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心中清楚,太后未必有多喜欢她,也未必是真想要让她入皇室当这个长公主。
她不过是察觉拿捏不住萧厌,又觉安帝处处败退,才想要以这“永宁长公主”的位置,来换安帝一时周全。乐
棠宁要是答应了当这长公主,她便成了皇室之女,萧厌迎娶她后也得叫安帝一声“父皇”。
父子伦常,先不说朝中人怎么看他,至少在外间人看来萧厌是与安帝“重修旧好”了,萧厌之后做很多事情就得添了顾忌,否则被天下人谩骂,就连太子知道多了这么个“姐姐”、“姐夫”,恐怕也会跳脚之下与萧厌决裂。
太后是想要断萧厌退路。
棠宁回启云殿时,荣玥和钱绮月早就等的有些着急了。
荣玥倒还好,虽然心中焦急但还算稳得住,急性子的钱绮月早就站在东侧店门前张望。
“怎么还不回来,这都一个多时辰了。”钱绮月来回走动“太后该不会真为难棠宁吧,要不要我找个借口去寿康宫里看看…”
荣玥说道“太后既然只召棠宁,你现在过去她也不会见你,况且棠宁说得对,太后就算真为难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伤她,兴许棠宁是和其他人一样替太后侍疾奉药。”
“荣玥说的是,太后总不会不让棠宁回来。”
文信侯夫人也过来了,文信侯虽然一直秉持己身不曾与萧厌交好,但文信侯夫人和荣玥是多年的手帕交,感情不曾变过,而且文信侯离京之前夫妇二人曾彻夜谈过一次。
说让她不必与积云巷疏远,照常相处就行,而且如果真有万一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去找萧厌。
文信侯夫人在旁朝着钱绮月说道“你先别急,如果再过一会儿人不回来,我就过去看看。”
她与荣玥不同,文信侯在外领兵,太后哪怕不喜她擅自过去也不会罚她。
钱绮月跺跺脚,小声嘀咕,太后可别犯糊涂……
“女郎回来了。”
石兰是最先看到棠宁的人,她才刚一出生,钱绮月就瞧见那边棠宁和月见冒着风雪进来,她脸上顿时一喜,快步跑了过去。
“棠宁,你回来了,没事吧?”
“没事,先进去。”
棠宁压了压钱绮月的手,示意她进去再说。
钱绮月这才留意着其他几个偏殿的人都朝着这边打量,这启云殿里还住着梁家和其他人,她连忙将满腹想要问的话都压了回来,拉着棠宁的手说道
“对对,外头天冷,快进去再说。”
钱绮月说完天冷之后,才发现棠宁发间落的全是雪花。
外头风雪无遮掩,那漫天大雪几乎将人视线都能遮了,棠宁一路从寿康宫回来,身上斗篷上都积了一层银白不说,就连原本红润粉嫩的脸颊也被冻的有些发白,手指更是冷的厉害。
钱绮月一边拉着棠宁朝里走,一边替她搓着手低声抱怨
“这么大的雪,寿康宫里的人是做什么吃的,都不知道给把伞吗,这要是把你冻坏了怎么是好?”
“怎么弄成这样?”
里间荣玥也是急急忙忙出来,一见棠宁就连忙将手里的汤婆子塞在她怀里“快捂一捂,石兰,去添些炭火让屋里热和些。”
“月见,你也快进来暖和暖和,别冻着了。”
月见连忙说道“奴婢习武之人,没事的。”
荣玥却还是将人拉着朝里走“什么没事,你只是习武又不是石头做的,这么冷的天哪能没事,快进来!”
“虞君,帮忙倒些热水。”
那边文信侯夫人连忙起身,周玉嫦跟着一起倒水。
棠宁取了身上半湿的斗篷,和有些怔愣的月见一起被推着到了碳盆旁,那热融融的暖意袭上身时,一旁周玉嫦倒了热水送了过来。
棠宁和月见喝了水之后,身上寒意立刻就被驱散了些。
文信侯夫人瞧见钱绮月取了帕子替棠宁擦着半湿的头发,她嘴唇冻得有些发白,文信侯夫人忍不住问道“棠宁,你是跟太后起了争执?”
周玉嫦诧异回头“阿娘?”
她有些不明白自家母亲为什么这么说。
荣玥却懂了文信侯夫人的意思,她在旁沉声道“棠宁好歹是郡主,又是未来的定国公夫人,就算再怎么样寿康宫的人也不该这般怠慢她,这么大的雪连把遮雪的伞都不给。”
启云殿说是在寿康宫隔壁,可实际上步行却还是要些时间,何况雪天路滑,寿康宫的人就算不送棠宁回来,也该给她准备遮雪之物,而不是就这么任由她“湿淋淋”的回来。
这已经不是失礼不失礼的问题,分明是故意怠慢。
寿康宫里的几乎都是宫中的老人,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根本就是寿康宫的人在给棠宁“下马威”。
“太后是不是为难你了?”荣玥看着棠宁沉声问。
棠宁摇摇头“不算为难。”
见几人看着她,她才说“太后想要让我认陛下为义父,入皇室当永宁长公主。”
“????”
荣玥错愕。
文信侯夫人和周玉嫦都是满脸震惊。
就连一旁正在替棠宁擦头发的钱绮月也是手一歪,差点扯掉棠宁头发。
见她吃疼低叫了声,钱绮月连忙松开手里帕子“你没事吧,我是不是弄疼你了,我,我就是太惊讶了。”
她连忙绕到棠宁面前,满脸的难以置信。
“太后她疯……”
钱绮月脱口想说疯了,又怕冒犯且文信侯夫人也在,最后只能匆匆改口“她这是病的太久人糊涂了吗,她怎么会生出这种念头来?”
荣玥和文信侯夫人也是惊讶至极,她们都以为太后为难棠宁了,却没想到居然是想要让棠宁入皇室,而且还是册封长公主。
周玉嫦张了张嘴“那乐阳长公主呢…”
皇室长公主一般不是只有一人吗?还从未听说过重复册封的。
棠宁平声道“太后说,只要我答应当这长公主,就废了乐阳长公主封号。”
“嘶——”
周玉嫦倒吸口冷气。
太后这是想要逼死乐阳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