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哥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凝固了!
许是觉得在她背上,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便不再全副武装地伪装自己。
嘴角压平了许多。
“我家有很多钱,你送我回家,我给你一万块。”
阮羲和微微挑了下眉,这个年代,一万块可真不少。
她弯唇笑了笑,没接小孩的话。
宫芜没得到她的回应,心里总不上不下的有些不安定。
可现在,他只有她了,既不想被丢下,又不想招了她厌烦。
这般想着,下意识便搂紧了她的脖颈,没有再开口。
她站在警察局门口。
岗亭里亮着灯。
里面的人大概是看到她背着孩子,拿着陶瓷缸披上件军大衣就出来了。
“什么事啊?”
“这个孩子被人绑架了,你们能不能给他家里人打个电话?”
阮羲和有注意到自己在提到打电话时,背上的小朋友身体有片刻僵硬。
但自己可以停留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将他放在警局里,总比去外面流浪要强。
好不容易在值班室里坐下。
她轻轻揉着自己的肩膀。
不出意外,几处发力点都有不同程度的红肿。
肌肉酸疼不已。
按键是小孩自己按的。
可惜那边响了很久也没人接。
他好像没有太多失望的情绪,甚至有些意料之中的松弛感。
值班室的小哥很热情,见小朋友一次没打通,给两人各倒了杯热水,让他们不要着急,可以多打几次。
他机械地重复了好几遍,每一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阮羲和终于没忍住,拧起眉头,语调也严肃了许多:“我知道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这个号码打不通,就换一个号码打,我不相信你只记住家里一个号码。”
小孩压在按键上的手顿了顿,最后轻轻将话筒放回去。
他在阮羲和身边坐下。
“姐姐,我叫宫无,可有可无的无,等我长大了,自己有能力了,我就去改名字,改草字头那个芜,我要像杂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那一瞬间,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阮羲和微微拧了下眉,刚想问点什么,采集指纹的工作人员就过来领小朋友去录指纹。
再回来时,她也忘了自己方才想问什么。
小镇的局里条件实在不怎么好,总有穿堂风过。
夜里莫名其妙又下雨了。
小朋友身上的衣服薄,风一吹,便冻的打了个哆嗦。
长板凳硬邦邦的,无论是蜷曲着身体躺着又或是半塌着腰窝着,都不舒服。
索性,她将小孩抱在怀里睡,这样两人都能暖和些。
两天的时间,无非是四个半天,两个白昼,又或是4时。
墙上的钟摆晃动。
她看着走动的分钟,莫名有些恍惚。
这一夜,好像过得很慢,又好像过得很快。
一眨眼时间,天就亮堂了。
不同于在山林里看到的那样,是小楼满布的热闹与繁华,总归可以叫人生出些安全感来。
她几乎隔一个小时,就要去值班室问一次情况。
有没有联系到小朋友的家人。
可惜每一次的结果都令人失望。
心口的躁意没来由的越攒越多。
指甲不自觉压进掌心。
“姐姐,如果我的家人不要我了,你收养我好不好,我会洗衣服,还会打扫卫生。”
小朋友是笑着说这话的,稚气的声音脆生生的,就好像所有的一切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可他脏兮兮的裤子都被捏的皱巴了。
表情再克制,长长的睫毛也比平时颤的厉害。
阮羲和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哒、哒、哒......”
秒针从不停歇。
她不自在地别开同他对上的视线。
“你的家人会来接你。”
“嗯。”
许是觉得自己这样说话太过冷淡,小朋友又勉强勾起笑容补了一句:“我知道,他们会来接我的。”
再之后,两人便没有再说话了。
沉默的各坐一边,各怀心事。
直到她借着去上厕所的理由出去,很久没回来。
他出去找她。
警局其实不大,他连女厕所都进去了。
可哪里都没有她。
他死死咬了下嘴唇,鼻子酸的厉害,可愣是没叫自己哭出来!
宫无,宫无,是可有可无的无。
没关系的。
等我长大了。
改成草字头的芜就好了。
没关系的。
可眼前的场景还是变得模糊了,他狠狠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