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东西吧！”
言晏挥手让侍从将食物送上来。
一道道美食鱼贯而入，跪了那么久的魏咎也确实是饿了，也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
言晏和少司命等人也只是陪着魏咎吃了一点。
言晏也突然想到，自己似乎低估了世人对海外三山的猜想。
这么一来，秦国那边……该不会也误会了吧？
越想越觉得可能。
言晏对着弄玉低声耳语了几句。
弄玉点头，转身就离开了大殿。
很快，海外三山的海图就被弄玉带了回来，又在言晏耳边低语了几句。
言晏嘴角抽了抽。
他让弄玉出去不仅仅是为了带回海外三山的海图，同时是让她去问问墨鸦，秦国的动静。
结果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秦国也和魏咎一样误会了，以为自己是痴迷长生，开始倒行逆施。
于是嬴政亲赴太乙山，将太乙山的老不死和长老团全都带了出来。
不只是言晏被震惊到了，听到消息的弄玉同样被吓到了。
所以，这么大的事情，墨鸦居然没上报，那顿跪没有白捱。
等到魏咎吃饱喝足，侍从也将餐具撤下，换上了瓜果蔬菜。
“自己看看吧，把你脑中那些神仙鬼怪，长生什么的给我丢掉！”言晏示意弄玉将海图放到魏咎面前。
海图这东西，不是专业人士即便拿到了也未必能看得懂。
尤其是在这个还没有经纬度的时代，华夏古人都是以二十八星宿来定位的。
所以周室留下的海图也同样是以星辰来制定的海图定位航线。
魏咎看的很仔细，别人看海图或许还要等一个有星辰的夜晚，对照星空来观图，或者对照星辰罗盘来观图，作为水师都督，星辰图早就被镌刻入他脑海之中。
因此，看到海图，魏咎脑海中很快就对比了华夏舆图，准确的定位出了海外三山的方位，再对比航线，也直接了然于胸。
至于海图中说的航行几日，这些是没法用的。
因为周室的航行速度未必比得上如今水师的航行速度。
所以魏咎在意的只是海图上标注的那些星辰方位。
“这个航线，有参考性，但是直接用是用不了的！”
仔细看完之后，魏咎说出了专业人士的专业。
星辰定位最大的缺陷就是误差会非常之大！
即便现在他们知道海外三山的定位，但是在茫茫大海上，以那误差极大的星辰定位，也很容易错过。
不过有了大概方位，以水师的经验，找到海外三山的可能性并不小。
“孤可以明确告诉你，在这海外三山之上，没有什么神仙，更没有什么长生之所，甚至有的也只是一群不开教化的野人，蛮夷！”
言晏提前打破了魏咎的期待和幻想，给魏咎事先做提醒。
“啊？”魏咎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若是有神仙之所，我华夏大地人杰地灵，山川丰茂，诞生神仙的几率不比几座岛屿要大的多？”
言晏是真的有些不能理解，论人杰地灵，论山势走向，华夏大地诞生仙人的几率怎么可能比海外三山低呢？
魏咎怔了怔，皱眉思索起来，似乎有些道理。
若是按钟灵毓秀，人杰数量，华夏大地诞生仙人的几率远比那些海外孤岛大的多。
即便海外三山是传说的仙人聚居地，可是华夏大地这么多年，就算堆也该堆出那么几位仙人吧。
可是周室至今，也没见说有几个人得道成仙啊。
最近的一个也还是骑青牛出函谷，紫气浩荡三千里的太乙山开山老祖老子。
但是老子西出的故事骗骗普通人就算了，作为华夏最顶层的权贵，他们是知道老子晚年的居所和去处的。
“所以，真的没有仙人？”魏咎有些失望了。
“仙人，有，肯定有！”言晏笑着说道，“就看世人怎么定位仙人了。”
“比如，孤若是独行草原，入一个并州边远的部落，一剑摧山，你觉得在哪些落后蛮夷眼中，孤是不是仙人？”
“再比如，当水师那高大的楼船出现在瓯越、骆越地区，见到那高大的风帆楼船，他们会不会将尔等视为仙人呢？”
魏咎皱眉思索，似乎真有这种可能。
所谓的仙人，或许只是因为出现的人或物超出了时人的认知，所以被神化了。
“所以，兄长的意思是，之所以道家那些老不死的寻仙多年，却始终没找到，却又一直听闻仙人之说，是因为，他们自己就是时人眼中的仙人！”
魏咎突然有些理解了。
“对！自己寻自己，怎么可能寻得到呢？”
言晏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魏咎也认同了这个说法。
若是海外三山真的像言晏所形容的那样，是落后文明的蛮夷，那么他们去落后文明和蛮夷之地如何能寻到仙呢？
在当地土著的眼中，他们这些外来者才是仙人啊。
“……”
魏咎突然间有些兴趣索然了。
亏自己还努力的稳定心境，还白白捱了一顿跪罚，结果一觉醒来，仙人竟是我自己！
“是不是感觉有些无法接受？”言晏笑着问道。
“有些！”魏咎点头，白捱一顿训。
努力那么久，结果却是在与空气对线。
“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就没有人发现这个问题呢？”魏咎发现了盲区。
若真没有仙人，为什么一直没有人站出来解释呢？
“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有资格追求长生，寻仙问踪？”
魏咎思索，眼前也亮了起来。
能有这个条件的无一不是百家宗师，一方诸侯巨擘。
“如果当你努力了一生的追求被发现是一个骗局，有几个人还能稳住心态呢？”
“就算真有人能稳住心态，那么到了他们那个层面，他们的视界也将是整个华夏的未来，所以即便明知道这是个骗局，他们也不会戳破。”
“他们要给后人留下希望，而不是让后人沉浸在自己屹立在文明之巅的沾沾自喜之中。”
“孟子有云，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对于一个文明，一个民族来说也是一样。”
“若是告诉所有人，我们已经站在宇宙文明之巅，后人和时人还有多少人会继续向前探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