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永恒的变
    问:儒家会讨厌犹大和犹教吗?

    答:会,他们会非常讨厌,甚至将其视为异端。

    儒家主张仁德,犹大搞种族灭绝。

    儒家讲礼仪道德,犹大道德沦丧。

    儒家讲究忠义,犹大背信弃义。

    儒家重农抑商,犹大以商业为生。

    儒家……犹大……

    可以说,不论是从行为还是思想,亦或者是经济模式上,儒家和犹大都背道而驰。

    如果双方没有直接关系,以当前儒家的保守程度,大概率会轻蔑的说一句:

    蛮夷之辈,不通教化,愚昧无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可现在双方产生了交集。

    犹大支持蒲寿庚窃取华夏之地,想来一手鸠占鹊巢。

    他们还背叛了儒家最喜欢的宋朝,杀死三千多宋朝宗室。

    关键的是,当时跟随宋室南逃的士大夫,也全被他们杀了,数量无法统计。

    被杀死的士大夫里面,很可能就有大家的师长先辈。

    这就不一样了啊。

    切肤之痛啊。

    再联想到《犹大书》里记录的种种劣迹,这犹大简直就是儒家思想的反面。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朝堂上。

    当确定书里的内容为真,文官集团瞬间就改变了立场。

    查的好,此等卑劣的族群必须消灭。

    于是朱标顺水推舟,下令将犹教列为邪教加以打击。

    并且还下令,将《犹大书》刊行天下,让世人知道这个族群的真实嘴脸。

    万不可使我天朝百姓被欺骗。

    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扬开来,民间沸腾。

    啥?

    那本书里写的都是真的,不是陈景恪故意抹黑?

    犹大的行径比书里写的还要恶劣千百倍?

    最开始大家还都有些将信将疑。

    还是那句话,个别人邪恶大家能理解,整个族群都如此卑劣,实在超出了世人的认知。

    关键他们还一直如此卑劣,从未改变过。

    等证实这不是谣言,而是真实的时候,大家的情绪瞬间被拉满。

    这样卑劣的族群,必须要撵出大明。

    其中尤以儒家读书人最为激进,甚至喊出全部诛杀的口号。

    他们不光喊,还写文章为此定性。

    这可一点都不夸张,前文已经说了。

    前世因为蒲寿庚背刺南宋,屠戮宗室和士大夫,一直被明朝文人唾弃。

    文人的喜好影响到民间风气,导致有明一朝,民间对犹都不友好。

    现在陈景恪编写了《犹大书》,重点强调了某些东西,这种厌恶情绪直接被拉满了。

    如果再有人煽风点火,让儒家喊打喊杀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至于是谁在背后火上浇油,陈景恪表示我不道啊。

    我正忙着教导朱樉呢,没空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作为治国思想的儒家出手,等于是为事情定了性。

    犹可灭。

    然后佛道两家眼见舆论大势已成,也顺势推出了自己的补丁。

    在华夏这片大地上,儒释道三家联合出手的威力有多大,想想就知道了。

    大明境内为数不多的犹大,在短时间就被清空。

    而且这次他们想通过改名易姓藏匿都做不到。

    三家联手,他们就是藏在十八层地狱,都能给揪出来。

    眼见反犹大势已成,陈景恪长出了口气,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舒服。

    ——

    朱樉问道:“你很忌惮犹大?”

    陈景恪颔首道:“是的,还要在基和伊之上。”

    朱樉很是疑惑:“为何?他们的行为虽卑劣,然只要略加防范就可让他们无可乘之机。”

    “比起基教和伊教,那点威胁似乎不值一提吧?”

    陈景恪叹道:“正因为你认为他们威胁不大,所以他们的威胁才是最大的。”

    这话很拗口,朱樉却立即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越是容易被人忽视的危险,越是致命。

    今日你认为他们不值一提,明天就会有人觉得针对他们小题大做。

    后天就会有人放开对他们的限制。

    然后,一切都将再次重演。

    一旁的朱雄英也补充道:“况且对方还是一个流浪两千多年,都始终没有消散的族群,如何重视都不为过。”

    朱樉表情凝重的说道:“是我太自大了。”

    “大明轻易就解决了境内的犹大,让很多人产生了轻视之心。”

    “连我都产生了这种错觉,更遑论他人,这一点你们要注意。”

    陈景恪颔首道:“我知道,很快就会有进一步措施跟进。”

    正说话间,仆人通报:“阿扎萨到了。”

    陈景恪说道:“好了,不说这件事情了,咱们继续了解安西的情况。”

    朱樉毕竟被圈禁了这么多年,世界变化很大,他需要重新学习。

    有些东西跟着朱标就能学到,有些只能跟着陈景恪学。

    还有些则是陈景恪请人来教他,比如阿扎萨就是被请过来的老师。

    阿扎萨得知朱樉即将出任安西总督,立即就知道,这個人会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以后数十年,两人都要相互打交道。

    所以,他对朱樉非常的尊敬,教的也非常用心。

    深入浅出的为其讲解了西方的情况。

    朱樉虽然傲慢,却也知道对方将是自己在西域最大的盟友,所以表现的也是彬彬有礼。

    暂时来看,两人相处的还是很不错的。

    对于大明突然针对犹大的行动,阿扎萨也非常奇怪,自然也找陈景恪问过原因。

    陈景恪悠悠的道:“两千年来,犹大更换出卖了那么多任宿主,自己却传承至今,难道还不可怕吗?”

    “我华夏有句话叫防患于未然,提前布局针对或许显得小题大做,但也比事到临头再后悔要强的多。”

    阿扎萨有些不以为然,我波斯也几度被灭,不一样传承至今吗?

    陈景恪岂会猜不到他的想法,说道:

    “人家流浪两千年,信仰从未改变过,你们波斯人的信仰改过几次了?”

    “关键是,人家一有机会就搞族群灭绝,你们波斯人敢这么做吗?”

    阿扎萨不说话了,不过内心里依然认为陈景恪小题大做。

    陈景恪也没有多劝,听不听在于你,被反噬的时候别后悔就行了。

    除了每天教导朱樉,陈景恪依然将剩下的时间用来学习儒家文化,尝试着对其进行修改。

    随着改良的深入,他发现自己的进度越来越慢。

    究其原因,还是学问不够深。

    但这事儿也没办法求助别人,只能自己一点一点的啃。

    大明的变革依然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朱标的执政思想很简单,大局方面以休养生息为主,但并不是什么都不做。

    微观方面的变革,依然在激烈的进行。

    深化革新可不是用嘴说说那么简单,要落到实处需要付出很大的行政成本。

    朱标将自己的心腹派出,去各个地方巡察监督革新工作。

    五年计划工作小组,也派出了二十余支工作队,深入基层指导计划的实施。

    然后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大明竟然同时有六十多个中央特派组,在全国巡视。

    这还不算锦衣卫的密探组织。

    可以说亘古少有。

    但这些巡查组的作用是非常突出的,朱元璋时期的各种变革,快速的落实到了基层。

    比如苛捐杂税,很多地方依然在变相的征收,只是没有以前那么猖獗了而已。

    这次也来了个彻底的肃清。

    无数百姓到这会儿才知道,原来国家竟然出台了这么多惠民政策。

    皇帝果然圣明啊。

    都是当官的不好,皇帝制定的好政策,竟然敢藏着不实施。

    随着革新的深入,老朱一家子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那是节节升高。

    这会儿就算朱标真出什么害民政策,百姓也只会认为是当官的瞒着皇帝干的。

    压根就不会怀疑是皇帝的问题。

    老朱虽然退休,但也时刻在关注着外界的信息。

    得知这种情况,自然是非常开心。

    对陈景恪的变革,也就更加的信任……

    五年工作计划的推进,就非常缓慢了。

    这其实在意料之中,这不只是官员能力的问题,人手不足也很关键。

    一个县衙才四个入品的官,其余都是吏。

    这四个人还各管一摊,哪有多余的精力去搞什么工作计划?

    交给下面的吏?

    别扯淡了,吏基本都是本地地头蛇。

    将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他们,那就是帮助他们揽权。

    所以只能慢慢的来。

    不过对此大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并不着急。

    第一个五年计划,已经被大家默认为试运营和教学。

    但这种靠官员自发摸索的形式,实在太过低效。

    经过几个月的思考之后,陈景恪正式拿出了他的特区计划。

    “特区就是以前常说的试点,不同的是,以前的试点都是临时的,特区是常设的试点。”

    “特区归中枢直接管辖,各种改良变革,都可以优先在这里试运营。”

    朱标疑惑的道:“试点随时增设和撤销更加方便,设特区岂不是多此一举?”

    陈景恪说道:“陛下,很多政策需要时间才能看出优缺点,这一点是临时设置的试点所无法做到的。”

    “人力有时而穷,再聪明的人,肚子里的良策都有用完的一天。”

    “而且,人都会受限于时代,很难看的太过于长远。”

    众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向他,你说这话之前,要不要先照照镜子?

    陈景恪挠了挠头,决定换个说辞:“咱们不能一直寄希望于天才的出现。”

    “如果天才迟迟不出现呢?世界就不转了?”

    “所以我们要想个办法,摆脱对天才的依赖。”

    众人表情依然怪异,这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可从陈景恪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很怪异。

    一个天才要设计一种制度,让世人摆脱对天才的依赖。

    这叫啥?

    自掘坟墓,还是断后来者的路?

    只有朱雄英,胸膛挺的笔直。

    看看,看看,伱们都看看。

    什么才叫真正的君子,这就是。

    我的好兄弟。

    李善长接话说道:“你说的特区,真的有如此大的作用?”

    陈景恪说道:“且听我细细道来……”

    “新制度优先在特区推行,通过长时间的运行,能让我们更加了解它的优缺点。”

    “然后根据实际情况,找到完善的办法。”

    “新区一直使用的都是新政策,总是快其它地区一步。”

    “它遇到的问题,将来其它地方也大概率会遇到。”

    “朝廷就可以提前做出应对,避免这个问题在全国爆发,引起不必要的动荡。”

    “而且我们还要允许特区根据自身实际情况,对非原则性制度进行微调。”

    “这种微调就是一次次尝试……”

    “失败了大不了改回来,影响也只限于一地,不会引起全国动荡。”

    “正所谓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尝试的次数多了,总能找到一条正确的道路。”

    “更何况,失败本身也是一种经验积累。”

    “当经验积累的足够多,正确的道路自然就出现了。”

    “朝廷再将这正确的经验归纳总结,然后在全国推广。”

    “如此一来,岂不就减少了对天才的依赖。”

    众人听完皆犹如醍醐灌顶。

    朱雄英一拍大腿道:“好办法啊,景恪你果然从不让人失望。”

    众人也都是同样的想法,虽然在特区尝试变革依然需要杰出人才。

    却将对天赋的要求拉低到了正常水准。

    毕竟,陈景恪这样的人,千年也才出这么一个啊。

    旁听的朱樉在赞叹之余还有些疑惑:“此法说起来也并不复杂,为何以前就没人能想到呢?”

    朱标看的比较透彻,说道:“因为自古以来大家都不喜欢变,历朝历代也都将‘变’视为洪水猛兽。”

    “禁止都来不及,怎么会主动去探索呢。”

    朱雄英语调激昂的道:“只有我大明才会主动追求变,这是我们和历朝历代最大的区别。”

    陈景恪说道:“变才是永恒的,如果我们否认变,选择止步不前,早晚会被变所击倒。”

    “历朝历代莫不是因此而亡。”

    “大明接受了变的存在,在思想高度上,已经远远超过前朝了。”

    关于‘变’的论证,也是他新思想的一部分,并且是非常重要的部分。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正式完成。

    话说到这里,众人都已经被他说服。

    特区制度全票通过。

    不过特区自然不是说说就能成的。

    从选址到制度设计,再到官吏配置,都要经过仔细论证才行。

    想要它真正上线,估计是明年的事情了。

    而就在陈景恪忙着弄特区的时候,他的一个老朋友也踏上了回归大明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