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身影,裹挟着玄妙诡异的天地大势,奔向辛卓,竟做的强行掠走的打算。
堂下韦思宜一群人这才后知后觉,脸色骤然一变。
那位极有涵养的老天师脸色已是一片阴沉,身周泛起了一阵土势,人已跃至半空。
辛卓蹙着眉头盯着四人,一时无言以对,这几位会不会伤了自己?眼角一瞥,却发现老祖母和姜庸尊者一脸澹漠。
眼见四人将至,姜庸轻轻挥手,一股清流飞奔飘荡,只听得“卡卡”声中,四周墙壁、地面自动升起一座座浮台,浮台上坐着一个个或富态肃然的女子、或一脸凌厉的中年、或仙风道骨的老人。
一共十八位,原本微闭着双目,忽然间睁开,一刹那间如渊似海的气势磅礴而出,竟一时间分不出是何等境界!
那飘荡而来的四人童孔一缩,以更快的速度倒回,纷纷落于殿门外,一时脸色惊异不定。
那老天师也被生生挤出来殿门,剩下韦思宜等人下意识倒退到一角,瞪大了双眼。
辛卓也被惊到了,诧异的看向这十八道身影,什么时候存在的?就躲在我这殿中?
就听老太君沉声道:“姜氏不是那么好闯,各位当知姜氏之威不可冒犯!”
声音大气、自信且霸道。
却见外面那位红花宗妖娆多姿的女子轻笑道:“千年姜氏,底蕴深厚,竟有如此多的尊者傀儡,倒是令人意外,老太太请勿多心,我等心怀善意,只是为了接姜世子前往修行,绝无敌意!”
“姜家孩子,已有选择,各位请回。”
姜庸尊者的声音不容拒绝。
外面四人相视而笑,天机阁老者拱手道:“总归要有个选择的?还需世子自己说句话!”
老太君刚要说话,辛卓从十八尊傀儡身上移开了目光,严肃认真的说道:“在下向来钦佩武道高手,对天下高明武学也是心向往之,不如各位切磋切磋,胜者在下随他而去!”
虽然这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对这劳什子“神道真气”执着到如同街边商贩,但拱一把火,总归是没错的!
老太君和姜庸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却见外面四人神色愕然。
片刻后,那位红花宗的女子轻笑一声:“如此,愿为世子耍一手小把戏。”
“施娘,为何如此自贱,你我各自展示诚意便罢,如此作为与小丑有何不同?”
天机阁老者低声呵斥,红花宗女子微微一怔,却见老者已经一跃而起:“世子且看,我天机阁剥云龙腾舞,八百年的绝学!”
弹指一挥,一道青色长巾曲绕而出,眨眼间化作一条青色蛟龙,仰天一声长啸,龙吟声震荡四方。
“当真是无耻!”
红花宗、神隐二人齐声低骂,自然明白了这老头的先入为主心思。
“世子且看!”
眼见老者落下,剩下三人也要哄孩子一般各自施展手段,就听半空中突兀的传来一道冰冷而蔑视的声音:
“诸天气浩然,寸寸似剑心!朝!”
一时间整个院落蓦然暗了下去,像是被乌云遮掩。
院中四人神色微变,同时腾空而起。
天机阁老者斥道:“青莲剑心?太平宫一来,便是做的斩杀我等的打算吗?”
辛卓正沉浸在天机阁老者青巾化蛟的神奇武学中,被这一幕惊了一下,可以令天空变暗的,是什么鬼武学?
也不等老祖母和姜庸反应过来,已经闪烁间到了门前,仰头看去。
只见高空中站着一个女子,身姿绰约,极具婉约之态,面容看不清,似乎很美,二十许岁,此刻凌空虚立,头顶三十丈外是诡异的青云翻滚,好似黑云压城。
而她本人居高临下,浑身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与霸道,看向下方四人的目光,如同在看垃圾,轻轻挥指,数百道剑影已经自头顶翻滚的青云中窜出,裹挟着凌厉至极的气势,直奔下方四人。
一时满天坠落的剑影如同头顶之芒,令人全身发麻。
辛卓一时间有些失神,坦白来说,这种打法,他有点看不懂,换了自己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好像已经上升到了另一个层次?就像当初被灵剑派掌门放风筝。
下方四人似乎有着同样的顾虑,不愿接或者接不住,犹豫片刻,身形闪烁,直奔远处:“此子便让与太平宫,但此次梁子,怕是不能作罢!”
眨眼消失不见!
头顶的女子似乎不屑一顾,轻轻抬手,满天剑影已然消失,头顶青云散去,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老太君不知何时走到了一旁,笑呵呵的看了眼上方:“孙儿觉得如何?”
眼见上面的女子看了下来,辛卓立即退回门内,匆匆走回书桉,认真道:“武境很高,长的还不错,祖母和叔祖先别说话,我心中自有计较,先抬个竹杠。”
老太君脸色微变:“计较什么?这是你娘!”
“呃……”
辛卓怔住了,迟疑了片刻,有种想回去再看一看的冲动。
便在这时,那女子已经到了门外,轻轻挥舞大袖,轻移莲步,进了大殿,远黛、琼鼻、樱唇,双眸如烟波清泉,却带着几分凌厉与蔑视,仿佛与生俱来。
钦天监老天师已经飘然离去。
殿中韦思宜等人还在,脸上都带上了一丝拘谨之色,躬身行礼:“见过大长公主殿下!”
“滚!”女子再次挥舞衣袖,像是驱赶虫蚁。
众人不敢有一丝违逆,再次行礼,纷纷退去。
便是连老太君和姜庸也施了一礼,自动到了一旁,老太君指着辛卓:“这就是你那孩儿玉卿!”
不必她说,姬九巍已经在打量辛卓,似乎在考虑这是不是自己十月怀胎、分娩一天一夜生下的。
辛卓也在蹙眉犹豫,眼前这位和他幻想的形象差距有点大,本以为是个比郑国长公主长几岁,一脸富态和蔼、拉着人手唠家常的老公主,你这……看上去顶多二十五六岁,多少岁生的自己?
此时姬九巍身上的霸道瞬间消失,眼中的凌厉也一点点消退,轻轻走了过来,抬起纤柔的右手,抚住了他的脸,眼圈泛红,泪水一滴滴滑落。
辛卓只好站着不动,任由她拍脸,不过他可以感受的到,这个女人此时的感情宣泄是不含一点虚假的。
不知过了多久,姬九巍脸上泪痕未干,从长袖中掏出了一把芝麻麦芽糖,哄孩子似的递过来。
她今生只生一子,从未带过孩子,她甚至不知该如何表达做为母亲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