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卷 第二十五节 江郎才尽,再行
    山河志异正文卷丙卷第二十五节江郎才尽,再行第262章丙卷狐假虎威,李鬼李逵

    从卧龙岭出来,陈淮生一路急行。

    他这一趟事儿不少。

    一要去汴京和熊壮见一面,二要看能不能参加一次拍卖,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三要尽快去睢郡和唐经天汇合。

    自己离京的时候就和熊壮约好,无论什么情况,只要能离开,那么今年重阳节在汴京开宝寺见一面。

    如果自己没来,那就说明遭遇了不可预测之事。

    拍卖也是陈淮生早就考虑许久的了。

    汴京城中要说各类坊市不少,但是要想买到中意的东西,却还要觉得价格划算,最好还是走拍卖场或者鬼市。

    这汴京城中有名有姓的坊市,基本上都是被几大宗门和世家门阀控制着,你想要从他们手里占便宜,纯粹是做梦。

    唯有拍卖场和鬼市。

    汴梁的拍卖市场鱼龙混杂,尤其是许多私人拍卖基本上都是秘而不宣,需要自己找渠道进入。

    而所拍灵材异宝也都是来历成谜,规矩也就是从不询问,拍卖者和竞拍者均可匿名隐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至于鬼市,那与洞府鬼市相比,这里规模更大,各类品种更为繁杂,更受各类人欢迎。

    真正半夜三更从汴河下的桥洞进入四通八达的地底洞窟,一到五更天亮汴河桥中的避水珠便会失效,汴河水便灌入盐岩洞窟中,鬼市就消失。

    正因为汴京鬼市的这种特殊情形,才使得鬼市数百年来长盛不衰,即便是道宫和官家也很难插手干预鬼市。

    来往与鬼市交易的人可以藏身于洞窟中,借助水涨水落而潜行遁影,倏走倏来,而且这些洞窟既能藏身,还有无数可通达其他河岸边洞穴处,哪里都可脱身。

    现在陈淮生手中灵石灵砂不少。

    在洞府鬼市大劫案中,在岩角的金眼碧獭那一战中,乃至于在偷袭白石门硖石湾渔场一战,他都获益丰厚。

    但灵砂再多,却无法转换成为自己的实力,就毫无意义,任谁都能打上门来欺辱一番。

    陈淮生琢磨的就是如何将这手中灵砂变成能促进实力增强的灵材、功法和法器。

    陈淮生很久没有这样一个人出来了。

    印象中上一次独自出门都是回乡,结果在竹沟关遭遇散修企图袭击自己,不得不发出飞鸟签向云鹤、骆休月夫妇求援,所幸对方也还算机敏,没有强行抢掠。

    现在自己终于又一个人可以独自出来晃荡了。

    从卧龙岭出来,陈淮生便南下。

    从滏阳穿越翟谷道,进入汤水道,然后从汤水道渡河,进入大赵的魏郡境内,再到汴梁。

    滏阳道的面积很大,比大概相当于朗陵府两到三个面积,但人口却和朗陵府差不多,从靠东北的卧龙岭一路而下,要进过大王镇、闵家楼,再过罗公铺、崔集镇,就进入翟谷道了。

    这一路既有宽敞但略远的驿道,亦有更近但相对偏僻的便道,陈淮生选择了走便道。

    神行符用上,陈淮生当日便走了三百多里在崔集镇歇息。

    崔集镇名义上是一个集镇,但实际上也是一個地理名词,由方圆百余里地中十余个零散的村寨汇集而成,而且中间亦是山岭绵延纵横,沟谷隘口成为道路必经之道。

    看到前方高峻巍峨两山间一处垭口,陈淮生也是摇摇头。

    先前他们从汤水道过来是走的大路,但现在自己选了便道,才意识到这河北之地果然广褒,这崇山峻岭之间很容易迷失方向。

    高山雄峙,两峰夹道,陈淮生脚步放慢,正欲过山。

    “阁下莫要欺人太甚……”一声暴喝从远处垭口处传来。

    陈淮生微微一怔,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岭的,居然也会遇上事儿。

    只见一道华丽的剑气冲天而起,应该是一个炼气高段,实力在炼气七重到炼气八重之间。

    对于这种事情,陈淮生一直是能不掺和就不掺和,尤其是对方的实力显然比自己更强。

    只是还容不得他避开,那几道身影已经飞射而来,竟然是一追二逃。

    似乎是看到了陈淮生的身影,二人便立即朝着这边奔行而来,只是那剑气爆发所有者也是一晃而来便径直落到了面前。

    来人瞟了一眼陈淮生,似乎是看穿了陈淮生的底气,也不在意,一个炼气六重,还不放在眼里。

    “闵余荪,你们父女俩这么戏耍于我们,就未免太过了吧?”来人语气阴沉,剑却早就收入腰间鞘中,显然并不想真的要诛杀二人,而只是吓唬了一下。

    “田先生,何来戏耍一说?”闵余荪咬牙道:“阁下这般纠缠不放,未免有失身份。”

    “呵呵,这还不是戏耍?当初我徒儿并无要娶你女儿的意思,是不是你在那里煽风点火,说愿意成全好事,可现在这都多久了?大半年了,你女儿一走了之,弄得我徒儿丢尽颜面,沦为笑柄,岂不可恶?”

    来人年纪似乎并不大,一身褐衫,但这等修士素来不能从容貌上来判断。

    “田先生,你这就有些血口喷人了,当初我是想让青郁拜入真人门下,可真人一直不置可否,不是你在说如果青郁许给你徒儿,便可入门,但是伱又说青郁只能是道侣之一,我们便没有同意,你徒儿也已经是六十岁的人了,和青郁相差太大,本来也不合适,……”

    来人脸色越发阴冷,目光如蛇信在闵余荪脸上逡巡,“闵余荪,你这是给脸不要脸了啊,当初你可半句没说年龄差距,给我在那里说得天花乱坠,何况我徒儿也就是六十岁,修真还在乎年龄?只要双修合适,能增进修行进境,三五十岁差距算什么?”

    闵余荪哼了一声:“修真再说不在乎年龄,但也不能差距这么大,更何况你徒儿已经有了两个道侣,又何必非要纠缠青郁?青郁早就和你徒儿表明了态度,不会答应,可你们却是百般纠缠施压,青郁甚至远避,你们为何却这般不肯罢休?”

    “你这会子倒是挺会狡辩啊,没错,当初我是说你女儿许给我徒弟便可入门,但难道你不知道我徒儿本来就有道侣么?不知道我徒儿年龄多少么?你早就知道,可还是愿意,这会子却又突然不肯了,不就是觉得重华派如滏阳道了,可以有额外选择了么?”

    来人语气越发森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觉得可以抱重华派这颗大树了,但我告诉你,重华派未必能在这滏阳道站住脚,没人欢迎他们来河北,闵余荪,难道你就没有觉察到重华派在这燕州乱来,已经犯了大忌么?”

    “什么乱来?”闵余荪也知道瞒不过对方,脸色一正,“重华派来滏阳,也没有得罪谁,和八角寨杜家、白塔城丁家那边也和平相处,你这是在这里胡乱栽诬人,危言耸听吧?”

    “哼,重华派这么大模大样的进河北,经过谁的允许?北戎人难道还能决定河北的命运了不成?天鹤宗,宁家,还有凤翼宗,茅家和汪家,这些,真当他们不存在么?”来人冷笑连连,“重华派本来就是一个丧家之犬,大赵那边宗门灰溜溜地给撵出来,现在到了河北还人五人六的吆喝起来了,怎么还真的他觉得能当得起河北的家不成?”

    一旁的陈淮生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子这个叫做田先生的家伙。

    炼气八重左右,很有点儿有恃无恐的味道,居然是要逼一个年轻女孩子给他的徒弟当道侣,而且还是六十多岁的徒弟,那这个家伙起码也是八十岁以上了。

    还在炼气八重,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家伙已经没多大前景了,却还敢来大言不惭说重华派前景不妙。

    重华派进入河北,肯定会有不少人不欢迎,甚至嫉恨,但是要说就要对重华派动手,陈淮生却不相信。

    天鹤宗的实力也就略胜重华一筹,而且它在漳池道,就算日后两家可能会有利益冲突,但是现在却又还不至于到反目成仇那一步才对。

    凤翼宗在翟谷道,算是燕州六道中仅次于天鹤宗第二大宗门,实力应该还不及重华派才对。

    至于宁家应该是指幽州蓟城道的宁家,号称河北第一世家,据说号称一门三紫府,但与卧龙岭就隔得有些远了,与重华派也没有交道,凭什么就把宁家也列入了重华派的敌人了?

    至于茅家、汪家,这些陈淮生听说过,但是实力却相差甚远了,对重华派来说,根本谈不上什么威胁。

    但听得这家伙信誓旦旦的模样,陈淮生又觉得对方言语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尤其是看到对方眉目间的得意劲儿,若非是得了什么准信儿,不可能这种架势。

    本想多从这厮嘴里掏出点儿什么来,但是可惜那闵余荪似乎对这方面不太在意,只顾着眼前想要脱身:“田先生,重华派立不立得住脚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闵家只想安安分分地在滏阳这块地盘上生存下去,也没想招惹谁,只是田先生的要求请恕闵某难以从命。”

    “难以从命?”来人脸色变得狰狞起来,“由得了你么?你在那里花言巧语拖延了半年时间,我给你面子,不和你计较,你却蹬鼻子上脸了,惹恼了我们,信不信你闵家立时就会变成一堆坟茔?”

    闵余荪脸色微微一变,“田先生,莫要欺人太甚,光天化日之下,你待如何?闵家这么多年对你们也孝敬甚多,并无其他不恭之意,而且青郁已经入门重华,拜入重华商掌门门下,难道米真人也真要和重华交恶,不惜一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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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年将至,老瑞祝兄弟们春节阖家安康,万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