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家人生病了,更新有点卡不住点,很是抱歉。)
离元日的日子所剩无几了。
班师回朝的大军却还在路上。
李二知道在今年年底之前肯定是回不到长安了,索性也不再着急赶路。
安排好随行人员,就在定州住了下来。
不停下也没有办法。
李二背上长了一个痈疽,红肿大片。
已经能看到很多个白色粟米样的疮头了,疼的他没有办法睡觉,他恨不得把这块肉切下来。
所以,暂且休息调养身体是最好的办法。
袁天罡看了,他说这是外感六淫,过度食膏粱厚味,阴阳内外失调致营卫不和,邪热壅聚,化腐成脓所致。
这个病他看不了。
只能外用清茶调敷,暂时的清热解毒,消肿止痛。
快马已经悄无声息的到了长安。
虽然是一个不大的症状,但就怕谣言乱传播,到最后成了绝症,然后动摇民心。
在颜白看来这就有些像后世网上查感冒喝什么药。
等翻到最后发现自己已经是癌症了,还是晚期。
反正就是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小小的一件事,从他嘴里蹦出来就是生死攸关。
怎么夸张怎么来。
孟诜和康石悄无声息的从书院离开。
这个病症有人得过,就是这两人治好的。
孟诜负责用药物调治,主内。
康石善外治,切开引流,提脓去腐。
定州城内,李二侧躺在床榻上,李承乾一个人忙前忙后泡茶,冲蜂蜜水。
因为得了这个病容易口渴。
亲自服侍着父皇把这些喝完,李承乾才松了一口气,规规矩矩的在床榻前跪坐好,然后等着李二的问话。
李恪最怕这种气氛。
自从在辽东城出了风头以后,李二去哪里都会带着李恪。
如今的李恪正值壮年,虎背猿腰,气质脱俗。
再加上他的样貌又和李二极像。
走在军营里,穿的还是李二常穿的那身。
那些须发皆白的老兵看着李恪,看着看着就突然红了眼眶。
泪眼中依稀看到了陛下还是秦王时候的金戈铁马。
因此,这些人本能的就亲近李恪,也愿意和李恪说话。
他们这么做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可李恪却是如坐针毡。
想跑都跑不了。
“太子,长安的事情你都安排好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
“安排好了,殷家来信后孩儿就命人把李象关进了宗人寺,殷家也没再说些什么。”
李二点了点头:“殷家得多照顾一下,先前吃了那些苦,给再多的优待都不过分。
但朕不懂,李象这一次是为了什么?”
李承乾叹了口气:“少而幕艾,李象对秘书监的幼女颜颀动了心思!”
“真的是少而幕艾么?
长安谁不知道颜家和殷家世代姻亲,是他不懂,还是你这个做父亲的,又或是他的母妃没教好?”
李承乾闻言浑身一僵。
李二闭上眼:“堂堂皇子,皇家贵胄,流连烟花之地,简直是耻辱。
书院都说子不教父之过,太子你看你教的什么东西,混账到这种地步!”
李承乾不敢说话。
李二说的都是事实,那时候他远在定州,诸事操劳,根本就没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想这些私事。
哪曾想李象会去那里。
去了那里李承乾就知道李象完了。
弱冠之年正是攀登高峰的年纪,却沉迷情色。
若想断绝,这比戒赌还要难。
李承乾是过来人,经历过这个时期,一旦食髓知味,那就会成瘾。
一旦沉沦,神佛难救,这辈子算完了。
圣人都说过,君子有三戒。
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只有经历过,才知道圣人的这句话说的是何等的至理名言。
见李承乾不说话,李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太孙呢?他在长安的表现可还好?有没有失礼的地方?”
李承乾松了口气:“李厥还好,颜善先生盯着,一直在书院安心学习。
他给儿臣来过信,哭诉作业太多,还要干杂活!”
李二点了点头,在到达定州时百骑司送来的密奏李二看了。
李厥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水泥窑的体验让这孩子吃足了苦头。
这才是好事,只有知道赚钱难。
今后决策政令的时候就知道要怎么做。
说完几个孙子的事情,李二那双深渊的眼眸又看向了李恪。
“吴王,你这边是不是要我专门派礼教嬷嬷去教教你?”
见李恪低着头,李二气不打一处来:
“看看你的样子,还敢低头,还知道害怕,这些年无子嗣,你要做什么?”
李恪没有想到和太子聊得好好的父亲会突然把矛头对准自己,闻言赶紧道:
“阿耶,有了,有了。
杨氏已经怀上了,大概来年就生了。
孙神仙也看了,他说是个男娃,礼教就不用了,孩儿能行!”
李二才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变的难看起来。
他烦躁的看着李恪道:“无礼,要叫父皇!”
“知道了阿耶!”
李二彻底地没话说,他不喜欢李恪这么叫他,皇家有皇家的礼仪。
但他又喜欢听李恪这么喊他,他舍不得这如平常百姓家相处的这种亲情。
患得患失!
他曾经亲手撕碎了亲情,亲情对李二而言就是不可得之物。
兄弟姐妹害怕他,族人不愿意亲近他。
对李二而言,他比任何人都渴望自己能拥有亲情。
李恪的一声阿耶落在他的心尖上,他很喜欢。
可他又觉得不该如此。
这李恪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小心了一些。
这一次辽东之行他看到了李恪的能力,长安十二卫,李恪可以掌管一卫,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可如今李恪的一句阿耶,李二就知道李恪没有丝毫掌权的心思。
李二懊恼就懊恼在这个地方。
皇家子嗣,不为皇室考虑,老是躲起来像个什么样子。
叹了一口气,李二抿了一口茶,换了一个卧姿,扭头瞅着李承乾道:
“皇太孙不小了,也该定亲了,名分早些定下来,免得有人胡乱站队,太子,你这边可有中意的人?”
李承乾直言道:
“颜县公长女是最好的选择!”
李二点了点头:“小十一是一个好孩子,你我看着长大的,心性良善,学识出众,就连相貌都是未来国母之相!”
李二说着叹了口气:
“怕是颜白不同意啊!”
李承乾笑了笑:
“墨色他还算好,我也旁敲侧击过,他的意思就是孩子喜欢就行,孩子若是不对眼那就不行!”
李二冷哼一声:
“半大的孩子最善变,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完亲是过日子,是诸事在身,不是看脸!”
李承乾又不说话了。
李二扭头看着李恪:
“吴王,说说你的意见!”
李恪笑了笑:“阿耶还是回去后问问小兕子吧。
她是小十一的长嫂,又是和小十一在一个摇篮一起长大的,她的一句话,比我在这里瞎猜要好太多了!”
李二点了点头:“那就先把侧妃定下来,太子,你可有人选?”
“从王家人里面选吧!”
李二想了一下,低声道:“王家啊,人家先前都是要当主妃的。
如今虽有些落寞了,但底子还是有些的,太子你今后是皇帝,就不担心今后的朝堂?”
李承乾笑了笑,小声道:
“父皇,这个前提是颜家得同意。
颜家同意,王家就能压得住,如果颜家不同意,那王家就能为主妃了!”
李二沉思了好一会,突然喃喃道:
“世家之人能少用就少用,钝刀子割肉慢慢割,待李厥坐上那位置,世家之流要仰仗朝廷而活了。”
李二想用一代人做完三代人的事情,本质上是可以的。
但如果真的那么做,天下必然会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