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厌缓缓吐出三个字,“沈川连。”
这是他还未成为魔神之前的名字,而这个名字,除了玄门老祖那老头,世上无人知道。
知道的人千年前都死了。
“沈川连?真好听。”刘婉笑了笑,暗暗咀嚼着这个名字。
女儿说过,魔神叫寂厌。
可看这男孩的模样,不似撒谎。
她也稍稍放下了一点心。
马车很快来到京城最好的裁衣店,京煦阁是这儿开得最久的,做衣裳的师傅个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老人,刘婉有许多衣裳都是在这做的。
这里不缺达官贵人,所以有时候门外便会躲着一些乞丐,或者流浪汉,等着夫人们买到合适的衣裳开心出门,然后趁机上来讨点钱。
夫人们若是拿到满意的衣裳,自然是开心的,不想触霉头,便也会给些银子。
可若不开心,或者碰上不好说话的夫人,叫人将那些乞丐打一顿也是有的。
刘婉带着两个孩子下了车马,子暮已经长大了,他跟在身后便罢,沈川连也不闹,只是漂亮的脸蛋上表情死沉死沉的。
似乎别人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一个穿着得体的老妇人,见到刘婉便笑着迎了上来,“参见王妃娘娘,上个月送去九王府的衣裳可还满意?哎呦,这次您来得可巧了,我们这儿,来了一批江南的新布料,叫香妃缎,这料子可不容易得,不用戴香囊也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呢。”
“很多夫人们听说我这来了香妃缎,我这门槛都要被踏烂了,刚好这缎子一进店,您就来了,我给您先留一匹做衣裳?”
老妇人热情地请刘婉进去挑选衣裳。
刘婉笑道,“王妈妈,我从小便在你这做衣裳,你做的衣裳我自然是满意的,不必如此客气,今日前来,是因为我的孩子刘子暮下个月要参加秋闱考试了,我想给他做两身舒服的衣裳,最好宽松一些。”
刘婉说着,子暮便上前行了一礼。
王妈妈自然是知道刘婉有两个养子,只不过在见到子暮的时候,她的眼前都亮了起来。
这孩子,长得端正俊朗,虽才十多岁,但已隐约有君子之风,再过几年,定有那风光霁月之姿。
她瞧着也欢喜。
忽地,子暮身后的漂亮男孩,更令她眼前一亮,她问道,“这位难不成就是子星?”
沈川连第一次被人这样和蔼的打量,偏头过去不看她们。
他不是什么子星。
“不是子星,子星外出学习了。”刘婉当即摇头否认。
沈川连面色淡淡,他早猜到刘婉会这样回答了。
但是,接下来刘婉的回答,让他不自觉瞳孔一震,心底瞬间涌上暖意。
刘婉道,“这个也是我的孩子。”
他抬头看向刘婉,震惊之色只在瞬间便收了回去。
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这不是他的娘,子暮也不是他的哥哥。
“王妈妈,你给他们二人都做几身好衣裳,小的这个娃娃要先拿一件现成的给他换上,其余的我们往后慢慢等。”
刘婉的吩咐完。
王妈妈便带两个孩子去隔间量体裁衣了。
刘婉方才在此处坐下歇着,便见望夏面色难看地走过来,她跺了跺脚,“王妃!”
“怎么了?”刘婉放下手中的茶盏,问道。
望夏皱了皱眉,“方才外头有个流浪汉一直在门口打量着我们,他身上醉醺醺的,我都叫人将他打跑了,他还悄摸摸地回来,一会我们出去,一定要小心些。”
虽然王妃身边有几个会功夫车夫和庆笙随行,但是望夏就是看不惯这些人贼贼的样子。
想要钱直接讨要不就行了,为何要躲在暗处偷窥。
那样的目光,确实令她很不舒服。
刘婉偏头往外看去,果然见一流浪汉惊慌躲避。
她指尖轻点在茶杯上,而后笑道,“好,一会出去小心些便是。”
“王妃,我们店的香妃缎,您要瞧瞧么?”一个伙计过来询问,因为他们刚好将这缎子摆出来。
刘婉果然闻见若有若无的花香,听闻这是京中许多夫人抢破头都买不到一匹的绸缎。
她觉得闲也是闲着,去看看倒也无妨。
刘婉上手摸了摸,眼中微微诧异,“这花香不是染上去的?”
“回王妃,这是蚕丝自带的香味,江南人惯会在布料上下功夫了,他们养了一种香蚕,以花朵为食,吐出的丝便是带有淡淡颜色和花香的蚕丝,经过数道繁琐的工序,保留花香和颜色,才制成这布匹,整个江南只有那一家能做,因着稀少,常常进不到货呢,谢家夫人都来了好几次了。”
伙计说着说着,便问刘婉要不要来一匹。
刘婉正欲定下,身后便快步进来一人,张嘴便问道,“香妃缎来了吗?”
熟悉的声音,让刘婉微微一顿。
来人的丫鬟毫不客气,指着刘婉手中的布匹问道,“我家夫人来了好几次,这香妃缎,你怎么着也不该卖给别的人。”
“你怎么说话的,先来后到不知道吗?”望夏气不过,一把推开了那丫鬟的手。
那丫鬟气愤得紧,躲到了自己主子的身后。
“抱歉,我家丫鬟唐突了,只是我真的非常需要这匹布,这位夫人,您想要多少钱可以让给我。”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刘婉转头看去,便见一憔悴妇人抱着孩子前来,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要抱着手里的孩子,不肯给一旁的丫鬟。
这是,谢家的夫人,黎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