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吐谷浑就被凶悍的大唐军人杀了一半。
没了战马,在步战这方面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甚至连拼搏一战的资格都没有。
最善战的不是什么突厥,也不是什么高句丽,不是吐蕃,不是吐谷浑,更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靺鞨新罗。
最善战的就是汉人。
从战国的几千诸侯国和部落,打了那么久,到了战国末期,打到最后只剩下七大诸侯国,善战的基因已经刻画到了骨子里面去了。
到后来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可是一到生死存亡的关头,基因就会觉醒。
然后拿起刀子开始杀人。奇书屋
都打了这么久了,对手是换了一个又一个。
吐谷浑人的光溜溜的尸体被颜白堆成了一堆,身上的东西除了有些实在不能要的,其余的全部搜刮得干干净净。
就这,还有人不满意。
颜白手底下的胡人可是恨不得连吐谷浑他们的牙齿都掰下来当项链,这是强者的证明,这可是荣誉的象征。
尼玛直呼可惜,要不是颜白阻止,他差点就把那个头领的头盖骨都敲下来,这辈子杀得最尊贵的人就是这个小首领了。
何曾杀过这么勇猛的人,没拿个东西做念想,实在是太可惜了
看着密密麻麻的秃鹫在头顶盘旋,颜白笑着挥挥手,火堆被点燃。
片刻之后,一股黑烟冲天而起,那些等着大快朵颐的秃鹫急得发出连绵不断的叫声,可它们又惧怕火光,只敢聚集在冒着黑烟的火堆旁惋惜地大叫着。
“也不知道这些鸟的肉好不好吃?”
胡风闻言伸着脑袋,悄声道:“我试过,味道还是可以的,所以说我是被神遗弃的,这辈子就只能躲在长安了。”
陈摩诘摸着下巴,嬉笑道:“我觉得长安的乱坟岗需要这些鸟,免得夏日发臭。”
胡风深以为然。
慕容皝恨恨的看着颜白,因为颜白,这些人吐谷浑勇士的灵魂将永远得不到安息。
“你是谁?”
慕容皝朝着颜白愤怒地大吼。
颜白想了想,大声回道:“我从东土大唐而来,又要回大唐而去,你要是问我是谁,本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唐百骑司大统领段志感是也。
记住,我大兄乃是樊国公,西海道行军总管段志玄是也,有什么招就冲着我来吧,有种来长安跟我单挑?”
慕容皝没说话,记住颜白模样后恨恨道:“我记住你了,段志感。”
段志感目瞪口呆地看着颜白,哆嗦着手:“你…你……”
颜白把段志感手压下去,轻声道:“这功劳都是你的,你也知道,我是读书人,打打杀杀的不好。”
澹台思看着颜白也是满脸不解,趁着大家都在发呆,颜白走到澹台思身边轻声道: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义成公主那儿我没有一口咬死我就是李晦,所以才有这么一摊子的恶心事儿,这一次说什么这事儿也是段志感做的。”
澹台思看这颜白:“你是读书人!”
颜白耸了耸肩膀,蹲下身子笑道:“在文明的地方我是读书人,可是在这只有漫天飞雪的西域,读书人的那一套就不适合了,在这里更适合厚脸皮,一是抗冻,二是好好地活着。”
说罢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澹台思脚上的脚镣:“想笑就笑吧,你也是读书人,可你对我做的事情是读书人做的事儿吗?好好地活着,等你回到长安,我拉你到国子学门口,让你看看什么才是读书人。”
澹台思垂下了脑袋,他发现自己根本就说不过颜白。
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前不久的一场遭遇战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慕容皝带着他仅剩下的一千多号人远远地跟着颜白。
见颜白等人财货太多走得太慢,他们就远远地跟着。
半夜里,还时不时地过来骚扰一下,留下几十具尸体之后就只敢在远处吆喝了。
第二天天一亮,颜白看着呼喊声越来越大,胆子也越来越大的吐谷浑人,轻轻地笑了笑,转头对着矢小夜说道:
“告诉全军,加快速度,吐谷浑人的后续大部队已经来了,走快些,我们不能被他们咬住,我们要一鼓作气通过这里。”
矢小夜脸色一变,看了看两侧高耸入云的高山,快速下令,颜白等人的速度突然加快。
一直跑到了中午,吐谷浑人的号角声连成了一片,很显然他们也知道雪崩,他们一边吹着号角,一边时不时地抬头看看两侧的高山。
慕容皝已经看得清身后的大军,眼看着这扁都口要走完了,地势也逐渐地开阔,他不由得心里发急。
这要再跑一会儿就到大唐境内了,那里地势开阔,还有大唐守军,如果就这么放他们跑了,慕容皝心有不甘。
“段志感,你这个只会逃跑的无耻小人,你说你是百骑司的大统领,西海道行军总管的兄弟,可今日一见,我算发现了。
你啊,就如那草原的小绵羊一样,遇到狼群就只敢逃跑,就如你们大唐军人一样,我们草原的女子都比你强,都比你大唐的军人强。
段志感,你若是汉子,可敢回头与我一战?”
慕容皝的大喊在山谷内回响。
这话说得太难听,段志感何时被人这么说过,还连女人都不如,这话过于狠毒,一下就戳到了段志感的肺管子上,段志感闻言大怒,猛地转身,抽出长刀:
“额贼你达!我他娘的……”
颜白哪敢让段志感把剩下的话说完,瞅着慕容皝大声吩咐道:“列阵,财货集中到一起,我们在往前跑,”
段志感恨恨的看了颜白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冲了过去,对面的慕容皝也带着几个人迎了上来,恨急了的段志感冲入这几人里面就是一顿砍杀,顷刻就砍杀了两个。
慕容皝不知这人是谁,就觉得这定是一员猛将。
哪敢再上,拔腿就往回跑。
就耽误这么片刻工夫之后,一群乌泱泱的人就出现在吐谷浑人的身后,他们看到大唐人,看到了那一堆堆的财物。
速度猛地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眼看着峡谷里面的吐谷浑人兴奋地开始大吼大叫,而且吐谷浑前面的人已经手持长矛开始虎视眈眈的朝着颜白等人逼了过来。
颜白瞅了一眼陈萦说道:“都用上吧,这次人多!”
陈萦一言不发,默默地解开羊皮袄子,把从长安带到这里的火药和颜白这几日做的火药全部绑在了一起。
看着陈萦是把火药绑在身上走了这么远的路,颜白发誓,下次如果还有机会和陈萦共事。
这家伙把火药藏在身上,还喜欢窝在帐篷里面烤火,这……
火药扔出去了,留给所有人时间只有半盏茶的工夫,陈萦和段志感已经开始在吆喝着人往后退。
这里是山谷,两侧都是皑皑白雪的高山,山谷巨声回响,鬼知道一会儿会造成多大的雪崩,这万一要是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跑都跑不了。
“我咋觉得有些托大了呢?”
陈萦咽了咽口水,手心里面全是汗水,他是见过雪崩的人,那天地之威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抵挡:
“我他娘的也是,眼皮子跳个不停!快,矢小夜,快催促一下,想活着的赶紧跑,拼了命的往前跑。”
时香只有半盏茶,半盏茶能跑多远。
颜白好像癫狂了,举着马槊,指着吐谷浑众人,哈哈大笑:“爆,爆,爆,哈哈哈哈,爆……”
一声惊天的霹雳,轰隆一响,像天崩地裂似的。
霹雳声就一个,可响声从山谷返到山谷,一个声音两个,两个变成四个,眨眼的工夫就变成了千万个,就是像有一万个铁球在铁板上滚动、轰鸣……
天空突然下雪了,颜白扬起头,无法形容自己所见的壮观,只能说自己所见,就像天塌了一样,真的是-银瓶乍破水浆迸!
大肥觉得很不妥,见自己大郎还在发呆,一把抄起颜白,扛着就开始疯跑。
吐谷浑人被这情形吓呆住了,一片片地跪倒在地,开始低声祈祷。
慕容皝找了一块突出的石块自己把身子蜷缩在石块下,双手合十,一边流泪一边祈祷,轰隆声由远及近,他的视野先是一片雪白,最后就是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