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病逝的消息,立马传进荣国府。
管家赖大一面命人去通禀贾政、贾母等人,一面亲自跑到二门上,在那些小厮们紧张诧异的目光,取下挂在一旁房檐下的磬锤子,鼓足力气,猛地敲击在同样悬挂的云板上。
“噔~~~”
沉闷而厚重的声音,顿时从二门上,往整个荣国府扩散而去。
“噔~~~”
“噔~~~”
“噔~~~”
同一时间,荣国府各处,所有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
荣禧堂旁边的三间耳房之内,幽深的一间佛庵,王夫人正清心礼佛。忽闻云板之声,她手里的念珠顿时停止翻转,直到云板响了四下,确定是丧音,她方继续拨弄。
果然随即就听见外廊上急急匆匆的婆子们赶来,“太太,不好了,大老爷殁了!!”
王夫人没有回应,拨完了最后一圈,直到下人们闯进来之前,她方将所有的东西放下,面上换上慌乱之色,起身收拾。
荣国府西路,贾母上房。
贾母也在赖大刚刚扣动云板之后,便猛然呆住,后闻得贾赦死了,更是显见的露出慌乱之色,连手中吃银耳汤的羹勺,都落入了汤碗之中。
“怎么就殁了……”
王熙凤更是第一时间赶到家里,将除了照顾女儿的人,其他所有人包括晴雯和香菱,尽皆招上,也不用收拾,也不等贾母,就齐齐出了二门。有车坐的坐车,没车坐的,走路跟上,一起往东跨院去了。
贾赦在贾府的身份很高,他一死,绝对四方云动。凤姐儿更知道,以邢夫人的无能,和那边院里的几个不成器的奴才,绝对无法妥善接待前院和后厅的来人。
这个时候,她可不想让别人觉得,她们荣国府大房无人……
贾母虽然没有耽误,但是等她收拾好、聚齐人马过来的时候,仍旧不知道是第几波了。
这边前后院舍,已经挤满了人,管家,管家媳妇等人,正忙着安排照应。
过了内仪们,果然这正院内人更多。
王熙凤听见王夫人扶着贾母过来,也连忙出门相迎。
“里头究竟怎么样?”
贾母着急忙慌的问了一句,眼神分明悲戚伤感,想要流泪,却又似乎无泪可流。
王熙凤也不觉得奇怪,这个时候,大家都慌乱的很,因此她只是哭兮兮的拉着贾母的胳膊,伤心道:“已经给大老爷装点好仪容了,就等老太太最后看大老爷一眼,就要入殓了。
所幸我们早听了太医的嘱咐,已经提前预备了棺椁,倒也并无大的差错。”
耳中所听,眼中所见,已成现实。贾母也顾不得许多,一边杵着拐,一边搭着王熙凤的手臂,便就走过穿堂,上了台阶,走进贾赦的屋里。
这里贾赦众多的姨娘、侍妾、侍姬等人,齐刷刷的跪了一片,早已经是哭的黄河泛滥,声声悲戚。
榻前,邢夫人、贾琏二人端跪着,也正自哭。
后面,提前赶过来的贾政、贾蓉,还有贾琮等人,也一溜烟的跪着,或是咳声叹气,或是埋头做悲切的样子。
看见贾母进来,也只贾政一人起身相迎,其他人都只是各自回头,问候了一声。
贾母便冲到前头,看着面目青黑,瘦骨苍峋,干枯的不成人样的贾赦,想到他曾经也是在她面前调皮捣蛋的一个孩子,终究心内一酸,眼泪掉落,呜呜哭泣起来。
王熙凤和王夫人赶忙扶着她老人家,不让她摔了。
饶是王夫人从始至终很厌恶贾赦,此时看他遗留在世间的凄惨模样,也不禁起了几分怜悯之心。所谓兔死狐悲,都是一辈儿的人,没想到真就这么去了。
于是才孕育出几点眼泪来。
“冤孽啊冤孽啊,我竟是白养了你五十多年了,没想到,你果然还是走到了我的前面……”
贾母哭了一回,又骂了一回,悲伤的不能自已。
看见贾母这般,连找不到多余的位置,只能全部挨着跪下的迎春、探春、惜春、黛玉、贾宝玉,也一个个幽幽咽咽的哭出声来。
在贾政等人的劝慰下,贾母的情绪历经良久,终于发泄完毕。
等到略有精神,贾母才问向邢夫人:“他走之前,可有什么说的没有?”
邢夫人比贾母更不堪,哭的精气神早就散去大半,甚至于连贾母的问话都没有听见。
贾琏便替她回道:“回老太太,老爷弥留之际,是孙儿在眼前。老爷他,确实交代了孙儿一些话……”
说着,也不等贾母再问,便悲声道:“老爷说了,他这辈子什么福都享受过了,临走之前,也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唯一的一件,就是还未来得及在老太太的面前,略尽孝心。
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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