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小海棠只有一个,谁都替代不了
    马车轻晃着前行,棠宁窝在萧厌身侧,抓着他掌心跟他低声絮语着书院的事情,等外间喧闹起来,她才隐约觉察出不对,有些好奇地掀开车帘,就瞧见马车已经到了城门边。

    天色尚早,城门前进出之人络绎不绝,有看到挂着官牌的马车过来,行人纷纷避让。

    棠宁扭头:“阿兄,我们这是去哪儿?”

    萧厌柔声道:“带你去见一人。”

    马车出城后就走的快了些,城郊行人渐少,路旁也逐渐从宽阔变的茂密起来。

    盛暑天气炎热,马车帘子被掀了起来,棠宁伏在车窗边,瞧着入目所见绿意葱葱,突然就想起刚从?山回来那一日的恍惚,曾几何时,她被困在那小小破旧的院落不见天日,她从未想过还会有机会重来一次。

    “在想什么?”萧厌突然开口。

    棠宁回头:“在想?山那日,我在阿兄面前是不是很狼狈?”

    她胳膊支在车窗边缘,脸颊靠在上面,扭头时挤出一丝嫩白软肉,那模样让萧厌手指痒痒想要戳一下。

    “是挺狼狈的。”萧厌长睫微落带起一抹笑:“嚎啕大哭,不讲道理,鼻涕眼泪混成一团,身上又是血又是水的,跟个滚地的泥罐子似的,还是会哇哇大哭的那种……”

    “阿兄!”

    棠宁顿时后悔问他,想也知道那模样定然很丑。

    萧厌挡着她挥来敲他的手,擒着她手腕就势将人拉到了身边:“挺可爱的。”

    “骗子。”

    “没骗你。”

    萧厌圈着小姑娘温声说:“初时是觉着你兴许是谁家派来的刺客,可后来就想着刺客不会这么傻兮兮的。”

    不是贬低的言语,那染着笑的声音似在回忆那日情形。

    “当时我就在想,这是谁家猫儿迷了路,又冷又饿怕到发抖,却还伸着爪子凶巴巴的……”

    怂兮兮,却又可怜巴巴。

    那一瞬间,就算没看到龙纹佩,他大抵也不会要她的命。

    怀中突如其来的沉默,让萧厌低头:“怎么了,生气了?”

    棠宁声音有些沉闷:“没有。”

    似是感觉到萧厌看她,棠宁抵在他胸前轻蹭了蹭:“阿兄,你说我那日要是没遇到你,当真摔下悬崖毁了脸断了腿,宋家的事没闹起来,龙纹佩也被别人拿了去,你会不会像是现在对我一样,去对旁人这么好……”

    萧厌断然道:“不会。”

    他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怀中女孩儿这么说时心口下意识钝痛,明知道只是随口一说,心脏却依旧像是被什么用力抓着,忍不住将手中收紧。

    “龙纹佩只代表是薛姨故人,你是你,不一样。”

    当年荣大娘子拿着龙纹佩找到他,救了他一命,他见到手持龙纹佩的人自然会庇护一二,可是也仅仅如此。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未见黑暗,满心赤诚的少年,若非是少时遇见的那个小孩儿,若那人不是棠宁。

    他断不会倾注感情,不会放纵自己沉溺其中,更不会交付后背,心甘情愿让其成为他的软肋,任由一颗心随之塌陷而不自救。

    萧厌声音轻渺:“我们家小海棠只有一个。”

    就算她没有龙纹佩,他早晚也能认出她来,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

    棠宁眼中发酸,突然就想起曾经做过的那个梦,那梦里踩着皎白月光大步朝着她走来的那道身影,那濒临死亡时,耳边响起的那声“小海棠”。

    棠宁用力抱住他腰身,将头埋在他怀中。

    萧厌察觉她情绪不对,低头:“怎么了?”

    棠宁瓮声道:“为什么没早些遇到阿兄。”

    萧厌忍不住失笑:“你怎么知道没有遇到,说不定我们很早前就见过了。”

    棠宁只以为他在安慰她,嘟囔着将脑袋埋的更深了些。

    萧厌很少见她这般撒娇的模样,他长臂一展将小姑娘团进怀里,摸摸她头发。

    他不知道棠宁为什么不安,也不知道她担忧什么,可隐隐察觉她好像格外执着于“龙纹佩若是落在旁人手里,他会如何”。

    明明是未曾发生过的事情,可她却一再提及。

    当初在铖王府里她问过一次,如今又再次问他。

    萧厌眼帘轻垂,若有所思。

    ……

    马车一路朝着城郊而去,越走越远,等穿过一大片林子停在一处庄子前时,棠宁就认出来这是当日萧厌曾经救她时留宿过一夜的地方。

    她这会儿心情已经平复过来,只有些诧异,萧厌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二人进了庄子里后,没多久就见秦娘子迎了上来。

    “秦姊姊?”棠宁惊讶。

    秦娘子笑着道:“几日不见,棠宁又好看了。”

    棠宁瞧了眼庄子,又看了眼秦娘子,先前好几次秦娘子去积云巷时总是匆匆忙忙,而且每次替姨母看完身子后就直接离开,问她她只说要替其他人看诊,难不成秦姊姊口中的那位病人就住在萧厌的庄子里?

    棠宁一脑袋糊涂跟着二人入内。

    萧厌朝着秦娘子问:“老夫人身子好些了吗?”

    “好些了,能吃能睡,也能与人说几句话,就是还认不得人也记不得事。”秦娘子瞧了棠宁一眼:“不过老太太喜欢漂亮小姑娘,见了棠宁肯定高兴。”

    去了主院还没入内,就听到里头有人轻哄着。

    “老夫人,您该用药了,今日的药用完了,有茯苓糕吃。”

    “不吃药,苦!”

    “良药苦口……”

    “不吃药,不吃药!!”

    里头传来满是抗拒苍老的声音:“讨厌你,走开,要上焉,我的焉儿呢?”

    萧厌他们入内时,就见着一位身穿锦衣的老妇人不高兴地瞪着眼,而她身前站着的赫然是许久不见的绫音。

    绫音没了往日飒爽,端着手里药碗瞧着哭闹的老妇人不知所措,扭头瞧见外间进来的人就连忙道:“督主。”

    萧厌越过绫音,几步走到那老人身旁:“祖母,您在找我吗?”

    那老妇人直愣愣地看着萧厌,浑浊眼眸里满是陌生,更隐隐带着几分抗拒。

    萧厌撩起衣袖露出手腕上挂着的红绳,那绳子上有个小小的金葫芦,似是认出了绳子上的东西,老太太顿时咧嘴一笑。

    “上焉,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