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之前不说?”几位营长责怪三营长。
若是在那夜知道这件事,他们一定会派人去朝廷查清楚的。
不然一国之主被追杀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不管。
因为他们就是大夏安排在边境防止两国产生矛盾的兵马。
朝廷的消息一直是袁灿负责传递的。
那时,他说要保护东临国主!
“当时我被吓傻了,以为是自己酒没醒,结果不知怎么的,就被人打晕了过去,醒来在自己的营帐里,我还以为是一场梦呢。”
“后来王爷带兵赶来,将袁营长抓拿之后,我才瞬间明了,原来那夜听到的都是真的。”
“你知道吗,太恐怖了。”
三营长说起这个时候,脊背发凉,抖擞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来。
夏司珩沉默了一瞬。
“你们先下去吧,带反贼袁灿进来审问!”
“是。”几个营长退了下去。
自从得知这个事情,他们脸色都很不好看,一直心惊胆战的,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几人站在帐外,沉默好半响,终于有人开口了。
“我们真的要干看着吗?”二营长忽地开口,“我不相信老袁是叛徒!”
“以前我们跟随王爷打东临孙子,老袁第一个冲锋陷阵,还险些为了救我,挨那些孙子一枪毙命,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背叛大夏,我也不相信老袁会背叛大夏!”
此言一出,几人的眉头又深深簇了起来。
“我也不相信。”四营长说道,“老袁传递消息多年,我的家书都是他带的,有一次我父亲急病,老袁没来得及通知我,便已提前将自己一年的军俸给我家送了回去,这才救回我父亲一命。”
“我们军中的将士,哪一个不得他亲自关怀?他甚至能为一个普通士兵挡刀,这样的仁义之士,怎么可能是叛徒。”一营长说道。
三营长:“我最近越来越怀疑,我碰见的奇怪了,老袁一夜之间叛变,难不成是突然被什么鬼上身了?”
综合他之前所看到的,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我觉得很像,要不我们再去禀告王爷,给老袁找个道士驱邪,问清楚情况,再加上我们的求情,老袁即使被革职,也不会连累死去。”
只要人不死,以后他们有的是机会相聚。
而且老袁的家里很好,父母慈祥,孩子出息,怎么可能突然叛变葬送全家呢。
“走,我们这就去求王爷!”
几人说着,又大步往主帐走去。
门外,靖五带人拦住了他们,“王爷在审判,各位非召不得进。”
“小兄弟,我们发现了不对,怀疑老袁是鬼上身了,你能去禀一声吗?”大营长道。
“你们怀疑的事,难道王爷想不到?”靖五反问。
他说得没错。
夏司珩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到了这个情况。
一夜叛变,做事不顾逻辑,不是被鬼上身或者夺舍了,那是什么?
所以,在袁灿被押进来的时候,靖二就已经准备好了小公主给王爷的驱邪符箓。
一把贴在了袁灿的脑门上。
夏司珩和靖二对视一眼,好像没什么反应。
“王爷,是这样用的吗?”靖二问道。
“是。”
“那为何没反应?”
“不知道啊。”
“难不成袁灿没有被鬼上身?”
夏司珩:“·····”
不由得头皮发麻。
袁灿悠悠地睁开双眸,眼神迷茫而空洞,木然地环视四周,最终目光定格在夏司珩身上。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激动得浑身战栗不止,嘴巴张了又张,却愣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唯有一滴清泪潸然而落。
“袁灿?”夏司珩试探着出声。
这声音犹如一把利剑,瞬间让袁灿的泪水如决堤之水,啪嗒啪嗒不停地滚落。
王爷,真的是王爷来了,这并非梦啊。
“属···属下在。”袁灿声音颤抖着,由于双手被绳索紧紧束缚,他只能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朝着夏司珩跪下。
他满心的困惑啊。
他全然不知自己为何会走上叛变之路。
仿佛冥冥之中,他的命运突然拐入了歧途。
这世间叛国贼为数众多,为何独独选中了他?
他满心的委屈,却不知该如何倾诉,只因这般荒诞离奇的话语,无人会信。
“你仔细回想一下,决定做叛徒的那晚,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夏司珩面色冷峻,目光犀利如电。
袁灿凄然苦笑,摇了摇头,“王爷,事到如今,属下即便说得再多,也是徒劳。那夜并无特殊之事,我说有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疯狂滋长,直至我无法自控,您会信吗?”
他分明意识到那并非自己应有的想法,于是竭力遏制。
然而,越是刻意不去想,反倒越容易被其掌控。
似乎有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他踏上这条不归路。
他往昔绝非如此。
他惶恐不安。
他曾试图打晕自己,通过自残来保持清醒,还让手下将自己捆绑起来······
可即便他如此奋力抗争,却依旧无济于事。
几位营长前来找他。
他迷迷糊糊之间,便叛国投敌。
此等经历,说出去谁会信?
夏司珩静静地凝视着他,最后语气坚定地开口,“我信。”
袁灿仿若被雷霆击中,浑身猛地一颤,朝着夏司珩不停磕头,涕泗横流:
“我未曾被任何邪祟上身,我万分确定我就是我自己,可我偏偏就是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是命运使然吗?
或许是吧。
倘若真是命运的安排,一开始就该让他成为奸佞小人,而非在他成为保家卫国的忠义之士后,再将他变为叛国贼啊!
袁灿的心中充斥着无尽的委屈、愤怒以及不甘。
“王爷,属下真的拼尽全力挣扎过、抗争过,然而毫无用处,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般遭遇,说出来无人会信,即便此刻我跪在您面前忏悔,可我的脑海里,依旧想着如何为东临效力。”
“这样的痛苦,已然将我逼至癫狂的边缘!”
他已然疯癫,自下令拦截莫老将军的那夜起,他在与自己的命运苦苦挣扎中便已陷入疯狂。
直至将莫老将军的兵马击退,他的理智才勉强战胜那诡异的念头片刻。
仅仅片刻的清醒,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是自己,可自己分明就是自己啊。
他头痛欲裂,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嘶吼,他已然不知自己究竟是谁!
自己究竟是谁呢?
“我不是叛国贼,我是五营长·····”
“袁灿,叛国是你的命······”
“我不是···我···”
“袁灿,为东临做事···”
袁灿口中喃喃自语着这些颠三倒四的话语,有自己说的,也有旁人说的。
说着说着,他抱住脑袋在地上疯狂地翻滚,痛苦地嘶喊着:“好痛,脑袋好痛——”
豆大的汗珠与泪水交织而下,他仿佛再度陷入疯魔。
“王爷,这该如何是好?”靖二也是头一遭见到这般情形。
语无伦次,毫无条理。
若不是人为叛变,难道真是上天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