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这会将将五点半。
她困倦地靠在床头。
纪偃礼背对着她站在床前穿衣服。
花衬衫很快遮住了那一身漂亮的腱子肉。
皮带轻轻拢住腰身,最后越收越紧。
直到黑色的西服外套上身,将一切拢住,看不见了,她才懒洋洋地收回视线。
昨晚他问她,谈那么多次恋爱是不是腻了,收到的惊喜多了,期待的阙值高了,是不是他做什么,都可有可无。
阮羲和记得自己的回答很直白,不会。
吃过一次螃蟹了,以后都不吃了吗?
厨师不一样,做法不一样,调料不一样,吃饭的地点不一样,吃饭时的心情不一样。
更何况,是谈恋爱呢?
前任送花时,她很开心。
现任送花,她也会很开心。
下一任、下下一任、下下下一任......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义务一定要对谁好。
愿意付出的人,都应该被珍惜,无论男女。
所以,怎么会觉得可有可无呢?
他破天荒将花衬衫的纽扣往上系了一颗,随即转身,轻轻抱了抱她,声音温柔:“你再睡一会,我去楼下放完鞭炮就上来。”
“嗯~”
他关门的声音很轻,她没有强撑,拢了拢被子躺下。
......
六点放鞭炮,纪偃礼下来时五点43分。
楼底下已经七七八八地站了许多人。
见他一人来,当即便有嘴碎的人打趣着说了一句:“你那女朋友还没起啊?”
纪偃礼闻言挑了下眉,玩世不恭的样子叫人看不出他认真了还是也在说笑:“你儿子不也没起。”
“小辈起什么床,当大人可不能那么懒。”
谁也不愿意被人拿自家孩子说事,纪偃礼一把话头扯人儿子身上,对方当即就不乐意了,言辞间冲的厉害。
“你起的早,也没看你干什么实事啊。”
他这话,可真是一语双关了!
那人是老爷子第四个儿子,分了两家公司去管,一家三年前干不下去倒闭了,一家离挂牌清仓也不远了!
昨儿个老爷子还骂他是干不了一点实事的废物呢!
今儿个纪偃礼就拿这话来戳他!
可不人破防了!
“纪偃礼大过年的你想吵架是不是!”
“你想吵的话,我可以陪你。”他懒洋洋地扯过一旁的小马扎坐下,甚至还有心思慢条斯理地点烟。
“艹!”
对方是真被他这态度激出了火!
本来,老爷子要把纪家交给一个外人,大家伙心里就不痛快,就纪偃礼今天这个态度,以后他真要当了家,自己还能有什么活路!
只是,刚抡起椅子,就被小叔拦下了!
“闹什么闹,一会你爸就下来了,像什么话!”中年男人会出面,跟偏帮谁没关系,只是在场的人里,他辈分最大,不出面制止的话,一会问起责来,他也讨不了好!
纪偃礼慢吞吞地吐出嘴里的烟,唇畔却微微上扬。
灰白色的灰烬扑簌簌地落在被打扫干净的水泥地上。
风一吹,扬的哪里都是。
有些地方好像就是这样,每一寸都肮脏。
楼下的鞭炮响了。
她往被子里钻了钻,用手捂住耳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脚步声突然停在门外。
阮羲和微微拧了下眉,警觉起身,看向门口。
气息不稳,步子里中气不足,应是个女人。
这个点,鬼鬼祟祟来自己这里,除了纪嘉一,她想不到别人。
“肆肆,你看看纪嘉一站我门口干嘛?”
“你怎么知道是纪嘉一?!”
“猜的。”
“她啥也没干,就站着。”
阮羲和闻言,身体里绷着的那根弦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扯的更紧。
会咬人的狗不叫。
这几天要小心点了。
......
到点,所有人下楼吃早餐。
阮羲和今天没什么胃口,坐在纪偃礼身边,懒洋洋地拨拉着碗里的粥。
“晚上有几位贵客会过来,你们一会去收拾几间房间出来,隔壁那几栋房子,跟人家商量一下,先空出来,给我们用几天。”
“爸,您放心,这事交给我!”
大儿子应的最响亮。
大儿媳妇也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仿佛得了差事,便得了继承权。
“爸,哪位贵客呀,要不我去县城里给他们包个酒店住,在这万一怠慢了?”二儿子不甘示弱。
要说大儿子和小儿子没用了点,但至少做人不离谱,那老二活脱脱就掉钱眼里了。
三年前,贪的太多,他忍无可忍将二子踢出公司。
本想着叫人收收性子。
却不想,现在格局越来越小。
主动开口,怕不是连这事都想捞点油水。
老头心里明镜似的,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转向纪偃礼:“有位先生独爱红玫瑰,你下午去县城里看看,多订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