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和邢夫人也是很早就过宁国府来了。
两府亲如一家,遇到大事,都是互相帮助的。
听到尤氏有身孕的消息,她们也都一起来探望。
还嘱托尤氏好好养胎,府里的事情,能交给下人的就交给下人,下人做不好的,叫她们也行,都是一家人,不要和她们客套之类的。
尤氏一一表示了感谢,好不容易才将王夫人等送走。
“恭喜婆婆了。”
秦氏睁着明亮的眼睛,在屋里安静下来之后,突然正声恭贺。
尤氏便有些不自在。
她是知道秦氏对她有怀疑的,虽然她不清楚,秦氏究竟知道多少。
同样的,她也知道,秦氏心里,多半也念着贾琏。
因为自从一年多前,她就将秦氏全方位的监管起来,有事没事带在身边。所以秦氏的心思,她多少知道。
甚至她还知道,贾琏对秦氏,应该也是有些不一样的想法。
因为她曾经试探过贾琏,只是贾琏老谋深算,没有在她面前露过口风。
以前她还没有太多的想法,此时看着秦氏倾城绝艳、魅惑众生的容貌,忽然觉得,或许,这是她手里的一张王牌也说不定。
男子都是容易变心的,贾琏大概也不例外。
如今她年纪尚佳还好说,等过几年,徐娘半老,或许贾琏对她的兴致就没那么大了。
以前的话倒是无所谓,但是如今,她却不得不多考虑。
因为,就算她生下儿子,待到儿子长大,顺利的继承宁国府,其间至少要十多年。
也就是说,这十多年的时间,她都必须保证贾琏的心,至少要有一些在她身上,或者说,在宁国府。
如此,才能保证他们娘儿俩安全度过这段脆弱的时期。
秦氏本意打趣一下尤氏,她很确定,尤氏和贾琏有说不清的关系。
因为昨日,贾琏就是在尤氏的更衣室内,和她见的面!
忽见尤氏对她露出深邃,看起来就不怀好意的目光,秦氏心内一寒,身子都禁不住悄然后退了一步。
她是想起了之前那可怕的猜测。
贾琏既然可以在天香楼,在尤氏的房间内见她,那是不是意味着,是尤氏给贾琏提供了方便?
说不定,贾珍之死,就是贾琏和尤氏两个合谋的……
婆媳两个各怀心思,尤氏身边的婆子回来,将在前厅探听到的消息,告诉尤氏。
“大奶奶不知道,当时那些人说的话有多过分,我们听见了,都替大奶奶觉得生气。”
“他们不过是想要让老爷收他们过来承嗣,所以才这么说,这不算什么。”
尤氏不动声色,表现自己的涵养和大度,并将别人污蔑她的理由点出来。
婆子点头表示认可,又笑了起来:“还是琏二爷最明白事理,大奶奶是不知道,琏二爷听到那些人污蔑大奶奶之后,当着一众老爷们的面,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好生骂了一通,骂的他们哑口无言。
老爷听了琏二爷的话之后,十分感动,还说将来谁要是再敢污蔑大奶奶的清誉,就要谁好看来着。有了老爷这话,相信他们再也不敢对大奶奶不敬了。”
婆子略有偏差的转述,让尤氏和秦氏都明白了前面的情况。
尤氏自然暗暗感动,秦氏心里就更加怀疑……
秦氏甚至有些委屈。
什么嘛,人家至少比婆婆年轻,容貌也不差,怎么他就……哼!
心里莫名不忿,加上又
担心在尤氏面前晃悠久了,让尤氏看她不顺眼,给她穿小鞋。
婆婆看起来良善,没想到或许也不是个好人来的。
就起身要告辞回屋。
尤氏却唤住她,叮嘱道:“对了,正好我请的郎中还在府里,你回去,将蓉儿屋里的两个侍妾叫过来,叫郎中也给好好瞧瞧。
若是万一蓉儿也有血脉留存在世的话,我们也好多照顾一些,让他留下一点香火,也算是我们最后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秦氏闻言,略微发愣,不太明白尤氏此举的用意。
“好,我知道了,这便下去安排她们过来。”
秦氏说完,便领着宝珠和瑞珠两个去了,独留下尤氏一个人,在屋里,独坐良久。
“唉~”尤氏悄然叹息。
她觉得她真的变了,以前她没那么多心计的。
郎中是她故意留下来的。
她主要的目标,是贾珍留下来的两房有名分的小妾。叫秦氏将贾蓉的房里人带过来,不过是顺便的事情。
她想着,既然她都可以有“遗腹子”,那么家里那些个女人,未必不能有。
贾珍、贾蓉一死,家里人员混杂。
说不定就有人别出心裁,故意外头偷一个种回来,或者说是耐不住寂寞,与人苟且。
一旦这些女人也有了身孕,就极有可能生出不该有的想法,比如想办法谋害她和她的孩子,以图窃取宁国府的基业。
她此举,就是为绝了这样的可能。
只要现在给她们查查身子,没有的话,将来再有,就该死。
至于现在真有的话,那早知道也比让别人藏在暗中对她有利。
贾珍贾蓉的事,随着宁国府确定尤氏肚子里的孩子为唯一合法继承人之后,画上了句号。
贾琏也将兵马司的官兵撤回衙门,不再“力图”为贾蓉翻桉。
而贾家众族人,虽然在晌午前闹出一点不愉快,但是在贾政充当和事老之后,大家还是很快再次坐在一起,和谐的商议贾珍、贾蓉等人的后事。
对此,贾琏就没有过于掺和的意思。以后面园子的工程不能断为由,从宁国府离开。
久在河边必湿鞋的道理,他和尤氏都懂。
至少,这段关键的时期,他和尤氏的事情,绝对不能暴露,否则定有麻烦。
所以,短时间,他和尤氏两个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反正不论是尤氏还是秦氏,都还算是有点能力的女人,就算不济,还有王夫人、贾政等人帮忙,自然也就用不上他过于表现。
回到荣庆堂,向贾母禀报了一番宁国府的情况,也没有多听贾母和一众姐妹们的长吁短叹,就告辞回到家里。
凤姐儿果然也早好奇心爆棚了,抓着贾琏就是一顿盘问。
“尤大嫂子当真怀上了?这可真是件稀奇事,只是也未免太巧了些。”
王熙凤和旁人一样,觉得尤氏这一胎来的古怪。以前在两府,她和尤氏就是年龄、地位都相差不多的人。
尤氏没有儿子,就是她最大的安慰。
没想到,这么多年尤氏都熬过去了,贾珍临死之前,她倒是还怀上了?
贾琏神色不动,一边让平儿给他拿一套常服出来,一边劝王熙凤:“你要是实在关心那边的事情,就收拾好过去瞧瞧,说不定还能帮帮忙。
你放心,没有人敢对你不敬。”
王熙凤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还是道:“算了吧,我如今还有什么脸去瞧别人家的笑话,自己都这
样了。”
说着,果然不再过问那边府里的事,合着平儿,帮贾琏宽衣,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