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伯霖说的话很难听。
不过，却是事实。
野狗道人的不服气并不能改变什么。
就像他无法改变失败的结局一样。
“老大，要杀了他们吗？”
姬无忌看了一眼凄惨的野狗道人。
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感情。
表情更是无动于衷。
如此问道。
倒不是说姬无忌残忍，而是说，在这个世界上，身世凄苦、备受歧视、饱经苦难的人，太多太多了，青云门并不是一个好的管理者，天音寺、焚香谷、鬼王宗、万毒门等修仙门派亦是如此，故此，哪怕是在青云山下的河阳城里，横行乡间的地主老财，依旧不在少数。
就连那些所谓的世家门阀，在俗世中也安然矗立。
顶多是因为掌握的力量一般。
没有练气四层及以上的修仙者。
在俗世中充当一个庞然大物。
实际上，在青云门弟子面前，或是在其他隶属于各个宗门的地盘上，面对这些宗门的弟子时，都会乖乖低头，还是以各大门派为首而已。
掀不起什么风浪。
故此，要说过的不好，那些在田间地头辛辛苦苦耕作的农民，甚至是农奴，过的更不好，但这不是害人的理由，更不是滥杀无辜的借口。
既然你选择踏上了这条路。
那么，你就要做好实力不如人被随时斩杀的准备。
别叫冤。
喊冤的人，必然没做好心理准备，是蠢死的不冤。
而承认这个道理的人，会清醒的迎接自己的死亡。
也不会喊冤就是了。
至于说，野狗道人没有杀生，他只是被父母抛弃，被炼血堂收养，并没有和某些魔道修士一样，荼毒一方，甚至是抽魂炼魄炼制某件威力强大的法宝，并依靠法宝，继续为非作歹……都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对外人而言，野狗道人肯定是把自己的形象往好了说，即便他真的没错，他也拿不出来证据证明自己，于是，这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的自证中。
野狗道人证明不了自己无罪。
有罪的话，他不可能证明。
无罪的话，根本没有证据。
而对于外人而言，又有谁会相信一个敌人的话呢？
杀了也就杀了。
这是姬无忌在一路走来，遇到的那些妖怪，并与之厮杀的过程中，领悟出来的道理之一，为此，他付出了多次代价，才逐渐稳定了三观。
“既然如此，那就杀了吧。”
“我没有兴趣招揽一个对炼血堂忠心耿耿的手下。”
“不能为我所用者。”
“成全他的忠义吧。”
林朝辞看了一眼野狗道人。
如果他的起点是炼血堂。
不是王权家，也不是青云门。
他会把野狗道人当成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干将，即便野狗道人的修为低了点，可野狗道人对炼血堂的忠心，足以让野狗道人服从他的命令。
然，彼之英杰，我之仇寇。
让其保留气节的死去。
这是对野狗道人的一份尊重。
如此说罢，林朝辞缓缓转身，刚想开口说话，却没想到，被野狗道人和年老大的声音打断了。
“前辈，前辈，且听小的一言！”
“野狗这腌臜货，不识好歹！”
“前辈，看看小人……小人愿意为前辈坐下鹰犬！”
“绝对忠诚！”
“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求前辈法外开恩，赐予我等活下去赎罪的资格！”
年老大本以为自己死路一条。
没想到，听林朝辞的意思，还有活路。
这条活路就是供其驱使。
虽说，保持绝对的忠诚，这个条件有些强人所难了，可忠诚这玩意又没办法拿什么东西测量，忠不忠，说白了，看的还是臣服后的行为，可命是自己的，能活，肯定是以活命为主。
野狗道人则破口大骂了起来。
可能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哪怕被闻伯霖刚刚踹了一脚，门牙都被踹掉了两颗，说话漏风，也没有阻止住他此刻愤怒的喝骂，以至于他看上去像个疯子一样，眼神更是恨不得把年老大这个堂主千刀万剐，即便被绳子捆住了手脚，被封禁了法力，做了俘虏，也依旧用杀猪般的凄惨嘶吼大声怒斥。
“年老大，你忘了咱们在祖师面前发过分誓了吗！”
“你这么做，对得起谁？”
“对得起历代祖师吗？”
“对得起我们这些人吗？”
“对得起你自己的师父吗？”
“你踏马还是人吗……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怕什么……怕的话，你也不要以炼血堂的名义对这几个青云门弟子投降，记住了，是你年老大贪生怕死投降了，而我炼血堂没有！”
“我炼血堂永远不可能对青云门宣布投降，说什么狗屁的改邪归正，说什么狗屁的赎罪……还不都是你贪生怕死的借口，要让老子说，像你这样的怂蛋，赎罪的方式就该千刀万剐！”
野狗道人拼命的挣扎着。
手腕和脚踝努力的扭动着。
发出了一阵阵信仰破碎后，不似人能发出的动静。
哪怕是早已在斩妖除魔过程中，把心态淬炼的坚硬如铁的闻伯霖几人，也都情不自禁的摇摇头，为野狗道人感到悲哀，还有几分不值得。
而也就在这时。
还不等林朝辞开口。
一道俏皮的声音，就从山洞的入口方向传了进来。
脚步声轻悄，白光朦胧。
声援着野狗道人：“说的没错，我们魔道中人，虽然心狠手辣，却都是有信仰且信仰坚定的人，即便祖师不同，即便各个门派坚持的理念不同，却也一样容不下这种贪生怕死的小人……更不可能对青云门这种正道门派低头！”
林朝辞欲言又止的扶了扶额头。
主要是这件事发生的太快了。
一环接着一环。
前后不过六七秒。
三个人的话交织在了一起。
还有野狗道人的嘶吼声在内。
因为在年老大表态的一瞬间，在年老大话还没说完的时候，野狗道人就已经听明白并且开始嘶吼了，而在野狗道人足够大的声音刚刚落下时，就是这道突如其来的女声插入了进来。
节奏卡的刚刚好。
就差排练一遍了。
搞的林朝辞想介绍也没工夫。
不过，他也不着急就是了。
用欣赏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这个从山洞入口方向走过来的青衣少女，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后，才把目光放在了这个青衣少女身后的十几人上，对其中的白衣公子和白衣女子点点头，最后，收回目光，看向了年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