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
温宁喃喃呓语。
她抱住他的手,小脸也贴上他的掌心,“别走……”
陆晏辞心里酸涩,她又梦到周言了吗?
“小叔……”
又一声几乎听不到的呓语,让陆晏碰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梦到什么了?
梦到和自己在一起吗?
他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轻声道:“乖乖,告诉我,喜欢小叔吗?”
温宁睫毛轻颤了颤,翻了个身,低低呓语:“宝宝……”
陆晏辞心狠狠抽痛了一下,目光变得格外黯淡。
他不敢想,要是温宁知道他们的孩子不在了,会有什么激烈反应。
他的手慢慢抚上她细嫩的脸颊,顺着她姣好的面部线条轻轻滑过。
如果这时候温宁醒着,就能看到这个平时强得不可一世的男人,眼里流露出极为晦涩痛苦的复杂之色。
那目光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迷恋和浓郁的悲痛,以及显而易见的苍凉和深沉。
“宁宁,我们的宝宝,不在了……”
他声音极低,几乎微不可闻。
“我也很痛苦……”
那极为隐忍克制的声音裹在微暗的灯光中,沉重得像是有人在他身上压了千斤的重物一般。
朦胧的灯光照着他的侧脸,给他染上一层脆弱的阴影。
就好像,平时那个所有人都要依仗,强如战神一般的男人,此时异常痛苦,痛苦到,需要谁去救赎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晏辞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温宁寻着熟悉的气息和热源自动寻了过来,在他怀里蜷成小小的一团。
紧接着,不安分的小手搭上他的腰,纤细的腿也缠上了他的腿。
陆晏辞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伸手搂住了她。
心在这一刻得到救赎,全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他静静的搂着她,一动也不动。
过了一会儿,旁边传来手机轻微的震动。
陆晏辞拿过手机,就着温宁的手指,打开了手机。
画面还停留在新闻页面上。
是他前几天在温泉酒店开新闻发布会的新闻。
她喜欢看自己的新闻?
不过,当他看到评论区里的评论时,皱紧了眉头。
评论区竟然有人捕风捉影,说每张照片都有那个扎马尾的女孩,两人看起来般配,还有人开始在下面磕CP。
林清茶?
陆晏辞眸底戾气一闪而过。
这些媒体,又开始不老实了!
真是欠收拾!
不过,当他看到新闻评论输入区的时候,眯起了眼睛。
上面有一排温宁打出来没有发出去的评论:陆总有女朋友了,你们不要乱说!
陆晏辞修长的手指在那排字上磨了磨,感觉那几个字眼特别可爱。
他似乎能想象出她打这几个字时,那小心思考的样子,应该还带了一点生气的表情。
小东西,这是吃醋了?
他一下想起了前些天抽血的时候,她明确的提出过不喜欢这个林清茶。
老实说,他对这个林清茶也没有什么好感,那副弱小可怜的样子真的挺烦人。
前几天布置会场的时候,他母亲正好在那里。
看到林清茶的时候,晏清清有些出神,还特意问了林清茶的名字和家庭情况。
陆晏辞明白她的心思。
于是便把林清茶调去了美国分部。
没想到,温宁醋劲还挺大的,早知道就把林清茶放在国内,好让温宁这小东西好好吃点醋!
这时,温宁在他怀里动了动,低低出声:“小叔……”
陆晏辞以为她醒了,刚要说话,又听到她委屈的小声道:“好疼,轻点……”
陆晏辞眸底暗了暗,这小东西,梦到自己在亲她?
不过,既然都梦到了,那现实中,也必须要执行!
想着,低头便噙上她柔软的唇。
温柔,辗转的碾磨。
温宁睡得很沉。
梦里被陆晏辞摁着脑袋亲得躲也躲不开。
而且,好像是平时几倍的力气,压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陆晏辞就出了门。
他一身肃穆,黑色的衬衣扣子扣到了最顶端。
手腕上,也带上了一串黑色的珠子。
车子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李楠在旁边陪着,手里还拿了一个灰色的小盒子。
上了车,陆晏辞把盒子捧在了掌心,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暗色和痛意。
车子朝郊区疾驶。
车上的气氛很沉重,没有一个人说话。
过了很久,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了,李楠才低声道:“明心法师已经给那个孩子超度过了,现在就等您亲自放进去。”
陆晏辞沉默,修长的手指在小盒子上轻轻摩挲,就像在摸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李楠又低声道:“您也别太难过了,孩子的事是天注定的,等温小姐身体好一些,你们可以再要一个。”
陆晏辞眸底颜色很深,冰冷的道:“把当时参与手术的那一批人全部换掉,设法让他们离开京市,然后和他们再签一次合约,要是有人敢走漏一丁点风声,就让他们赔到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他声音很低,很冷,透着让人脊背发寒的凉意。
李楠不禁打了个寒战:“是,小三爷!”
“除了他们,还有哪些人知道?”
李楠道:“就只有傅总和林小姐,再就是我们几个人了。”
陆晏辞抬眼盯住了他。
李楠被他眼里审视的目光弄得头皮发麻,低声道:“小三爷,我跟了您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您还信不过我吗?”
陆晏辞收回了目光,冷淡的道:“陆家人知道吗?”
李楠摇了摇头:“不知道,包括您父亲,也不知道。”
陆晏辞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李楠这才敢抹了抹一头的冷汗。
幸好这事他没敢和任何人提过,不然,他估计今后都没好日子过了。
没多久,车子驶进了一处庄园。
里面松柏苍翠,古色古香,肃穆寂静。
车子停下后,陆晏辞走向一处墓碑。
早已有好几个人等在那里。
他接过助手手中小小的黑色盒子,慢慢的,轻轻的,抚摸着盒子。
他没有说话。
此时,他也说不出一个字。
一想到这里面放着的,是他和温宁的孩子,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他的胸膛上像压着一块巨石一般,沉重得缓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