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场博弈赢了,便一路顺风,再无任何阻碍。
一旦输了,便殒命于此,身首异处,满盘皆输。
就连夏司珩,也不免紧绷了身子,目光四处巡视,妄图找到当初那个身影!
果不其然。
东边山坡藏着的东临刺客已然蠢蠢欲动。
“野首领,金玉琉璃盏!我们是不是要动手了!”
再不动手,金玉琉璃盏就要落到南眉死士手里了。
一旦出了这条路,其余的基本上都是官道,有大夏的公家官兵的把守。
他们再想从南眉死士手中抢得金玉琉璃盏,且不说难度如何。
就凭着会惊动大夏朝廷这一件事,他们便不敢拿国家去冒险!
阿野依旧没有发话。
“野首领!”侍从继续紧张道。
“别吵,他在思考!”另一个侍从打断了他。
眼看着底下南眉死士已经包围了金玉琉璃盏。
其中带队的死士,他刚想伸出手,检验琉璃盏真伪!
却在这时。
阿野冷厉了眼神,抬手!
“动手!”
箭矢,不断地从他们手中射出。
底下的人霎时紧绷了起来,夏司珩手下的人,纷纷喊着保护公主!
现场一片混乱。
导致东临刺客一度以为,这帮死士真的是来和长公主交接的!
长公主在阿恕的保护下,不断退到安全的地方。
南眉死士死死护着金玉琉璃盏,其中一个死士,则偷偷溜到长公主身后,手起刀落。
对着长公主的后背,狠狠一劈!
长公主猛地瞪大眼睛转头,只见寒气凌厉的刀朝着她劈下。
这一刻,她仿佛见到了死神!
“砰!”兵器碰撞声响起。
死士半空中的刀,被斩成了两截!
夏司珩手持长剑,往身侧狠狠一甩,直接将那死士的刀和人头,一同削了下来。
血溅到长公主脸上,长公主回过神来,颤抖着嘴唇,“谢···谢谢。”
这一幕。
落到了还在潜伏的阿野眼中。
阿野瞳孔骤缩,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帮死士,也是来杀长公主,抢夺金玉琉璃盏的!
他们,上当了!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的人和南眉的死士在底下打得不可开交。
金玉琉璃盏就在眼前,若这时候撤退。
那么······
会显得更加愚蠢,为他人做了嫁衣!
该死的!
筹划这一切的,究竟是谁?!
他将目光缓缓看下。
那个武功高强,仅仅凭着一支长剑便辗转于刺客和死士之间,下手杀得血溅四方,墨发飞舞!
面色却依旧淡漠冷冽的夏司珩!
是他!
是他早就猜到了东临动手!也猜到南眉动手!
所以,他让长公主出来,演了方才的一幕,让他们生出紧张急切的心情,故而对南眉死士下手!
这个孩子,居然成长得如此恐怖!
看来,当年真不该心软,留他一命!
如今,事情已经毫无转圜的余地,他们也只能火拼!
好在,带的人足够多!
“野首领小心!”
正出神间,他隐藏的地方,被发现了!
夏司珩随手从地上震飞一支断剑,朝着他狠狠击来!
阿野侧身去躲。
最后,竟发现那断剑,直直刺穿树干,深深嵌进了树后的山石上!
山石,四分五裂!
饶是阿野,也被这恐怖的内力给震惊到了。
他不敢想象,若是方才这断剑,刺到他,会不会强悍的穿过他的心脏,然后再将巨石震裂!
夏司珩,真的想让他死!
他看着面前朝他而来的夏司珩,竟隐隐生出一股压迫感来,这样的压迫感,已经二十几年爱不曾见了。
夏司珩举起手中的剑,剑尖滴答滴答地落下血珠,分不清是南眉人的还是东临人的。
他看着阿野,冷冷说道,“是你自己死,还是本王送你一程!”
“夏司珩!几年前你出征东边,平息战事,我才对你大夏九王爷的名声如雷贯耳!如今,你竟举起剑来,要杀你生母故土的人吗?”
阿野这般沙哑的声音。
一下子便勾起了夏司珩的回忆。
当年,生母将他藏起来,他在暗处听着,听着这道声音,一字一句地劝着他生母去死!
这声音,已经刻入他的骨髓快二十年!
如今,他终于能将剑尖,对准了他!
“阿野,本王没记错的话,生母便是这般称呼你的对么?你是她陪嫁一同来到大夏,负责保护她的暗卫,她待你如同家人。”
“甚至,你刺杀我父皇未遂,逃回她宫中,她都愿意冒着被暴露的风险,将你藏好,替你疗伤!”
“就是因为保住了你,你说刺杀的计划要加快,她才去给我父皇下毒!被囚禁于冷宫!”
“她本是公主,本可以在后宫中享尽一切的尊荣和体面。”
“本可以活到如今,体会到太后掌管的皇宫,皇家和谐!”
“可是你们,那她当棋子!一旦她动了心,想活,爱上了我父皇,她就要被你们逼死!”
“当初你拿着她求助信上的内容,将她一步步逼死时,可有记得,她的故土是东临?”
夏司珩将心底波涛汹涌的复杂情绪藏于眼底。
手中的剑,始终不曾落下半分!
“你当时还小!你不懂!”阿野看着这剑刃,仿佛又看到了当初,自己对公主举起那无形的剑。
风水轮流转啊。
一切都是命!
阿野缓缓开口,“她对先皇动了真心,她要将刺杀计划告诉先皇的时候,她就得死了!”
“她是东临的公主,叛国,对她而言,无异于死!她岂还有脸苟活在大夏的皇宫之内?”
“我也是,奉命行事!”
阿野缓缓闭眼。
流下一滴浊泪。
他又何尝不知公主待他一片真心,如同家人吗?
他奉上白绫的时候,难道自己不痛苦吗?
难道自己就想她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