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晚上九点半。
蓝鲸大厦楼下,祈雪小食铺。
门帘突如其来被掀开,寒风鱼贯而入。
得之不易的温馨和暖度瞬间被吹的烟消云散,随着七八个男人的进入,好像棚里的温度也降低了很多。
所有人都惊讶的抬头朝着门口看去。
韩友民心中一惊,立刻朝着门外迎了上去。
“孙总。”
韩友民堆着笑意,一瘸一拐,急忙掏出一包香烟拆开,给这群不速之客发了下去。
“外面这么冷,应该还没吃饭吧。”
“坐坐坐。”
韩友民抽出椅子,收拾了一张空桌子,有些语无伦次,却又故作熟络的道:“安排兄弟们先坐下,我这就让厨房准备吃食。”
孙贺眼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饶有兴致的看着韩友民手里刚刚拆开的烟盒。
“中华啊。”
“行啊老韩。”
孙贺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抬头看向韩友民:“这几年没白混啊,都抽上这烟了。”
韩友民立刻赔笑脸:“兄弟说笑了,我哪有这条件。”
“平日里我自己不抽烟的,这不是见兄弟们来了,拿给你们抽的。”
这话,韩友民说的是没错的。
他是个不抽烟的人,或者说是一个极少抽烟的人。
但是随着做起了生意,“人情世故”也倒是学到了一些。
这年头,尤其是这些个做小买卖的人。
哪怕是自己不抽烟,平时身上也是要带着一包的。
“我跟你丫有那么熟么。”
孙贺眼神变的有些不友善,盯着韩友民:“跟t谁在这称兄道弟呢?”
韩友民哑然。
门口处放着简易的厨具柜子,里面摆放着不少的餐具。
孙贺伸手拉了拉胳膊上的锦绣环,大大咧咧的拉开,拿起一个碗看了看。
“消毒柜呢?”
韩友民立刻道:“这碗筷都是我手洗的,洗洁精泡一遍,清水冲两遍,都干净着呢。”
“孙总啊。”
韩友民再次迎上前,看着孙贺诚恳的道:“那些个消毒柜吧,很多都是摆设。有些时候,那消毒柜里消毒过的碗筷,真的不一定有手洗的干净哩。”
“放你的屁!”
话音刚落,孙贺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些许。
谁都没想到,这个不速之客竟然半点颜面没给这家食铺的老板留,张嘴就骂。
且那么的大声。
“谁告诉你消毒柜没你手洗的干净?”
“要是你丫手那么干净,那还明文规定用消毒柜干什么?”
孙贺指着韩友民的鼻子:“我告诉你啊老韩,你丫挺的少跟我在这耍滑头,查这些食铺子里面卫生不卫生,需不需要配备这些个条件不是我孙贺说了算,是街道,是区里和市里!”
“听的明白么?”
韩友民立刻点头:“明白,明白。”
说话间拉开椅子,看着孙贺道:“孙总,你先带兄弟们坐下,我让里面准备些砂锅,外面天气挺冷的,坐下吃点热乎的,别那么辛苦。”
“有话好好说,哪里不对了,我马上改就是了。”
听韩友民这么说,孙贺这才满意了些许。
“这还算你会说点人话。”
孙贺右脚从椅子上放下来,大手一挥。
身后的小弟们立刻会意,拉开桌子一拥而上,坐了个满满当当。
“外面天儿这么冷,把帘子放下来行不行啊?”
有人看不下去了。
是那个三块钱要多放肉的微胖青年。
“能他妈吃就吃,不能吃滚蛋。”
孙贺眼珠子一瞪,看着那青年道。
青年吓的一个哆嗦,不敢再说话了。
韩友民再次上前安抚:“消消火气,消消火气。”
“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孙贺晃了晃脖子,嘟囔着骂骂咧咧:“老子当年管着这片儿的时候,你们单位还他妈是个烂尾楼呢!”
“也不打听打听我孙贺在这片儿是干嘛的。”
韩友民立刻应声附和:“是是是。”
“是他妈什么是。”
孙贺不耐烦的把火气再次洒向韩友民:“赶紧收拾菜去,兄弟们饿着呢。”
“好。”
韩友民点头:“我马上去准备。”
说罢,一瘸一拐的加快速度,朝着里面走去。
孙贺坐在椅子上,眼睛可没有老实,一直盯着里面不断忙活的夏祈雪。
这时,身旁一个染着红发的青年凑过来,轻声道:“大贺,让你一直惦记的妞子,就是里面那个弄砂锅的吧?”
青年名叫刚子,京都的老混子了。
地产行业崛起的这些年,京都的地段寸土寸金,稍有不慎哪个地方一开发,就能造就大批大批的暴发户。
一夜暴富,一夜巨富的大有人在。
而老京都的这些个曾经的混混们,底气也都是来源于这里。
暂且不论他们现在是什么工作,月薪多少,或者是社会地位究竟如何。
但是满京城天老大我老二的气势肯定是不能丢。
我现在没钱,但我“明天”肯定有钱,有大钱。
多的不说,家里房子要是拆了,几千万还是有的。
以孙贺为首的这帮人马,多半都是这样的家庭。
“是她。”
孙贺拿着牙签剔着牙,盯着夏祈雪的身影道:“头几年这蓝鲸大厦刚开始做的时候,我跟这楼里那个姓江的老板有点小过节。”
“要不是那姓江的护着,我早就把这妞给上了。”
刚子笑道:“这妞确实他妈带劲。”
“看那腰,看那屁股,啧啧……”
“要不是个哑巴,妥妥的上等货啊。”
孙贺依旧盯着夏祈雪,冷笑了一声。
桌子上还有人打趣:“哑巴好啊,哑巴没这么大动静,弄的时候别有一番滋味……”
“哈哈……”
“不过话说,大贺还是够牛的啊,我听说前几年那姓江的在京都可不是一般的猛人,南城的药王爷熊天华,熊震他爹那是他二哥,北城皇家射击俱乐部的掌柜司海是他大哥,燕莎国际酒店的老板黄政乾以前也跟他有过节,后来燕莎酒店干脆直接换人了,听说那酒店的新老板啊,也姓江……”..
“大贺当初能跟那姓江的有过节,看来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你一言我一语,孙贺咬着牙签满脸自豪。
“没什么了不起的。”
孙贺靠在椅子上:“要是那姓江的不自己作死,我现在也不敢把这片儿给接下来。”
“人家毕竟是大老板,咱啊,就是个小混混。”
孙贺嗤笑一声。
刚子在一旁道:“贺哥低调啊,满京都现在谁不知道你三叔跟菲力集团合资开了公司,二舅又马上从街道银行调到区里了,要是放在三年前,可能跟那姓江硬碰硬得掂量点。但现在那姓江的不是倒台了么,亏欠亏了个底儿调!”
孙贺听后嗤笑变成冷笑:“那小子也就是太膨胀了,以为自己有两个臭钱找不到东西南北了。在这儿啊,跟谁斗都行,就是别跟那位斗,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