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卫民很安心的把后续一切事情都交给石川去办了。
他一样想得明白。
无论高田能够被石川说服,其实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他只要确定石川会为了私利,愿意促成此事,能够及时把华夏公司的诚意和条件需求,反馈给社长长谷川英弘就足够了。
反正华夏公司也没有什么余地了,能开出的条件也就是这样了。
对于双方是否能够携手合作,只凭日方社长长谷川英弘的意愿选择就是。
相信只要这位社长稍微理智一些,就不会做出分则两害的选择。
如果这样的条件,还不能够令其满足,那华夏公司直接放弃便罢,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当然,长谷川英弘如果真的以为能够凭他们日本公司自己的力量,就能畅通无阻进入内地顺利开办工厂,那也只能说他太天真,这把子岁数都活狗身上了。
因为到时候肯定会有许多“热心人”,用实际行动让他们充分体会到两国文化和思维模式的差异性。
就是华夏公司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哪怕宋华桂性子再和善,再念同出一门的香火情分。
她也不会允许这种别人不打声招呼,就要持强凌弱,鸠占鹊巢的行为。
肯定会在“关键”的时候,动用政治资源,捍卫自己的“主权”。
那日方就只有一种结果——血亏收场。
要真是等到被打疼了,不得不再行谈判,可就是城下之盟了,反而还对华夏公司更有利呢。
所以接下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了。
成就成,不成拉倒。
宁卫民唯一还能做的事儿就是等,耐心等待日本皮尔卡顿株式会社的最终回复。
而且这种等待对他来说,其实一点都不难。
既不会让宁卫民感到焦虑,也不会考验他的心理承受力,因为他要做的事儿还多着呢。
比如为了开办餐厅取得“食品卫生责任者”资格证书,去保健所预约学习。
还要去消防署获得“防火管理责任者”资格证书。
除此之外,他还要天天往证券公司跑,密切关注自己股票的投资情况。
还要抽时间去西麻布的书店,把书店的尺寸细细测量出来。
然后再把香川凛子约来,把自己的改造意愿和初步的规划详细告知,与之讨论。
于此同时,他还要和港城金利来的曾宪梓,就拉杆旅行箱的利益和生产的后续事宜进行沟通和商洽。
这些事儿都加起来,他一点也不轻松,甚至比上班族还要忙碌。
别说一直想去东京知名景点转悠转悠的打算没法实现了。
就连歌舞伎町街,他都没时间再去了。
甚至每天吃饭都不怎么讲究了。
不是拉面馆儿里对付一碗面条,就是吉野家或者松屋去拿牛肉饭充饥,要不就是便利店买点牛奶面包三明治。
说起来还真有点996社畜的意思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好就好在终究不算白忙,每一件事的付出都是有回报的。
除了食品安全和消防安全两项证书依次成功拿到了手,宁卫民很快获得了开办餐厅的一切法律资质。
他在股票投资上的运气,更是好得出奇。
因为调仓换股才刚刚完成,他最看好的坂和兴业就开始止跌,并且因为超跌而大举反弹,“嗖嗖”往上涨。
他自然而然大赚了一票。
如今他股市里的总资产不但成功收复失地,而且打破了一亿円的最高利润纪录,接近六亿五千万円了。
他的股票经纪人简直不敢相信他对于投资时机能把握的这样巧妙,无论对他的运气还是眼光和魄力,都羡慕到了极点。
此外,由于身在港城的曾宪梓充分享受到了日円升值的好处,在得知宁卫民想用拉杆旅行箱置换易拉得公司股份后,出于感激之情,他也像宋华桂一样积极表态,愿意支持。
与此同时,更让宁卫民颇感惊喜的是,金利来方面已经主动就拉杆旅行箱的专利,开始了工业制图工作。
并且对拉杆旅行箱的材料和零件细节,进行了相当程度的完善和提高。
大概不出意外的话,等到三方一起把置换股份的具体方案签定下来后。
大家就可以马上采用金利来的图纸进行工业量产,实现完美的无缝衔接。
这样的合作伙伴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简直太让人省心省力了。
接下来在这件事上,宁卫民只需要在日本打通目录销售的渠道,把拉杆旅行箱引入日本销售即可获利。
最后,甚至就连最让宁卫民发愁的问题——书店积压库存书,也因为一个特殊时间节点的临近,得到了相当程度的解决。
那就是11月3日——日本的文化节。
明治维新以后,一直把富国强兵作为国策发展而来的日本,以1945年战争失败为转机,转而变成把放弃战争和建设基于自由平等和民主主义的文化国家作为理想的国家。
文化节正是为了重申这一精神而设立的。
所以结合自古传承下来的晚秋是“适于灯下读书”的习惯。
文化节也如同体育节一样,不但是日本的法定节日,而且日本人围绕着这个节日,同样会举办许多文化活动。
尤其以文化节为核心的一周,也被日本国民称为“白银周”。
在这一周,日本的都道府县不但会派遣运动员参加多标的全国运动会,遴选音乐界、戏剧节、美术界等优秀艺术家举办艺术节。
经营文化类商品的商家,为满足国民看书和欣赏艺术兴趣,更是生意爆火,赚得盆满钵满。
不用说,要赚钱的前提是要先要备好货,货物准备的越充足越好。
所以,依照这种逻辑关系,也就终于有书店老板等不下去了,大举出手去接宁卫民的便宜货。
在两个兼职店员的积极联络下,有三家书店,先后以市价四折,或是四折五的价钱,总共从惠文堂书店买走了上万册的学习用书、工具用书和漫画书。
不但这俩店员如愿以偿拿到手六十几万円的奖金提成,宁卫民也差不多有将近一千三百万円入了书店的经营账户,也就有了可以进一步实施改造书店计划的资金。
其实到了这一步,惠文堂的那些积压书反倒不是那么着急低价出手了。
因为除了从人和的角度来看,两个拿到奖金的店员一改颓势,工作情绪相当高涨之外。
从天时的角度来看,十一月份的第一周无疑是书店生意最好的旺季,宁卫民完全可以在文化节期间靠正常销售回笼不少资金。
于是宁卫民考量之后,索性把自己这次从内地带来的便宜货全都运到书店来了。
打算也凑凑热闹,到了“白银周”,也得大张旗鼓摆开阵势搞联合促销。
日本的图书不是不让打折销售么?
没关系啊,法律可是没说不让送东西呀,这不就是空子可钻嘛。
宁卫民思量了一个购物满积分拿礼品的销售策略。
打算这一周举办促销活动,对外公布,买五千円图书赠送一个标价六百円的草编昆虫。
买一万円图书赠送一个标价两千円的漆器化妆盒或者是小梳子。
买两万円的图书赠送标价四千円的料器菊花胸针。
买五万円的图书赠送标价八千円的绢人或笔筒。
买十万円……好吧,大概率是不会出现这样的人的。
不过还是得写上,可以赠送标价一万八千円的葡萄常料器葡萄摆件一个。
总之,这些他从华夏带来的东西既可以送也可以卖,只要能变现换成钱,那怎么兑出去都不亏啊。
而且这些好处统统都拿到手里还不算,就连宁卫民自己都没想到,他就随随便便去一趟取款机取点钱出来花,居然还意外的靠着日本的Atm机,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说到这里,就得先提一提日元的族谱了。
相信大部分的国人对于日本一万円的大钞的样子都不陌生,那上面的人物选用的是日本知名思想家、教育家福泽谕吉。
我们都得承认,从1984年日本发行冠以他头像的万円大钞之日起,日元的币值就一路坚挺。
对于日本国民来说,使用带有这家伙头像的日元,还是比较划算的。
至于在此之前日本使用的钞票,那一万円上印的人物可是日本的圣德太子。
这种货币在宁卫民到达日本之后,已经不再印制,而且大量回收了。
而作为邮商出身的宁卫民,有一种职业造就的本能就是四处留意,有保存意义的货币。
像在国内,他平时没事干,就爱数自己身上的钢镚,甚至掏别人兜里数钢镚儿。
天坛公园几个门口负责存自行车的老头儿也都得了他免费供烟的好处,平时收钱的时候会帮他留意着几种特殊年份的分币。
谁也不知道他是在遴选分币里的“五大天王”呢。
他还专门托人走门路,去银行兑换过全新的第三套人民币。
来日本之前,基本上各种品类已经集全,甚至还重仓持有特别珍稀的品类。
来到日本之后当然也一样,宁卫民看到已经逐步退出市场的日円就喜欢往兜里概搂。
虽然这玩意在他穿越过来的时候还不怎么值钱吧,可日后的事儿谁能说的准呢?
反正有品相不错的一过手,他就留下,也不费什么事儿不是嘛。
就这样,圣德太子版本的日元他也渐渐留存了一些。
而且每次花钱的时候他也会特别注意钞票的年份和品相,这就叫习(鸡)惯(贼)成自然。
这天,他想从现金账户上取个二十万円出来当生活费,就跑到了日本的住友银行。
结果日本的Atm机刚吐出钱来,他就发现了猎物,里面明显有几张稍大点的纸币是圣德太子版本的大钞颜色,而且还是近似于全新的。
要按照常人的思维,先把钱都拿出来,都是你的,你在手里慢慢看呗。
可宁卫民没有,他脑子比一般人都快。
也就是零点一秒,他就决定就把那几张大一点的钞票拿到手里,其他的钞票还让机器吞回去。
因为这取款机里头,可是难得遇到这样嘎嘎新的货色啊。
他账户里的现金又有限,就想多取几次再试一试,也许还有呢。
而结果呢,等他再去操作Atm机器的时候,最奇妙的事儿发生了,他账户上的金额竟然没少一分钱,取钱之前是多少还是多少。
要知道这年头的Atm机还是很原始的,都是摆在银行大厅的门口,并没有摄像头啊,
这就等于是说,他白落了好几万円啊!
一开始,宁卫民还以为由于Atm机自身的质量,通讯线路故障,发生了偶然性的“吐钱未记账”的现象。
可跟着他又操作了一次,果然还在机器里发现了一张圣德太子的钞票,然后照方抓药,发现还是账户额度未少。
这下宁卫民可按捺不住兴奋了,他不知道这机器到底是程序出了问题,还是圣德太子的纸钞就不认,又或者说是……
总之,他接连三番的试验了下去,到第五次的时候,他不但弄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发现了日本Atm机上的一个重大操作漏洞,而且兜里还白落了十几万円。
这要换做许多人,怕是此时一定会兴奋得嗷嗷叫唤,以为找着了一张24k金的金饭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