒忌,可惜自己多次下毒都没能除掉她,还让这个贱人生下孩子,幸而老天有眼让她生了个丑八怪,她又吹了枕边风才将母女二人赶至角落多年,不曾想老爷突然又想起二人,还让那个丑八怪嫁到将军府,虽然是利用她,却不得不说命的确好。
肖月抬头看见来人,心里竟有些没底,自从上次见过小琳后,自己就被转移到了这里,虽不见天日,却除了看守之人也没任何人打扰她,如今突然见到严氏是不是小琳出了什么事?
“小琳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你那宝贝女儿丢下你自己跑了,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跑了?那就好。”肖月突然放下心来,不过看今日这阵势怕是不简单,又猜道:“那你们……你们是来这里抓小琳的?!”
“还不算太蠢,”严氏嗤笑道,“不过她有胆子跑,你就得为她的任性付出代价!”
肖月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的女儿她比谁都了解,肯定会来救她的,肖月坐在地上低头沉思了起来。
将小琳从这场阴谋中择出来,怕是只有一个办法,隔着衣服摸了摸躺在怀里的东西,心中有了主意,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只愿小琳以后一个人好好的。
严氏坐在椅子上一等就等到了寅时,瞌睡都打了几轮,还是没等来肖琳,神情也越来越差。
还是身旁的嬷嬷说道:“夫人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有老奴在这守着,一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您的。”
严氏早就等的一身怒火,走到牢门前看着肖月恨恨道:“本来想当着那个丑八怪的面教训你的,让她看看不听话的下场,不过现在本夫人等不及了,来人!”
严氏刚说完就见一直守在她身后的几个男人,约莫四十岁左右,个个满脸横肉,上前对严氏低头:“夫人。”
严氏看着肖月,歹毒道:“给我好好伺候她,记住别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