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姜钰瑾,都开了眼界,就更别说从小小关内爬出来的孙梓凯了。
桌子是桌子,杯子也能认出是杯子,但桌子的材质、风格,杯子里的茶叶亦或酒水,孙梓凯一个也认不出来,走马观花地看了一个时辰,他并无所获。
“真不容易。”孙梓凯感慨道,“当年的这些人宁可玉碎不可瓦全,你瞧瞧,这清一门依然是当年最繁盛之时的模样,没有一个外人打进来。”
二人走到一条名为悠然径的长廊,光影在廊间跳跃,廊顶彩绘如天边云霞,一段为一卷,它该如当年那般宁静,也一直都这般宁静。
廊中坐着不少清一门弟子的骸骨,皆被烧黑了骨头,他们生前的物什都散落在身边,而有些人在自尽之前,将外衣脱下,和着自己一应物什,规整地叠放在身边。
二人兴趣颇足,一一查看了,几乎每具骸骨身边都有上好的宝贝。孙梓凯捡起一本纸书,应该是本秘籍,上书“幽境断魂术”,他并未翻开,而是又捡起了另一本,只见其上书“天水化伤术”。孙梓凯说道:“这应该是水之灵法化伤术的进阶版,挺好,我留下了。”朝着骸骨拜了一拜,便将秘籍收入囊中。
姜钰瑾对剑情有独钟,又捡起了一把剑,这一回她没有犹豫,爱怜地摸着剑身,说道:“就是它了,我不挑了。”
那剑观之锋芒毕露,触之却尤为温润,剑柄为双层云塔像,其间一块阴阳玉,而剑刃附有龙磷纹,剑身如碧海蓝天色,两面青光,见阴则闪,见光则隐。
果真好剑,孙梓凯猜测道:“这个死去的女人身份一定不简单,你瞧她留下的遗物。”
姜钰瑾接话道:“这剑在伤心。”
“啊?”孙梓凯接过剑来,却没有在上面感受到任何的情感,甚至此剑还没有之前那把雷霆之剑的压迫力强,他便说道:“剑是好剑,可....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我能感受到它的情绪,它在为主而伤心,已经伤心了很多年了。”姜钰瑾捡起了剑柄,接着将剑抵在自己的额头前,幽幽自语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孙梓凯觉得姜钰瑾有些魔怔,但并没有开口打扰,姜钰瑾失落道:“它不愿告诉我名字,它的心好像随着自己的主人死去而消失了,不过至少说了它主人的名字,是‘明月’二字。”
孙梓凯一弯腰,在那具骸骨身下摸索,找出了不少纸张竹片,其上的确有不少的“明月”,这人应该是叫“沈明月”,地位确实不俗,身上有一块牌子,说不出什么材质,但其内灵气反应极高,应该是某种标记身份或者地位的术,孙梓凯一拿起它,便感受到了方向的指引,但紧随而后的,便是其中之术对自己身份的怀疑和拒绝。
凡是灵气之术,孙梓凯皆可改其秩序,将自己的灵气改换上百种结构后,终于打通了牌中纹路,身份被确认后,孙梓凯蓦地感受到了十多座建筑的方向指引,他说道:“这东西应该是沈明月进入某些地方的凭证。”
二人又翻了沈明月的遗物,除了一些私物之外,倒是有几本名册,名册记录的并不是人,而是器。
原来清一门至宝无数,但有三类至宝极为特殊,清一门三十四圣工,是清一门最顶尖的三十四件宝器,而清一门一百六十二鬼工,是清一门涵盖各修行之道的一百六十二件妙器。最厉害的当属“十传秘”,这是十件决不允许被带出清一门的十件超绝之器。
名册上记载着的,正是这些器具当前的主人,没想到的是,沈明月的这把剑,居然是三十四圣工之一,名为“沧澜霜华剑”,是真正的宝剑。
“捡着宝贝了,快收着这把剑,我们去寻下一把。”
姜钰瑾将剑收回剑鞘,闭上眼睛驻足良久,而后睁眼说道:“它不愿认我为主,依然为沈明月伤心,它的名字随着主人去了。”
“那你打算叫它什么?”
“无心明月剑。”姜钰瑾说道,“这是它告诉我的名字。”
“行吧。”
二人带着剑和那本名册走过了长廊,本来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闯没有个方向,现在有了那身份牌子,孙梓凯直接奔向了离得最近的那座特殊建筑,这地方太大了,孙梓凯只能带着姜钰瑾飞上了天。
只要上天,一眼便能看到目的地,此为鸿蒙圣宫,一座圣宫顶一座宗门,共分七个大宫殿。宫外的骸骨数量非常多,应该是整个清一门最多的地方。
七个宫殿,有五个前方开辟有灵池,但颜色不同,竟是五行灵池,而所有宫殿皆在灵土之上,仅仅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对修行者的修为也大有提升。
七宫殿中央有一个小殿,正是鸿蒙圣宫的入口,二人来到宫门,其建筑之气派宏伟自不必说,二人已经习惯。殿外铺着数万具尸骸,颇为壮观又骇人,而二人头皮发麻,赶紧飞跃而过,却又立即被一道光束照住。
仿佛连血液都被窥探得一干二净,那光束不知从何而来,威慑力十足,似乎能轻易将二人烧碎,孙梓凯立即举起了身份牌,那光束感应到了牌子上的灵气脉络,认可了他的身份,便不再照射孙梓凯,只照姜钰瑾去了。
这事也难不住两人,随便从那数万骸骨取出了相同的牌子,再由孙梓凯更改灵气结构,不一会儿,姜钰瑾也获得了进入的资格。
二人走入宫中,迎面见到的是一座雕塑,与外面华丽高贵的建筑不同,这雕塑是用黄土砌成的,被雕刻者的面容都已模糊不清,但此雕塑被层层封印术保护,连灰尘都不可能飞进去,二人猜测这大概是清一门和五大灵法的缔造者了。
这里面没有灯台,却四处通明宛若白昼,,绕过那雕塑后,便能见到大量被悬挂在白玉晶墙上的块块古石碑,也该是记载着那位传奇人物的过往,二人没有理会,一直走到头,却又遇到了岔路,绕了近一个时辰,才将这中央小宫殿的东西看完,除了感概那位前辈的天纵之才,二人并未有所心得。
行至最后,有七条大道直通七座宫殿,其中五条道各占五行其一,大概是修哪一种灵法的弟子,就去对应的道和宫殿即可,而最后两个宫殿有些特殊,一个在道前刻字“丹”,一个刻字“器”。
考虑到二人已经离开燕明宗很久,不能久留,孙梓凯便决定带着姜钰瑾走入了水行之道,进入了正北坎卦位的宫殿。
进了宫殿后,二人这才明白,这鸿蒙圣宫其实就是清一门的藏经阁,却绝不是燕明宗那等级别能比得上的,打眼一瞧,无数的书架,十层楼面,超百万数量的书卷。二人走入其中,发觉这里承载的不光是水之灵法的术法秘籍,也包括了不少清一门水之灵法得道名人的功绩和心得。
姜钰瑾震惊道:“仅水之灵法一门修行之道,竟有这么多的书卷秘籍?那我要看到什么时候啊?”
孙梓凯同样震惊,因为他发现能摆放在这里的术法,绝不是滥竽充数的,如他随手取来的一本,其名为:“水月瞒天术。”竟是水系幻术,又取来一本,名为:“大洞别天术。“也是幻术,他随意地去任何一个楼层,任何一个书架取来任何一本秘法,只会更好,没有废品。
二人很快忘记了时间,一个在一楼,一个在四楼,就坐在书架旁看书。这里的书架没有任何的花哨,用最好的千年木料简单打造而成,往上走也并没有任何的禁术限制,类似动尘宗,进到这里的人,可以随意地翻阅任何术法。
二人一看就是三个时辰,全然忘了时间。姜钰瑾拿到了一本“听术心得”,是当年的一位弟子为初入水之灵法大道的后人写下得一分启示心得。在心得的启发下,姜钰瑾将三泉涤心术融会贯通,在心内形成了一条“溪流”,这是那位前辈教给后入的妙招,以水引水,再以身水引天地之水,在心清之下,可环环不断,让自己的身体永远被最新鲜的水灵气充盈。
并没有提高姜钰瑾的境界,却让她真正打开了水灵法修行的大门,而那位弟子也按照自身所见所历,将最基础的化伤术加以完善,形成了一道线型修补法,姜钰瑾依葫芦画瓢,手上因水灵气而产生了多条细丝线,幻想着自己在用这些水线“缝补”内外伤。
孙梓凯手里拿着一本“古秘分身术”,读得津津有味,但三个时辰过去,他叹了口气,自语道:“这里藏书虽多,可进到这里的人,只能远观却不可实学,单单这一本秘法,就足以让一个人苦练十年。”
这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这里所有秘法的第一页,均记载着之前学习者的平均参悟时间,这本古秘分身术的平均参悟时间是十三年零七个月。这还算好的,有些秘法二十年也只能是入门,就如同之前孙梓凯拿取的水月瞒天术,平均参悟时间就是三十三年零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