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属月为燕
    “你们这般不计代价地抓我,总不会是想拿我去要挟皇帝吧?”

    梁婠饶有兴致地倾身,两只眼睛直望进他的眼底,在这暗沉的屋内,透亮得一如星子。

    危月露出淡淡一抹笑意:“那依你之见,能否成功?”

    梁婠面容一僵,轻咳一声:“若当真如此,关乎我性命,我自是希望成功。”

    “哦?”

    梁婠目光一转,坐直身子:“不过,只怕得叫你们失望了,这兵连祸结的几年,能活着都不容易,谁离了谁不行?更何况他还是皇帝,你瞧我失踪这么些日子,他可有来寻我?”

    危月讥诮地盯住她,不客气戳穿:“这话你无需对我讲,我是一个死士,只要服从与执行即可。”

    梁婠扭头看去,危月拎着长剑,冷冰冰的瞧她一眼。

    危月心一颤,紧紧盯住她的后脊。

    梁婠闭眼笑笑:“危月燕,属月,为燕,是二十八星宿之一,常被人视作灾星。你与他们在一起没受过排挤吗?”

    几个持刀的大汉气势汹汹冲了进来,声如洪钟:“你这老不死的东西迟迟不开门,是藏了什么值钱的东西?还不快老实交出来?”

    趁他们打斗无暇顾及,将人拖进里屋。

    “咱们先看看,随机应变。”

    危月了然一笑:“你不是说盗匪见了我得绕道走嘛?”

    为首的说着将老妇人踹倒在地。

    剑花飞旋,招招夺命,温热的鲜血溅得四处都是。

    她说完重新背对他躺下。

    梁婠灵光一现,亮着眼睛,似是想到绝妙的主意:“对了,你家中可有兄弟姊妹?模样倒也不必长成你这样,能有你这份油盐不进的忠心便成……嗳,你说我若是投靠了你主子,我问他要你,你说他会不会把你给我呢?”

    她瞪着大眼珠。

    危月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反客为主将梁婠拖近身前,双手捏住她的肩膀。

    梁婠转过身,望着坐得端正的人:“你的主子为何要给你取这个名字?”

    梁婠扶着老妇人避开匪徒,想了想还是对他道:“你自己当心。”

    “你——”危月气结,眸中结了一层冰霜,“妖女!”

    “我欺辱你,我根本就没——”危月脸上一窘,目光往她脸上一扫,落于地面:“我只是……”

    “我的任务是抓你,旁人死活与我何干?”危月蹙眉,拖着她就要往外去。

    梁婠站起身,躺去老妇人为他们铺的地铺上,背对他打呵欠。

    “我的皇后娘娘,你看清楚,我是刺客、是杀手、是死士,单单不是为民除害的侠义正义之士。”

    危月目光犀利如电:“不信?”

    为首的话音一落,壮汉们叫喊起来。

    梁婠听得清楚,院外院内都是一片混乱。

    “什……什么也没有啊……”老妇人抖似筛糠,连连摇头否认,“山大王们饶命啊……”

    “妖女,你果然都是装的。”

    两人对望一眼,心思各异。

    “还不带走?今儿谁掳回去的女郎,夜里就归谁!”

    梁婠咬牙切齿:“你怎能这般忘恩负义?”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危月一把将她拖起,一言不发提着就藏去门后。

    危月脸色一沉。

    梁婠眨眼笑笑,半真半假:“我若真是妖女就好了,必得施了妖法让你主子事事听我的,然后再把你要来,日日折辱你,还不许你反抗,也算报了你欺辱我之仇。”

    梁婠狠狠推开危月,打开门冲了出去,挡在老妇人身前:“住手!”

    “你这个危月燕抓了我这个白虎星回去,啧,只怕你主子这回凶多吉少啊……”

    梁婠脑子懵懵的,这是官兵还是盗匪?

    别看匪徒长得膀大腰圆、气壮如牛,但到底使得都是蛮劲儿,碰到像危月这种顶级的杀手,立见高下。

    他出手极快,一闪而过,她是见识过的。

    她小心戳破窗户纸往外瞧,外头人影晃动,很是嘈杂,才看一眼便听得咚咚的砸门声,力道大的恨不得将门拆了。

    有马儿嘶鸣声,还有纷杂的说话声,好像很多人。

    梁婠急忙拽住他:“你可别忘了,是老妇人好心让我们借宿一晚的。”

    梁婠暗咒一句,面上遗憾感慨:“回头见了你主子,我必得问问他是在哪儿买的你、捡的你,我怎么就没有像你这样的死士呢?若是侥幸逃过这一劫,高低得养上几个!”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我们走了,老妇人怎么办?”

    危月不以为然:“我带你杀出去便是,何须再看?”

    匪徒们突然见到这般高手,脸色大变,高喝一声,一窝蜂涌了上来。

    梁婠抿唇:“危月——”

    梁婠躲在门内,只露个缝往外看,灵活的剑法四两拨千斤,薄薄的长剑戏耍得匪徒们暴跳如雷。

    冷不丁冒出来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几人大吃一惊,相视一看,狞笑起来:“搞了半天原是在藏儿媳呢。”

    梁婠刚一睁开眼,一只手掌捂住她的嘴。

    危月没说话。

    “危月,你真的同他们感情那么深厚?”

    为首的大手一挥,就要拖拽梁婠,不想手还没挨到人,一声惨叫,尖锐刺耳。

    朦朦胧胧中,似乎听到他很冷的声音。

    他俯下头,扯着嘴角:“何况,我并非你们齐人。”

    *

    天蒙蒙亮。

    梁婠迎上他幽深的眼,轻轻点头:“对,你哪是并非齐人,你根本就不是人!”

    紧接着一只血淋淋的手掉在了地上。

    其实,只要他愿意是可以护下老妇人的。

    老妇人两眼一翻当即晕了过去。

    梁婠单手支起脑袋,闲适小意:“我啊,自出生便被视为不祥,被家人卖过、被朋友卖过、被郎君卖过,还被太多……总之,因为你们的这场血洗,我的宫人侍卫全死了,貌似也算证实了我灾星的命格。”

    “没有?呵,别以为我不知道,定是在藏你儿子捎回来的军饷吧……”

    断手匪徒疼得满地打滚,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撕心裂肺的。

    “是匪徒。”

    “只是替你死去的同伴不值,想出气嘛,我知道。”

    危月从包袱中抽出剑,梁婠连忙按住。

    得。

    梁婠诧异看他。

    危月无奈摇头:“那又如何?若非住在她家,我们又岂会遇到匪徒?”

    危月疑惑:“你是不相信我吗?他们人虽多,但我护你一个还是不在话下。”

    梁婠见识过他的身手,丝毫不会对他的武功有所怀疑。

    梁婠关上门,安置好老妇人,又替她诊了脉,外头厮杀声不止。

    “不好了,有官兵来了!”

    门外隐约有人高喊一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