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章 抽水(二)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陈建坤连连点头,深感从特派员大人这番话中获益非浅。

    “可是,京城街道上那些抗议的百姓们呢?我们怎么应对?”他问,“媒体对我们炮火连天,百姓抗议示威,估计如果庭狱不抓捕我们的话,议事厅的议事员们可能就会跳出来说这事了?”他还是觉得阵阵忧虑。

    关系到身家性命和前途,不忧虑不行啊。

    这时候,他们已经悄然走到了街道之上,由于二人帽子掩得比较低,穿着也没什么特色,因此并没有被人认出来。

    “你看看这些人。”越晓楼悄然指着一支上百人的示威队伍说道,“我们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都不知道我们是谁。我问你了,我们的升迁、问罪,到底是他们能决定的吗?”

    陈建坤想了一下,摇头。

    “所以你明白了。我们的官帽获得与否,不是这些蝼蚁般的人们给或不给的。我们的升迁或调职,也不是这些蝼蚁般的家伙同意不同意能决定的。我们犯了错面临刑罚,审判的尺度也不是蝼蚁们的呼声大小说了算的。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在意他们的想法?我们为什么要在意一群蝼蚁们跳得有多高?”越晓楼说道。

    “可是我读过的很多书上,都写着那些字,君王如舟,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们不是君王,可百姓的呼声真的很可怕。所以这些天里才一直担心。难道,难道......”陈建坤说道,“书上的例子,都是用来唬人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建坤你要明白,东华历史五千多年,其中真正的水覆舟的事件有几起?屈指可数吧!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时间里,是巨舟压在水上,驾驭流水的方向、利用流水的起伏,榨取流水的能量。既然水覆舟的案例,平均五百年也轮不上一起,我们又何必杞人忧天,水覆舟的案例,难道真会发生在这个繁荣盛世不成?那机率也太低了!”越晓楼大笑道。

    两天后,全国发行的“东华日报”发布了一则消息。

    “经调查,民间所说的天庭组织特派员厅正厅级特派员越晓楼、异能者事务部外事厅办公室科长陈建坤勾结菊隐组织一事,证据不足,报上所刊书信疑似伪造。但经过调查,二人在日常工作生活中,确实存在着贪占部分公款,私生活有所放纵等情况。为警示天庭组织和异能者事务管理部各级干部,特将越晓楼免去天庭组织总部特派员厅正厅级特派员一职,降为东明省总队总队长。陈建坤免去异能者事务管理部外事厅办公室科长一职,降为东明省总队督查大队大队长。”

    陈建坤现在是异能者管理事务部的科长,名义上不是天庭组织的人,不过也没两样。异能者事务管理部,早期也是天庭组织分出去的,东郭组织长对于该部有着不容抗拒的影响力。

    这则消息堵住了绝大多数不明真相的百姓和舆论的悠悠之口。普通百姓不懂其中的门道,只知道二人是从京官贬到了地方官,大家的抗议之声顿歇。但对于有识之士来说,则纷纷感到受到了愚弄。

    你说把越晓楼从总部特派员厅特派员贬到东明省当总队长是贬职?都是正厅级,哪来的贬职?原来当特派员还没有实权不带长,现在是一省的总队长!这到底是贬官,还是变相的升迁?

    陈建坤一个异能者事务管理部外事厅的科长,看似是从京官贬为了地方官,可是他原来是正科级啊,现在当的督查大队大队长是正处级!这特么的又到底是贬官,还是变相的升迁?

    但这时,火势已衰,这些有识之士数量毕竟太少,已经不再成气候了。

    在拿到任职命令后,越晓楼与陈建坤相约再吃了一顿饭。

    席间,陈建坤连连举杯敬酒,丝毫不掩饰他对于老狐狸的钦佩之情。

    “你不用谢我。我还是那两个字,利益。”越晓楼说道,“因为你对我还有利益,所以你才被安排到督查大队这个大队长位置上来帮助我。梁锐这人既是副总队长,现在升了代监察委员。他兼任督查大队长时间太长了,总部早就想派个人过去分一分他的权。正好,你是原来的监察委员,熟悉情况。我一说,他们就同意了。”

    “而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取代汪小强去收拾那个烂摊子吗?”越晓楼说,“一是我在京华市待不下去了,舆论这玩意,你要说它没用,它有时候也挺有用的。所以,我得避它一避。二是汪小强实在太弱了,完全有负组织长的重托。东明省的邪盟闹得太不像话,他没有一点办法,所以派我去整治。当然,我也是没办法的,不过我至少比他会作样子。”

    “第三。”越晓楼目露凶光,“秘书长暗中有交待,总部已经从金水集团那小子身上拿到了想拿的东西,因此也没有顾虑了。他现在在北边作战,东明省是我们的天下......你懂吗?”

    “我明白。”陈建坤同样咬起牙齿。

    越晓楼为二人各倒了一杯洒,“来,我们碰杯,共祝伟大的东郭郎组织长无寿无疆。”

    二人碰杯,将杯中酒开心地一饮而尽。

    “我再问你一遍,我们的官位,我们的权力是谁给的?”越晓楼喷着酒气问。

    “是东郭组织长给的!是方月青秘书长给的!”陈建坤亦是醉了,喷着酒气大声说。

    “我们的官位,我们的权力是不是外面吵着闹着的小蝼蚁们给的?是不是煽动民意的京华晚报给的?”越晓楼红着眼睛问。

    “不是!我们的权力不是外面吵着闹着的小蝼蚁们给的!不是煽动民意的京华晚报给的!”陈建坤红着眼睛大喊。

    “所以,我们努力的一切方向,是为着东郭组织长的命令服务,为方月青秘书长的命令服务,还是为着外面吵着闹着的小蝼蚁们服务?”越晓楼砸着桌子问。

    “我们努力的一切方向,是为着东郭组织长的命令服务的!是为方月青秘书长的命令服务的!不是为着小蝼蚁们服务的!”陈建坤砸着桌子吼道。

    “谁给我们权力,我们就是谁的打手!”越晓楼把酒瓶扔碎在地上。

    “谁给我们权力,我们就是谁的打手!”陈建坤把菜盘摔下。

    “谁给我们权力,我们就是谁的家奴!”越晓楼翻了桌子。

    “谁给我们权力,我们就是谁的家奴!”陈建坤踢倒了凳子。

    “谁给我们权力,我们就是谁的忠犬!”越晓楼踢碎了包厢洗手间的门。

    “谁给我们权力,我们就是谁的忠犬!”陈建坤走到走廊,当众掏出小鸟,放起水来。

    ......

    包厢外的服务员们战战兢兢,对这两个醉酒发狂者丝毫不敢劝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