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七日。
梁松已经决定抛弃宁菀了,甚至已经想到了一个挽回自己名声的理由。
那就是宁菀突然暴毙了。
他只要回到河东后,向天下宣告,爱妻宁菀于四月初暴毙而亡,这样一来,他的名声便不会受损。
毕竟宁菀在陈墨攻下龙门县之前就死了,就没有被陈墨擒获玷污之事发生了。
反正宁菀作为他的内人,曾也是名门闺秀,很少抛头露面的,只有宁菀的身边人才知道宁菀长什么样。
因此,他只要让梁家控制舆论的导向,那么陈墨所说的擒获他妻子的事,就是假的。
哪怕宁菀在虞州招摇撞市,也没人知道她曾经是自己的续弦。
并且他还有把握劝说宁家和他站在一起,所以,哪怕来到最坏的结果,宁菀在他面前对峙,梁松都可以说她是假。
不过毕竟夫妻一场,梁松走之前还是跟宁菀说了一下。
女人是很敏感的,这些天,宁菀明显感觉到梁松对自己的冷淡,自己主动贴过去,梁松居然说累了。
宁菀知道,梁松已经不爱她了,但她还是心存侥幸,因为若是对方不要她了,宁菀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在河东还好,虽然没了颜面,但可以回娘家,可现在是在虞州,对于不怎么走动的她来说,就是人生地不熟。
可是现在梁松跟她说的话,打破了她心中仅剩的一丝侥幸。
她上前抓着梁松的衣服,道:“老爷,妾身想和你一同离开,妾身不怕危险。”
“不妥。”梁松不动声色的挣脱开,旋即说道:“我的丹田已被那贼子所废,一身修为尽失,成了一个废人,保护自己都困难,若是带着你一同离开,遇到危险,如何能脱身?”
这点梁松是实话实说,在乱世行走,还是带着一个美人,风险太大了。
“妾身可以自己顾着自己,也会扮丑,不会成为老爷的累赘的。”宁菀双眼有些泛红。
梁松眉头微皱,不忍说的太直接,道:“稳妥起见,你先待在龙门县,等我回到河东安置好后,便将伱接过去,我.我会叮嘱雪儿照顾你的。”
宁菀再也忍不住了,泪眼婆娑道:“老爷,你是不是不要妾身了?”
到底是曾经宠着的女子,看到宁菀这个样子,心头不由一软,但很快便狠下心来,道:“没有的事,等我回去后,一定会派人来接你过去的。”
“你有。”宁菀眼含眼泪:“你无非就是觉得我被那贼子玷污了,认为我脏了,怕污了你的名声,所以现在你不要我了”
宁菀是真怕,于是斥声完后,言语又软了下来,道:“老爷你相信妾身,那贼子没碰过妾身,雪儿和妾身住在一起,她可以证明的。”
说完,她上前又抓住梁松的袖子,请求他带自己一同离开。
陈墨是什么人,她不了解,但虞州就是个贼窝,所以相比于陈墨,在梁松身边,她更安心。
“我明白。”看着宁菀垂泪,楚楚可人的模样,梁松心头微动,轻轻的将她搂进怀里,拍打着后背道:“我相信你。”
宁菀以为梁松回心转意了,正当她要松口气的时候,梁松又道:“所以也请你相信我。”
梁松抓着宁菀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道:“等我回到河东后,一定会第一时间派人接你回去的,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怎么会不要你。”
宁菀顿时心沉到了谷底。
她不是傻子。
只是在梁松的面前,她故意显得自己笨罢了。
其实在感受到梁松对自己的冷淡后,宁菀就已经意识到了,她有没有玷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被陈墨抓了。
那么在外人看来,她就是被玷污了。
世家大族最在乎的就是脸面,也就是别人的看法,而梁松又是那种自负的人。
因此,她这些天来,一直没有跟梁松说这事。
梁松信她,那么她被玷污的事就是假的,她也没有必要去说。
梁松不信,那这事就是真的的。
那么她说了,意义也不大,结果也确实如此。
梁松走了。
宁菀崩溃的坐在地上,泪水弄花了脸上的妆容,她看着梁松离去么背影,多么希望对方停下,然后回过头来带她走,但是却并没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宁菀心如死灰。
梁松确实交代过梁雪照看宁菀,在自己女儿的面前,他的形象还是要维持住的。
在梁松离开后,梁雪找了过来,原本她是打算在宁菀的面前,为梁松说好话的,宽慰宁菀,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她是第一次看到宁菀哭,在四月之前她若是看到这一幕,她只会取笑,并且阴阳怪气几句,可是现在,不由有些心疼了起来。
梁雪走过去将宁菀搀扶了起来,她并不知道梁松打算抛弃宁菀的事,安慰道:
“宁姨,我知道你舍不得爹离开,但不过是分别一段时间,等爹回去后,会想办法把你接过去的,你不要太伤心了。
爹离开前交代过我,让我好好照顾你,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的住在这吧,没人会打扰的。”
“他不会来接我的,不会的。”宁菀摇着头,心都是疼的。
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了梁松几年了,宁菀岂能没有一点感情。
闻言,梁雪皱了皱眉,虽然他跟宁菀的关系缓和了一些,但也容许她这样说梁松,道:“爹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宁姨跟了爹这么久,难道不知道?”
宁菀当然知道,梁松曾作为虞州知府,若是没有一点威信,也治理不好虞州,但成年人做事,尤其是梁松这等地位的人,自有一套做事准则,懂得取舍。
而抛弃她,明显是利大于弊。
“希望如此。”即便已经心如死灰了,但宁菀还是期望能死灰复燃,梁松回到河东后真把她接回去,又或者通知宁家来接人。
陈墨自然不会放梁松走的,他知道自己太多事了。
因此,在梁松离开龙门县后,陈墨便让崔爽带人偷偷跟了上去。
六月二十九。
梁松被崔爽打晕,且骑着快马,带着梁松一路往西走。
七月初,新县,这是虞州西边的一座小县城,离龙门县有百里之远,崔爽根据陈墨下达的命令,将梁松囚禁于此。
陈墨答应了梁雪,说了不会杀梁松,就不会杀梁松。
七月十日。
从洛南而来的圣旨,抵达了虞州,关于陈墨封侯的消息,也是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虞州传播开来。
尤其是陈墨麾下的军卒,更是欢呼的手舞足蹈。
十八岁的亭侯啊。
自古以来太夸张了。
自大宋皇朝开国以来,陈墨绝对是最年轻的侯爵。
顶头上司被封爵,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也是感到颜面有光。
对于底下的士卒来说,他们看到的是陈墨的爵位,但真正的内行的人,看中的是那一句便宜行事。
何为便宜行事?
那就是陈墨可以在青虞两州做任何事。
比如在这之前,陈墨在虞州募兵,虽然没有人管,但是不合法,而且还是杀头诛九族的大罪,若是将来天下安定,这天下的主宰者,便可以借用这个罪名,对陈墨进行清算。
但有这句便宜行事,陈墨这募兵,就合法化了。
除了募兵外,陈墨打造兵甲,杀人甚至灭族,都可以给合法化。
这是天子给陈墨的权利。
除了给陈墨封爵,获得先登之功的罗勇,也获得了男爵之位。
温恒、徐牧等一众降卒,也全都被赦免了罪行。
……
龙门县县衙后院。
“福泽亭侯.”夏芷凝看着手中盖了玉玺的圣旨,久久不能自语。
想她父亲辛劳了半辈子,看人眼色,集财送礼,才获得了一个青州知府的四品官位,最后以身殉国,朝廷还未有过说法。
可是现在,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就达到了这个地步,且青虞两州知府只是点缀,后面的平西将军,福泽亭侯,才是重点。
“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震惊过后,夏芷凝有些洋洋自喜了起来,甚至潜意识的生出了一股那日失身给陈墨,还是她的荣幸。
“嘿”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喝,吓了夏芷凝一跳,手中的圣旨差点没拿稳掉在地上,当她发现来人是陈墨后,顿时羞恼地拍打了下陈墨的肩头:“要死啊你,走路没声音。”
“是你看得出神没听见。”陈墨在身后拥着夏芷凝,看了眼她手中的圣旨,笑道:“就那么几行字,要看这么久吗?”
夏芷凝嘴角一撅:“你懂什么,从男爵直接跳到侯爵,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这是多大的恩宠,想我爹爹到死,也只不过是个子爵。”
陈墨当是什么,他握着夏芷凝的玉手,放下豪言壮语,道:“若我将来荣登大宝,必定追封岳丈大人为公爵,表彰他的功绩。”
这已经不是陈墨第一次袒露野心了,而且目前看来,这并不是不无可能。
夏芷凝娇躯一震,心神颤栗:“天子.”
“当”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异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