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好可爱啊，棘
普通人看不到咒灵, 只是觉得温度骤降。有些人裹上了头巾，拢住身上的长衫，步伐更匆忙了。
齐木奈奈仰着头, 正好能看到咒灵完整的模样。里香的身体变得更加巨大，身上的咒力存量已经强盛到齐木奈奈也无法忽视的程度。
它不断地散发着庞大的咒力波动, 齐木奈奈甚至能够看到咒力在它的周围形成一圈圈的涟漪，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里香也变大了，身上的咒力好多。”
那天夏油杰在训练场上对齐木奈奈说的话，她原封不动地转发给了乙骨忧太。现在的咒灵“里香”已经成为他的术式, 这个咒灵从储存咒力到储存咒具、从协同作战到独立行动, 乙骨忧太操作起来都已经非常熟练。
被齐木奈奈夸奖的的咒灵，全身小幅度地颤抖起来, 它咧开嘴露出一个像是微笑一样的表情。身体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似乎在表达它的喜悦。
米格尔看着它情绪变动的样子, 头疼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短短几秒钟之内, 米格尔已经在脑子里草拟了几千字的报告。
这位齐木同学, 难道不觉得乙骨在这个地方放出咒灵有什么问题吗？
米格尔心里涌上来的压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如果这个咒灵在这里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顶着咒压上前, 正要做出提醒——
“最喜欢……最喜欢……”
特级咒灵正在兴奋地低语, 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它的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仿佛这是它此刻最想表达的情感。
然而，就在它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 乙骨忧太突然挥了挥手，将特级咒灵收了回去。
齐木奈奈看到这位有过一面之缘的一级咒术师, 主动朝他伸出手，“米格尔先生, 你好，我是高专二年级齐木奈奈。”
米格尔礼节性地轻握了一下她半个手掌，礼貌地打招呼，“你好，齐木同学。”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突然，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你在这里的工作还顺利吗？没有人因为之前的事情而为难你吧？”
米格尔确实觉得挺突然的，他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如实回答，“还不错，没有人为难。你是替谁在问吗？”
“没有哦，只是因为你是忧太在这边的工作伙伴，所以于情于理关心一下。”齐木奈奈微笑着解释。
乙骨忧太拉着她的行李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寒暄。他的嘴角微微弯起，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
乘坐去往酒店的轿车，乙骨忧太询问连续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的齐木奈奈是否感到疲惫，她摇了摇头，表示在飞机上有休息到。
“忧太，你换发型了呀？”
“刘海有点长了，梳上去比较方便。”说着，乙骨忧太好像想到了什么，目光柔柔地看着她，“奈奈可以像之前一样帮我修剪吗？”
“可以啊，”齐木奈奈点头，“不过这个发型很帅，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奈奈喜欢的话，那就留着吧。”
齐木奈奈举起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乙骨忧太会意地凑近，她找了个角度，给两人拍了张合照，发在二年级的闲聊群里。
齐木奈奈：『快看忧太的新发型~（图片）』
禅院真希中肯评价：『不错，看着沉稳了一些。』
熊猫：『赞同+1』
狗卷棘：『赞同+1』
熊猫：『棘的新发型（图片）』
那是一张明显搞怪的时候被拍下来的图片，照片上的狗卷棘头顶上扎了两个小马尾，微微翘起来的发尾，看起来就和呆毛一样。
深邃的紫色宝石一样的双眼有些讶异地睁圆，直勾勾地盯着镜头，表情看上去有点呆萌，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捏一捏他的脸颊。
齐木奈奈看到图片的一瞬间就“噗哧”笑出声，然后双手飞快地打字。
齐木奈奈：『好可爱啊，棘。』
她发出这几个字，动动手指点了保存原图，嘴角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狗卷棘二年级后头发长了些，便也换了个更显温和的发型。白发乖巧地垂在耳畔，微风吹过就能飘动起来，看着更像个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了。
狗卷棘：『（脸红.jpg）』
此时，正在外面吃夜宵的三人。熊猫被咒言定在原地，狗卷棘从他手里取走手机，翻看着他的相册，看看还有没有存下什么奇怪的照片。
熊猫眼睁睁地看着狗卷棘删掉了那些“黑历史”照片，急得想跺脚，却又无法动弹，只能嘴里不停地嚷嚷着，“棘，我要和奈奈说你欺负我！”
狗卷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鲑鱼。”
意思是“请便”。
熊猫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精打采地垂下了头。
禅院真希在旁边笑着看热闹。
乙骨忧太通过齐木奈奈的手机界面看到群聊里的对话，他没有参与进去，只是忽然提起了一年级生，拉回了齐木奈奈的注意力。
“我听说高专今年的新生很优秀，几天前，他们一人解决了一只特级咒灵？”
“他们是挺厉害的，最出人意料的是虎杖悠仁，他才接触咒术界三个多月而已。”
齐木奈奈感叹般地摇头，“我听说已经有人推荐他们三个升一级术师了，这个升级速度简直就像是坐火箭，五条老师应该要开心坏了吧。”
“虎杖悠仁，是那位两面宿傩的容器？”说起这个人，乙骨忧太的眼神有些不易察觉的犀利。
“就是他，我觉得悠仁和当初的你有点相似，都是特级被咒者，说不定他可以成长为和你一样的特级哦。如果悠仁能变得很强，强到收服两面宿
傩的话，他就不用死了。”
乙骨忧太“嗯”了一声，附和道，“希望如此吧。”
“忧太呢？在国外有交到新朋友吗？”
“有认识一些人，不过，都仅限于工作上的交流。”
“没有遇到志趣相投的朋友吗？”
“没有特别想交朋友的念头吧，而且，我也想早点忙完这边的事情申请调回国内。”
“要注意劳逸结合哦，任务是做不完的，想要回国发展的话，提前申请嘛。”
说实话，在听到乙骨忧太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待了将近一年连一个朋友也没有交，齐木奈奈难以想象他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该不会除了训练就是任务、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吧？
齐木奈奈盯着乙骨忧太脸上的黑眼圈，她苦心劝导，“世界也不靠一两个咒术师来拯救，忧太，咒术师只是一份工作而已，不要把它当成生活的全部啊。该摸鱼的时候就要摸鱼，向五条老师学习，别把自己累坏了。”
乙骨忧太听到她关心的话，只觉得连日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我知道了，奈奈。谢谢你的关心，我会注意的。”
两人之间好像回到了从前，无形的隔阂在见面的那一刻就消失不见，好像之前的冷淡和疏离从未存在过。
米格尔：“……”
他们这是在讨论五条悟的摸鱼之道？
这种对话他不用汇报吧？
齐木奈奈的旅行计划是五天四夜，除去头尾两天是浪费在飞机上，中间有三天的时间用来游玩。
东京时间晚上十点半，对应卢克索时间下午三点半。
齐木奈奈在酒店稍事休息后，跟着乙骨忧太来到了旅行的第一站——卡纳克神庙。
巨大的石柱和精美的雕刻令人震撼，这些石柱高耸入云，上面描绘了古埃及的神话故事和法老的功绩。
乙骨忧太温润的声音解说着上面刻下的历史，齐木奈奈走在这些柱子中间，看着上面的彩绘浮雕。阳光正好透过缝隙打在柱子上，光影交错中，她就像是走在一个迷宫里。
沿着神庙的路线缓缓前行，齐木奈奈依次参观了各个殿堂和祭坛。神庙中心的圣殿里供奉着一尊巨大的神像，很多游客在神庙中献上供品。
齐木奈奈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祈祷着，“希望高中学业和未来工作都能一切顺利。”
她的声音很轻，但却充满了真诚。
乙骨忧太走到她身边，也低声祷告，“希望奈奈所想的都能实现。”
齐木奈奈睁开眼睛，偏过头与他相视一笑。
傍晚，齐木奈奈探索了这座卢克索古城，被古老而神秘的氛围所吸引，她穿梭在狭窄的街道中，感受着岁月的沉淀。
当夜幕降临，他们一起品尝了当地的特色美食。
第二天一早的计划是去乘坐热气球，因此，晚上在和乙骨忧太互道晚安之后，齐木奈奈早早地就休息了。
第二天清晨，齐木奈奈在第一缕阳光的照耀下醒来，精神焕发地洗漱。
为了迎接热气球之旅，她特意涂多了一些防晒霜在身上。出门时，齐木奈奈戴上了一顶宽大的防晒帽。粉色的长发被她精心编织成了麻花辫，垂在肩侧，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
乙骨忧太昨天还是穿着高专的白色制服，今天也换成了私服，他穿着一身简洁的长袖长裤，身姿修长、清瘦而挺拔。
齐木奈奈指着他脸上加深了几分的黑眼圈，关心地问道，“忧太，你昨晚没有睡好吗？”
见她探头靠近，乙骨忧太想到了昨晚一直处于兴奋失眠状态的自己，顿时有些不自然地侧过头，可疑地躲避着她的视线。
“昨天晚上……有蚊子，所以被骚扰得没睡好。”
乙骨忧太声音中的心虚被掩饰得极好，仿佛昨天深夜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隔壁房间女生的人不是他。
齐木奈奈一副早有准备的口吻，“我带了驱蚊的东西，等会我拿给你吧。”
“好。”
热气球在专业人员的操纵下徐徐升空，迎着太阳升起，一路飞跃过成片绿色的田野、民居、教堂……
齐木奈奈趴在藤条吊篮的边沿往下望去，乙骨忧太伸手勾住她被狂风带走的帽子。
“诶？”齐木奈奈回过神来的时候，乙骨忧太已经把遮阳帽戴回到她的头上，还体贴地替她重新系上脖子的系带。
灵活的指尖在齐木奈奈的脖子上方动作着，无意中触碰到了她的下巴，可能是高空的气温较低，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些冰凉。
“你的皮肤好凉。”乙骨忧太轻声说道，那上面冰凉细腻的触感让他有种捂上去的冲动。
脑中想的是用自己手心的温度来温暖她，而实际上，乙骨忧太的手在接触到的瞬间又快速地收回。
“好了，这下不会吹掉了。”
可能是风声太大，乙骨忧太的声音显得有些低哑。
第72章 三天可以做什么
齐木奈奈放心地继续伸出脑袋往下面看。
乙骨忧太接下了解说的工作, “这下面就是帝王谷，里面埋葬着六十四位法老……其中最著名的陵墓是图坦卡蒙墓……还有黄金面具也是从这里出土的。”
“哇，这么多地下陵墓？”
齐木奈奈站高空, 用「透视」俯视着整片帝王谷，那里除去一部分已经被开发出来的区域, 地下更深的地方还有许多人类未涉足的部分。她看到了里面埋藏着大量的文物和财宝，嘴里发出小声的惊叹。
齐木奈奈拿出手机拍照，从这个角度能拍到帝王谷大致的全貌。
见她一直往外探出上半身，乙骨忧太怕她不小心掉下去, “奈奈, 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乙骨忧太伸出手, 单手环住了齐木奈奈的腰，将她往自己的方向轻轻拉了一下。
他的动作很轻柔, 没有任何旖旎的成分, 只是规矩地放在齐木奈奈的腰上, 施加了一些保护性的力道。
齐木奈奈不甚在意地“嗯嗯”了两声。
咔嚓咔嚓的拍照声不绝于耳。
米格尔像个隐形人一样, 全程几乎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们。
他拿着手机, 假装在拍风景, 实际上却在偷拍着两人的举动。
有些事情语言难以描述, 俗话说一图胜千言, 还是图片记录的方式效率更高。
米格尔手机上的画面定格在乙骨忧太单手环抱着女生，在她身后低头颔首地看着她的背影, 似乎她的一个后脑勺都比面前的景色要吸引人。
前面几张图，是乙骨忧太帮她系帽子的那个画面……
米格尔又翻到下一张, 那是乙骨忧太将女生的帽子重新戴好后，替她整理头发的画面。
他的手指轻轻地穿过她脸颊两侧的发丝, 眼神温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米格尔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感觉这张图不止抵过一千字，光是乙骨忧太的眼睛里，好像就写了千言万语。
****
热气球沿着风向，缓缓飞越了帝王谷，最终来到尼罗河畔。
下午，他们按照行程安排，进行了尼罗河漂流。
从卢克索到阿斯旺这条线路上的尼罗河碧波清澈，在阳光下泛着特别的深蓝色。
乙骨忧太的眼睛就是这个颜色，那是和五条悟的六眼不同的、幽深的蓝。
齐木奈奈看着面前正在帮她检查救生衣穿戴的乙骨忧太的眼睛，看到他专注认真的神色，若有所思。
察觉到她注视的目光，乙骨忧太轻轻扬起眉，“怎么了？”
“忧太的眼睛比尼罗河还要漂亮。”
乙骨忧太的动作顿住，好像被一记直球砸在了脑门上。
等回过神的时候，齐木奈奈已经爬上橡皮艇，坐在上面催促地朝他招手了。
尼罗河沿岸的景色是一些沙丘和绿洲，漂流艇在河上速度时快时慢。遇到水底的暗流和急转弯时，船体在水面上下翻腾，好几次差点要翻船，都被有惊无险地控制住了。
顺着湍急的河流向下时
，四人乘坐的小艇在波浪中颠簸，溅起的水花打在脸上，带来一阵清凉的快感。
连续几段急流掀起了巨浪，小艇犹如脱缰的野马，飞速冲下、水花四溅，齐木奈奈拽着扶手的手心一滑，身体轻盈地被甩出去——
浪潮过后漂流艇落回水面，上面只剩下米格尔和一名船员面面相觑。
米格尔：“？”
他下意识地按住想要跳下去捞人的船员，在船员惊讶又不解的目光下，他淡定地解释，“他们应该不需要救援。”
乙骨可是特级术师，他会被区区浪潮翻下船还要等别人救援？
开玩笑的吧。
齐木奈奈在被甩下船的瞬间，她倒吸了一口气，准备自由落水。身体腾空而起，随着重力坠落，她没有慌乱，只是闭上了双眼。
下一秒，她挥舞在空气中的手臂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那只手掌上有着常年握剑留下的粗粝的茧，是一种充满力量和坚韧的触感。
齐木奈奈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扑通”一声猛地落入水中。
暗流迅速将她卷住，四面八方传来的拉扯之力让她不由自主地在水中连续转了几次身，脑袋有一瞬的眩晕。
齐木奈奈的手还被乙骨忧太紧紧抓着，见状他转而抱住了她的身体，同时一股大力将两人带离了暗流的范围。
乙骨忧太托起她的腰部，齐木奈奈迅速露出水面，在救生衣的作用下，她的脑袋稳稳地浮在水面上。
发绳不知不觉松了，粉色的长发在水中散开，宛如一缕缕柔软的丝带，随着水流上下摇曳。齐木奈奈的双眸在阳光下泛着一层滟潋的水色，如同银河般耀眼。
乙骨忧太一时之间看得有些失神，尼罗河水淌进嘴里，他无意识地吞咽下去。
这尼罗河水，好像是甜的，是奈奈的味道？
注意到齐木奈奈的唇色有些苍白，乙骨忧太伸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水珠，担忧的话脱口而出，“你没事吧？刚刚吓到了吗？”
齐木奈奈迅速摇摇头，嘴角扬起笑容，“没有啦，我觉得水里挺凉快的。”
她的衣服本来就被水花打湿了，黏黏地贴在身上，这下全身都浸在河水里，反而让她感觉舒服了许多。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日本学生，齐木奈奈从小学就开始上游泳课，所以掉水里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压力。
作为一名超能力者，齐木奈奈具有在水里呼吸的能力。她可以像海洋生物一样吸收水里的溶解氧，所以即便是在深海之中，齐木奈奈也可以停留很长一段时间、而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回到岸上后，两人换下湿淋淋的衣服。
他们在河边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乙骨忧太手里拿着厚厚的干毛巾，盖在齐木奈奈的头发上，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拭湿发。
齐木奈奈撑着下巴，乖巧地坐着，眺望着尼罗河，水面上波光粼粼，倒映出河岸两旁丰茂的棕榈树。
她的眼神中透着宁静和舒心，仿佛在享受这一刻的美好。
乙骨忧太修长的手指隔着毛巾，用很小心的力气一下又一下地、从上至下揉搓按压。
齐木奈奈舒服得打了个呵欠，眼尾染上一丝湿润。
他的手指熟练地穿梭在发丝之间，每一根湿漉漉的发梢都很好地照顾到。
出于安全考虑，齐木奈奈还是嘱咐了一句，“忧太，别弄到我的发夹。”
这对发夹是齐木奈奈的超能力抑制器，发夹的外观之下掩藏的是十分精密的高科技仪器。
两个抑制器缺一不可，要是不小心弄掉的话，齐木奈奈的超能力会失控，到时候可能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从小到大在那么多认识的人里，也就只有乙骨忧太能让她如此放心地、任由他摆弄自己的头发。
乙骨忧太温柔体贴，细心又靠谱……从来没有对谁做过恶作剧这一点，在某个不正经教师的参照下，他就很值得信任。
乙骨忧太了然地点头，“嗯，我知道，发夹是‘本体’对吧？”
齐木奈奈抿着嘴笑了，“哈哈，是的。”
这是她以前的玩笑话，因为乙骨忧太从未见过她摘下发夹，所以问过她是不是很喜欢它们。
那个时候齐木奈奈一本正经地回答，“发夹才是我的本体哦。”
乙骨忧太被她的这个言论给逗笑了。
“原来如此，你的这对‘本体’也是楠雄哥哥给的吗？”
齐木奈奈全身上下舍不得摘的，一个是她手上的戒指，一个就是这对棒棒糖模样的发夹。
乙骨忧太原以为都是最爱的双胞胎哥哥送给她的，没想到她回答这对发夹是“空助哥哥”亲手做的。
齐木奈奈偶尔也会提起她的家人，一般都是“楠雄哥哥”的频率最高，齐木空助很少被提及。
乙骨忧太很想，再多了解一些她的事情。
他的思绪被咔哒咔哒的声音唤回，齐木奈奈拿着小瓶防晒霜摇晃均匀，正仔细地将它往身上涂抹。
她格外地认真，特别是对待脸颊、脖颈和耳后这些容易晒伤的部位。她的手指在肌肤上打着转，轻轻按摩，确保每个角落都被均匀覆盖。
乙骨忧太的目光跟随着她的指尖，在她的肌肤上流连，那上面白皙光滑，一丝晒红的痕迹也没有。
齐木奈奈注意到他略微灼热的视线，歪着头眨了眨眼睛，“忧太，你要不要补一点防晒？”
说着，冲他伸出了手，摊开的掌心上，乳白色的液体正缓慢流淌，邀请他随意取用。
“好。”
乙骨忧太伸手覆上她的掌心。
第73章 你身上好烫
乙骨忧太掌心里的温度很高, 仿佛有一团燃烧的火焰，他的视线也同样灼热，紧紧地锁定在齐木奈奈的手上。
两人的手心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防晒霜在挤压下沾满整个手掌。
一种湿润黏腻的触感从手心里传来，乙骨忧太松开手时, 乳白色的膏状液体在两人的手心里依依不舍地拉丝。
乙骨忧太学着齐木奈奈的样子，把防晒霜往自己的脖颈和脸颊上抹。
“这款防晒霜有点黏手，忧太，你要抹匀一点。”
齐木奈奈指着他皮肤上斑驳的白色痕迹, 有些地方还没有抹开, 示意他再加工一下。
“这里，还有这里, 要涂开……”
“这里吗？”
乙骨忧太的动作有些笨拙，几次都找不准位置, 似乎是不擅长做这样的事情。
“这里。”
齐木奈奈抬手抚上他的下颌边沿, 轻轻地把上面的防晒霜抹开。
乙骨忧太一动不动, 甚至还顺从地弯下腰, 好让自己的脸颊能被她的手指轻易掌控。
“还有这里。”
齐木奈的手指移动到他的后背, 乙骨忧太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她没有注意到, 只是把手探向他的后颈和肩膀连接处的斜方肌上, 那上面也还残留着白色液体。
齐木奈奈看着乙骨忧太通红的耳朵, 有些担心地问道，“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晒伤了？”
乙骨忧太被点名的耳朵抖动了一下, “可能是吧……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
刚才明明喝了很多的尼罗河水, 可他现在又觉得口干舌燥，喉间像是被烙过, 说出口的声音也喑哑得不像话。
齐木奈奈看着他的脖子，发现上面也有一片红色，她轻轻地摸了摸，感受到了乙骨忧太皮肤上的高温。
“你的脖子也很烫啊……”
乙骨忧太感受着齐木奈奈手指在自己的皮肤上滑动抚摸，身体像是被点燃了一样，不由自主地一阵战栗。
齐木奈奈在水里泡过的手指还很冰凉，抚摸在他的皮肤上有种被烫到的感觉，但对方的反应才更像是被烫到那样，颤抖了好几下。
齐木奈奈：“？”
还是不要乱碰了，他看起来好像很疼的样子。
齐木奈奈收回了手，转而关切地询问，“忧太，你今天出门没有涂防晒吗？”
“没、没有。”
乙骨忧太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脸像是被火烤过，发烫发红。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似乎想要抓
住什么东西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乙骨忧太垂下眼，视线落在齐木奈奈的鞋子和裙摆上。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明显的、有些紊乱的喘息声。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乙骨忧太又解释了一句，“我没有涂防晒的习惯。”
齐木奈奈疑惑地看着他，对乙骨忧太突然的身体变化有点奇怪。
“忧太，你没事吧？”齐木奈奈伸出手想要探向他的额头，“你是不是中暑了？”
他的皮肤灼热、面色潮红，还有血管扩张和心跳加速的迹象，看起来就像是中暑的症状。
乙骨忧太快速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腕，似乎并不想让她触碰自己。
“我没事，有「反转术式」我不会中暑的。”
“说的也是呢……”齐木奈奈了然。
想到他刚刚说没有涂防晒的习惯，她又不放心地叮嘱，“这里的太阳这么大，夏天的话应该更热，你就算不怕晒黑也要考虑晒伤的问题吧？”
“平常会用咒力保护身体，如果不小心晒到的话，会用「反转术式」治疗。“
“好吧，反正你的咒力多到用不完。”
齐木奈奈把手上多余的防晒霜在自己手背上搓了搓，然后十指张开轻轻甩动双手，让上面的水分能够加速挥发掉。
“这个防晒霜涂完后，等待一分钟成膜就会感觉滑滑的，不会觉得黏腻了。”
****
欣赏完尼罗河的景色，齐木奈奈在另一位向导的带领下去往卢克索西部沙漠。今天晚上他们要在沙漠宿营，明天早晨观看沙漠日出。
这里的沙丘和普通沙漠不同，沙子都是很特别的白色，据说在夜晚也会呈现出一种明亮的色泽，当地人称其为“白色沙漠”。
齐木奈奈掬起一捧白沙，哗啦啦地洒向天空，但是她的运气似乎不太好，一阵风迎面吹来，扬起的沙子洒了她一脸。
“咳咳咳——”
乙骨忧太“噗嗤”一声，很想笑，但又忍住了。
齐木奈奈眼睛里进了沙子，咳得一双眼眶红红的，感觉下一秒眼泪就要掉出来了。
乙骨忧太从向导那里要来医药箱，显然会这么操作的游客不止她一个，医药箱里处理这种问题的东西都很齐全。
牵着齐木奈奈坐回越野车里，乙骨忧太拆开无菌棉棒，蘸取了生理盐水，轻轻张开她的眼皮，一下一下小心地擦拭。
“奈奈，往左边看。”
齐木奈奈听话地转动眼珠。
“奈奈，往右边看。”
“奈奈，看上面。”
……
“奈奈，闭上眼睛。”
“诶？为什么？”
乙骨忧太的低笑声响起，在齐木奈奈迷惑的眼神里，他带着笑意说，“我只是想试试奈奈会不会一直听话。”
齐木奈奈：“？”
她眨了眨眼睛，眼眶里的沙子被清理得很干净，已经没有什么不适。只不过生理盐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从眼眶里涌出来，满脸泪痕的样子看着有点可怜。
接过乙骨忧太手里的湿巾，齐木奈奈快速地把脸颊擦拭干净，又给自己补了点润肤霜，然后跳下越野车、再次奔向白色沙漠。
向导带着他们选择了一处干燥、平坦的地面作为宿营地，这里避开了风口，而且附近两公里处有水源。
下午还很炎热的沙漠区域，到了傍晚气温慢慢降低。
乙骨忧太和向导他们一起搭建好了宿营地的帐篷，便走到水源附近来找齐木奈奈。远远地就看到她兴致勃勃地脱了鞋，光着脚踩在细沙里，一下一下地踢着松软的沙子。
这种沙子的热容量比较低，因此在白天吸收的热能会在太阳落山之后迅速散失。此时，齐木奈奈把自己的双脚埋在沙堆里，也不会觉得烫。
入夜之后沙漠里的风会更大，乙骨忧太拿了一件冲锋衣过来。
齐木奈奈穿上冲锋衣，乙骨忧太的尺码对她来说有些过于宽大，不过很好地起到了防风沙和保暖的效果。
带上帽子、拉上领口，齐木奈奈整个小脸都罩在了衣服里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冲乙骨忧太笑弯了眉眼，抢过他手上的水桶，跑到水源处打水。
回到宿营地，四座帐篷稳稳地支着，有帐篷的遮挡夜晚的风沙总算不再往人身上钻。他们围坐在帐篷中心的火堆旁取暖，手机上显示沙漠里夜间的温度迅速下降到了10摄氏度以下。
沙漠中的日出时间通常在6点左右，可能还受到天气和云层的影响，实际的日出时间会有所变化。
早晨5点齐木奈奈就起床等着了，她和乙骨忧太两人在附近找了个最高的沙丘，并排坐在上面等待日出。
头顶的天色还是全黑着，只在最远处的天边有一丝深灰色的影子冒出头，距离日出也许还要二三十分钟。
齐木奈奈被闹钟强行唤醒的大脑还有些混沌，加上这两天的时差还没有倒回来，此时只觉得困到不行。
她一连打了三个呵欠，最后控制不住地靠在乙骨忧太的肩膀上。
乙骨忧太转过头，看到她满脸的倦色。
“好困啊……”
齐木奈奈一边嘟囔着，一边在乙骨忧太的肩窝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结结实实地靠在上面闭上了双眼。
乙骨忧太还是顶着一双浓重的黑眼圈，只不过他眼睛里睡意全无。早就习惯了晚睡早起的生活，就算大脑有时候会承受不住感到疲惫，他也会用「反转术式」进行治疗。
齐木奈奈的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轻点着，乙骨忧太张开手臂环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倚靠得更安稳。
他轻声说道，“睡吧，等日出到了我叫你。”
齐木奈奈的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算是回应。
“好好睡吧，奈奈。”
乙骨忧太静静地坐在那里，怕自己的动作会影响到怀中的女生，他便一动也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齐木奈奈的呼吸变得均匀而悠长，他才微微放松下来。
天边熹微的晨光一点一点明朗，乙骨忧太耳朵里倾听着身边之人轻柔的呼吸声，侧头看向她的睡颜，宁静又安详，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防备。
乙骨忧太抬起手，抚上她的嘴唇。
他想象过无数次这种感觉，但当他真正触摸到她的嘴唇时，才发现这种柔软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可能是因为沙漠里的气候太干燥了，齐木奈奈的嘴唇上涂了一层唇膏，看起来水水润润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手指上沾染了唇膏，有些黏黏的，乙骨忧太在上面捻了捻，享受着那细腻的质感。
他的指尖轻柔地触碰着她的唇瓣，仿佛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珍贵物品。
手指轻轻移动着，突然，指尖不小心掀开了她的唇瓣，挤了进去。
乙骨忧太愣住了，他的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
“抱歉……”
乙骨忧太的嘴里轻声道着歉，语气十分虔诚。
他想将手指抽出来，但不知为何，自己的手指似乎不受控制，反而翘起了齐木奈奈的牙齿，深入了更里面的地方。
第74章 弄脏你了吗
乙骨忧太看着自己的手指深入了她的口中, 探到那柔软的舌头，他深蓝的瞳孔在眼睛里微微震颤。
齐木奈奈还在熟睡中，呼吸平稳绵长。
被手指撑开的嘴里, 粉色的舌头静静地躺在那里，是一种极为放松的状态。
那温热的、湿润的感觉, 被乙骨忧太的指腹清晰地感知到。
他的手上不自觉地用了一丝力气，手指在上面按压着，陷入了最柔软的地方。手指抬起后又瞬间回弹，轻轻贴回他的指腹上。
在他的动作下, 女生的嘴里本能地分泌出一些口水。热热的、滑滑的津液包裹
住乙骨忧太的手指, 他小心翼翼在她的口中慢慢搅动着，探索着每一个角落。
滑动的手指偶尔触碰到她的牙齿, 带来一种轻微的痒。
乙骨忧太的呼吸急促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 渴望有更多的接触。
下一秒, 嘴里过多的液体, 让睡梦中的女生本能地吸了一下。
手指被她吸住, 同时她的喉咙收缩着、做出吞咽的动作。
乙骨忧太感受到了她的吸吮, 手指似乎被她吸进了更深的地方, 还能感觉到她的舌头在轻轻地缠绕着他的指节。
乙骨忧太的食指顿时敏感得不可思议。
空气似乎变得稀薄了, 大脑中有一阵眩晕袭来, 乙骨忧太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但耳边只剩下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他的理智也逐渐被这眩晕掩盖。
嘴巴又干燥起来，乙骨忧太舔了舔嘴唇, 但却没有任何湿润的感觉。喉咙像燃烧过一样烫得生疼，他做出吞咽的动作, 也没有任何缓解的迹象。
想要从她的嘴里汲取更多……
想要被她浇灌……
此时，日光透过云层隐隐绰绰地洒在大地上，齐木奈奈身上也被日光披上了一层暖黄色的纱。
乙骨忧太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他的眼睛黑沉沉的，深深地注视着她。齐木奈奈的呼吸平稳而均匀，对周围的一切毫无所觉，纯粹地陷入沉睡中。
齐木奈奈期待已久的日出已经来临，但他却没有如约叫醒她。
乙骨忧太不想打扰她的美梦，而他也不想就这样停下。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没有任何外界的干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着。乙骨忧太的呼吸更加粗重，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
他意识到自己身体的某个地方已经有了很糟糕的反应。
乙骨忧太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挣扎。
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指，但却不舍地眷恋着她的柔软和温暖，好像要将他融化在那里面。
最终，他还是小心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指。
然后，乙骨忧太缓缓地将手指伸进了自己的嘴里。
那上面沾染着唇膏和透明的液体，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她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
乙骨忧太轻轻地舔了舔手指，那味道甜甜的，像是蜂蜜味的蛋糕，让人回味无穷。
乙骨忧太又垂着眸，沉沉的目光从齐木奈奈的身上流淌而过，仿佛想要将她的一切都纳入眼中。
他的目光再次停留在那诱人的双唇上，眼神中是被唤醒的渴望和欲望。
沉睡中的齐木奈奈对落在自己身上的、危险又迫人的视线毫无所觉，她的嘴唇还微微张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不可以再往下想了。
不可以再往下想了。
不可以再往下想了。
乙骨忧太明知道自己在做一件错误、并且非常糟糕的事情，仍然阻止不了自己的理智正在逐渐瓦解。
早晨，对于他这个年纪的男生来说，本来就是个很容易敏感的时间段。
乙骨忧太坐在沙丘上，全身僵硬地不敢动弹，他的双腿弯曲着，膝盖紧紧并拢，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前弓着。
这样似乎可以让某个地方不那么显眼。
乙骨忧太转开头，眼睛死死地盯着脚下的沙子，不敢抬头看向她。手指也从嘴里拿出来，抓住了自己的裤子。
自从见到齐木奈奈以来，已经连续两夜未眠的乙骨忧太，很清楚自己的精神状态一直都处在很亢奋的程度。
昨天晚上，两人之间只隔了薄薄的一层帐篷，如此地接近，乙骨忧太还能听到她轻浅的呼吸声。
他躺在睡袋里，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即便闭上眼睛，思绪里也是她的微笑、她的眼神、她的声音……一切都那么清晰而真实。
两人落水时，乙骨忧太的双臂在水里紧紧环抱着她，齐木奈奈的樱发随波逐流地在他身旁飘荡，发尾像一只只调皮的小鱼，轻轻地挠动着他的身体，带来一种酥麻的感觉。
齐木奈奈冰凉的手指在他身体上游离的时候，他的体温不由自主地升高。滚烫的血液好像瞬间冲向了后脑，羞赧的红色从脸颊蔓延到脖颈，最后全身都被炽热的温度所覆盖，控制不住地颤抖。
还有……还有……
一想到她，就没有办法静下心来。
身体的反应最为真实。
……
——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奈奈在学校可是很受欢迎的哦！
——虎杖悠仁为了保护奈奈‘自杀’的事情你知道吧？
——奈奈给惠送水的时候，还体贴地帮他拧开了瓶盖，周围好多人都在起哄呢！
禅院真希的话蓦地在乙骨忧太的脑中一闪而过，就像是一块投入热油中的冰块，激起一层暴沸之后又慢慢冷却下来。
乙骨忧太深深地呼吸着，看着齐木奈奈那张可爱的睡颜。
“奈奈，你怎么能这样对人不设防呢？”
“总是这么容易让人接近可不行……”
“其他人是不是也会像我这样靠近你呢？”
乙骨忧太伸手捻住齐木奈奈垂在身前的发梢，手指微微蜷缩，将她的头发缠绕在自己的指尖。一边把玩，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他脑子里的念头更加糟糕了。
****
齐木奈奈醒来的时候，她的姿势换成了平躺在乙骨忧太的腿上。身上盖着他的外套，特级咒灵蹲在她的身边，为她遮挡附近的风沙。
天色已经大亮，周围的气温也升了起来，齐木奈奈的额上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她是被热醒的。
齐木奈奈揉了揉困倦的眼睛，有点茫然地坐起身，“忧太，日出了怎么没叫醒我？”
“今天没有看到日出，早上的云层太厚，把太阳挡住了。”乙骨忧太有点遗憾地对她解释，“我看你睡得很沉就没有叫醒你，还要回帐篷里补眠吗？”
齐木奈奈看了下时间，已经上午十点多，虽然她还有点困，但摇了摇头，决定不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了。
今天是旅程的最后一天，晚上她就要乘坐回程的飞机了，齐木奈奈给禅院真希他们带的特产和伴手礼还没买呢。
齐木奈奈把身上的外套还给他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乙骨忧太身上的衣服和早上起来的时候不一样，“忧太，你换衣服了吗？”
不仅是衣服，好像连裤子也换过了。
齐木奈奈有点不确定地问，“……是我睡着的时候流口水了吗？弄脏你的衣服了？”
她好像睡觉的时候梦到自己流口水了，那该不会是真的吧？
乙骨忧太似乎僵硬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快速否认，“没有。”
没有就好，齐木奈奈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她从高高的沙丘上走下来的时候还在遗憾，这次来没有看到传说中的沙漠日出。
乙骨忧太并排走在她身旁，宽慰地说，“下次我们可以再一起来看。”
“嗯，也行。”
把遗憾变成一种期待也未尝不可，
****
旅途的最后一站是沙漠绿洲里的城镇，在无边无际的沙丘中，有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洲。
越过白色的城墙，齐木奈奈走在狭窄的街道上，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商店和餐馆。虽然这里的建筑和环境没有古城那么恢弘，但也别有一番特色。
齐木奈奈在商店集市中穿梭，她的目光落在了各种精美的工艺品和香水上。她仔细地挑选着，不时拿起一件物品闻一闻，或者轻轻触摸一下。
卢克索下午3点1
0分，也就是对应东京晚上10点10分，乙骨忧太接到了辅助监督的紧急通告：五条悟被封印了。
在赶回日本的私人飞机上，齐木奈奈等他打完电话之后第一时间询问情况，“五条悟老师怎么会被封印？”
乙骨忧太面色沉重，“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根据目前得到的消息，诅咒师勾结咒灵在涩谷放下了帐，用几万人的性命来向五条老师挑衅。老师接到消息后独自一人进入帐内……”
五条悟进入帐内后，高专其他咒术师也分别在帐外待命，直到半个小时前，一级术师率先察觉到不对劲，有三组术师违背高层的命令同时突入帐内支援。
五条悟被封印的消息，最先是从虎杖悠仁口中传出来的。由于帐内无法用手机通讯，所以这个消息经过几番周折才传递出来。
齐木奈奈手里握着乙骨忧太的手机，皱着眉头，反复翻看上面仅有的两条情报消息，一条是涩谷地区降下帐，另一条是五条悟被封印。
因为是二级术师，她被排除在“必须紧急召回的战力”之外，所得到的情报也只到第一条为止。
禅院真希、狗卷棘、熊猫他们一直联系不上，还有一年级的几位，齐木奈奈也打过很多个电话，都是无法接通。
乙骨忧太坐在旁边，表情忧虑。
“上个月，五条老师专程来找过我，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不祥的预感。我很难想象五条老师会出什么事情，以至于要把一二年级的学生托付给我……”
齐木奈奈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有些想不明白，“这件事情怎么想都很奇怪啊，五条悟可是最强的咒术师，有谁能封印他呢？8点半进去的，9点半以前就被封印了，就算对方很强，也不会这么快就被封印吧？”
虽然齐木奈奈没有看到过五条悟认真出手的样子，但上次特级咒灵袭击高专的事情，五条悟一到场就直接解决了一切。
齐木奈奈在诅咒师的回忆里看到了那一发虚式「茈」，加上她熟知的「无下限」术式，五条悟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是断层最强了吧？
沉思片刻后，齐木奈奈左手握拳轻敲掌心，“也许他们是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从前段时间他们闯进高专偷东西就知道了，说不定还是那个白发妹妹头的诅咒师干的。”
只要找到那个妹妹头就能找到所谓的“狱门疆”，把那个东西抢回来放出五条悟就可以了吧。
从卢克索到东京直飞至少需要11个小时，出于对特殊事件的防范，齐木奈奈打算制造出分身优先到现场去了解情况。
飞机的洗手间里，宽大的镜子映照出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体。齐木奈奈的分身和本体除了眼下多出一颗泪痣以外，外观是完全一致的。
因为使用这个能力必须卸下头上的抑制器，所以齐木奈奈还是第一次用。
分身的意识不会与本体相连，所以分身离开后就相当于独立行动。为了避免遇到熟悉的人被认出来，齐木奈奈把分身的咒力含量调整为了零。
齐木奈奈仔细地审视着自己的分身，把她身上的制服做了略微的改变，看起来和普通的学生制服差不多。再套上宽大的黑色斗篷，把樱色长发掩藏在兜帽之下。
戴上黑色口罩之后，整个人就只露出一双平静无波的深紫色眼睛。她戴上了和禅院真希一样的眼镜，这具分身没有咒力，只能用这种特质的眼镜来观测咒灵。
齐木奈奈准备就绪，以涩谷大厦为坐标，使用了瞬间移动。
第75章 来到涩谷战场
从洗手间出来后, 齐木奈奈迎面看到了等在门外的少年。
“忧太？”
乙骨忧太站姿笔直，微微皱起了眉头，好像正在思索着什么。看到齐木奈奈后,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本该收纳在刀袋里的咒具, 此时却别在乙骨忧太的腰间。他的一只手正按在上面，仿佛随时准备拔刀出鞘。
齐木奈奈看出了他脸上尚未褪去的严肃，心中一紧，暗想忧太他该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吧……？
齐木奈奈摘下抑制器的时候非常小心, 虽说会对这个世界的磁场之类的东西有一定的影响, 不过这种宏观的影响一般是很难被个人所发觉和定位到的。
她强作淡定，轻声问道, “忧太，你怎么了？找我吗？”
乙骨忧太的视线越过她, 落到了房间的镜子上, 没有在里面发现任何异常。
视线又转回到她的脸上, 从她的表现看来, 似乎对刚刚的能量波动一无所知的样子。
乙骨忧太抿着唇, 解释道, “因为, 奈奈进去了很久, 我有点不放心，所以来看看。”
“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所以多待了一会儿，你不用担心。”
乙骨忧太盯着她的眼睛, 似乎在判断她是否在说谎，“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乙骨忧太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由于对他隐瞒了某些事情，所以齐木奈奈觉得自己多少是有些心虚的。
她牵起乙骨忧太那只按在腰间刀柄上的手，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齐木奈奈扬起一个微笑，“忧太，我们回去坐着吧。”
乙骨忧太顺从地跟在她身后，目光始终落在齐木奈奈的背影上，眼底有一层抹不开的疑惑。
****
今天的涩谷，天空异常地黑暗，以往能够照亮半边天的商业街区的灯光，现在至少熄灭了一半。
分身的齐木奈奈站在楼顶，她的眼神中满是惊诧和难以置信。
目之所及，整个涩谷中心区的建筑物破败不堪，到处是斑斑血迹，人类的断肢和咒灵的残秽也散落在各处。
空气里是血腥味混杂着汽油、灰尘和燃烧物的气味，隔着口罩都能闻到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是怎么回事……”
涩谷已经沦为了人间炼狱，火光和爆炸声在天空中回响，残破的电力系统时不时发出渗人的滋滋声，整个涩谷都被笼罩在恐怖的氛围之中。
还活着的人类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那些四处逃窜高喊救命的人，被咒灵听到了动静将会死得更快。
诅咒师、咒灵和改造人，任意一种都能轻易收割普通人的性命。
“救命……救救我……”
年幼女孩的微弱求救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齐木奈奈转向声源处，有几只改造人在她的附近盘踞。
齐木奈奈从楼顶跳下，跑到小女孩面前，“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齐木奈奈伸出双手想要抱起她，可手掌却直接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个小女孩已经死了，蹲在这里的只是她的灵魂。
小女孩抬起头，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伸出的双手像是想抓住救命稻草，“姐姐，救救我！”
更多的求救声从她身后断电的出站口传来，车站的墙壁上黑漆漆的，仔细一看上面布满了一层层干涸的深红色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底下的地铁车站里，应该藏有更多的灵魂，这一片区域似乎在不久之前经历过屠杀，许多人类的灵魂仍在附近徘徊、仍在发出生前的求救声。
五条悟只是被封印了几个小时，事态就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次的事件和去年的百鬼夜行完全不同，百鬼夜行在夏油杰提前宣战的操作下，咒术界已经把对应地点的人群都疏散完毕了。
而现在的涩谷……
透过眼镜，齐木奈奈看到自己所在位置的上下方都套着好几层的帐，她的手机没
有信号也是这个原因。
先联系虎杖悠仁，了解清楚具体情况，可能会稳妥一点。
齐木奈奈转移到地底，置身于最下层的帐内，然后抬起一只手，纤细的指尖直指头顶的方位。
透明的能量在她的指尖聚集，压缩成一团，然后猛地射出。
第一下，能量冲击着帐，发出了动摇的响声，仿佛整个空间都在颤抖。
第二下，她更加用力地将其射出，三层帐被这股强大的能量瞬间轰碎，附着其上的咒力碎片四处飘散。
与此同时，所有还在帐内的一级术师和咒灵都惊疑地抬起头，望向天空。
那对应不同生物具有不同束缚的棘手的帐，竟然被不知名的攻击强制打碎了。
距离那股能量的发出点最近的日下部笃也，不小心咬断了嘴里的杆子，棒棒糖的碎块和糖汁顺着嘴角流下。
他睁大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因为太过惊讶而无法发出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那连续两下攻击到底是什么？
施加攻击的是人类还是诅咒？
对于处在劣势的咒术师来说是支援还是敌人？
日下部笃也的脑海中不断闪过这些问题，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
这个未知者的实力绝对在特级以上，在特级的面前，他们这些一级术师也只是蚍蜉而已。
日下部笃也犹豫着要不要去那边确认一下，但是迟迟没有行动。
他不想死，也不想冒险。
犹豫过后，日下部笃也还是决定先观察一下情况，等待其他术师的消息。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咒具，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帐内恢复了通讯，齐木奈奈用手机第一时间联系了虎杖悠仁。
现在是22点55分，距离五条悟被封印的消息过去了快一个小时，距离他真正被封印的时间保守估计是过去了一个半小时以上。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齐木奈奈略带催促地说，“悠仁，把你现有的情报原原本本根我同步一遍——”
话还没说完，齐木奈奈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
她愣了一下，听出了那家伙的声音，然后很不想承认般地改口，“是宿傩啊……”
虎杖悠仁和两面宿傩虽然共用一个身体，不过声音听起来完全不一样，还是很有辨识度的。
两面宿傩听着齐木奈奈明显降下来的语气，勾起了唇角，“是我，你很遗憾？”
此时的诅咒之王，被一次性喂下十一根手指，体内已经累计有十五根手指的咒力。
虎杖悠仁和特级咒灵胀相战斗过后本就还处在昏迷之中，现在身体的主导权完全被他所占据。
两面宿傩单手插兜，站在明亮的月光下，轻蔑的眼神居高临下地投向眼前的火山头咒灵。
就像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蚂蚁。
和两面宿傩的战斗开始仅仅几分钟，漏瑚已经满身伤痕。他狼狈不堪地跪倒在地上，口中不断呕出浓稠的鲜血，身体摇摇晃晃地随时可能倒下。
站在他身边的两面宿傩，注意力被手机里的联系人分走，暂时得以喘息的漏瑚用「反转术式」治疗着身上的伤口。
“也不是啦……”电话里的年轻女生有些尴尬地拖长了尾音，“你能让悠仁跟我说句话么？我有些事情要问他呢。”
两面宿傩没有回应她的请求，只是反问，“你在哪？”
“我？我在飞机上啊，大概还要十几个小时才能到东京……”
齐木奈奈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对方给挂了。
“诶？”她顿住，随后立即回拨过去，不过电话那头却只传来了忙音。
“搞什么啊？这诅咒！”
漏壶刚刚被切成一段一段的双手还有些隐隐作痛，两面宿傩在知道电话里的女生还有十几个小时才能落地的事情后，似乎直接对她失去了兴趣，很干脆地结束了通话。
两面宿傩有点不爽地“啧”了一声，身上聚起了更加浓烈的战意。
齐木奈奈深吸一口气，不服输地继续拨打着电话。过了一分钟，电话终于被接起。
“你竟然——”齐木奈奈想到自己还有事情要找他，当即忍住了脾气，“我是说，我说错什么了吗？你干嘛突然挂电话？”
回应她的是噼里啪啦的、某种硬物碎裂和楼梯坍塌的轰隆声。
听着手机里异常嘈杂的声音，齐木奈奈提高音量，“宿傩，你在和别人打架吗？能不能等会再打？我找悠仁有很重要的事情！”
通讯很快又被挂断了，也不知道刚刚的电话是两面宿傩接起的、还是不小心触碰到接起的。
可能两面宿傩压根就不打算接她的电话，齐木奈奈没办法，只能尝试联系起其他人。
禅院真希没有接电话，给狗卷棘发去了消息，他暂时还没有回复。
正在给熊猫去电的时候，不远处漆黑的夜空中，夹带岩浆和火焰的咒力在上面凝聚，眨眼间那东西就变得和陨石一样巨大。
天上那个火球掉下来的话，大约等同于富士山喷发一样的灾难了吧，涩谷这一片区域估计都会变成火山岩石地貌了！
这可是“24小时不眠的年轻人之街”的涩谷啊，短短几个小时被毁成这样……齐木奈奈还看到了她常去的那几家门店，都被砸得面目全非了。
这帮诅咒师和咒灵这次闹出来的动静也未免太大了，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齐木奈奈根本来不及思考，按掉通话后直接瞬移了过去。
近距离感受到特级咒灵交战爆发出来的恐怖威力，日下部和熊猫以及正在同他们对峙的诅咒师们，毫不犹豫地选择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刚转过身，他们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两面宿傩就已经闪现到了他们的背后。
只是轻轻一瞥，诅咒之王的压迫感就直击灵魂，极致的恐惧让人不寒而栗。
“这里的所有人，在我说‘好’之前，都不准动。”两面宿傩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距离最近的日下部和熊猫被吓得无法动弹，身体像是被冻住了一样，连一点声音都不敢胡乱发出。
巨大的陨石越来越近，强大的冲击力使层层高楼瞬间化为灰烬。
因为两面宿傩的威胁而被钉死在原地的所有人，脑中同时闪过废墟、火海和沉浮其中的数具尸体。
玩心大起的诅咒之王举起双手，做出拍掌的姿态，但口中却恶趣味地拖延着，“还没好，再等……哦？”
他上扬的尾音带着一丝意料之外的疑惑。
两面宿傩先一步其他人察觉到那道身影的出现。
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熔岩陨石之下，只是随手一挥，一道白色的光芒从她的手中扬起，直接将头顶的陨石击碎。
散开的熔岩像一朵朵美丽的火花，在空中绽放。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
站在火球底下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火花散尽，所有人完好无损。
两面宿傩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女人。
女人的身体被斗篷完全遮盖，脸也掩藏在口罩和帽子之下，看着有几分故作神秘。
两面宿傩的鼻子动了动，似乎闻到一点熟悉的糖果味。
刚刚还在大放厥词的漏瑚，此时跪在地上，不敢相信地仰望空空如也的头顶。
片刻之后，他的超大号独眼中被绝望之色覆盖。
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未知人类，一击就轻松打散了他领域之下最强的杀招「极之番」。漏瑚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胜算，无论是未知者还是诅咒之王，都不是他可以比肩的存在。
两面宿傩朝女人信步走去，伸手抓住挡路的漏瑚的衣领，将他轻松地拎了起来。
“真是没用的废物。”
两面宿傩嘲讽完，像拎着一个已经玩坏的玩具一样，把漏瑚随手丢到了一边。
漏瑚已经使出了全力，但对两面宿傩来说仍然微不足道，反而是突然莅临战场的人类，有着不俗的力量。
两面宿傩挑了挑眉，手掌抚着下巴，品评般的眼神扫过齐木奈奈的身体，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女人，你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诅咒的声线低沉磁性，此时还带着些许饶有兴致的轻佻，有种莫名的蛊惑力。
两面宿傩定定地和那双深紫色的眼睛对视着，女人白皙的皮肤上，那一滴泪痣格外引人注意。
齐木奈奈眨了眨眼睛，内心涌起一股被搭讪的感觉。
两面宿傩用的句式太像是搭讪用语了，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往自己会被认出来的那方面去想。
第76章 不想惹麻烦
咒术师身上的咒力是每个人独有的, 很难通过什么手段遮掩，只要使用过咒力，多少也会留下残秽。
此时的齐木奈奈只是一个分身, 身上一点咒力也没有，那双眼睛还要依赖特制的眼镜才能看到咒灵。所以理论上来说, 她只要把外貌特征隐藏好，就不会被认出来。
齐木奈奈不打算理会两面宿傩的搭讪，刚刚被挂电话的事情她还记着呢。
她把目光投向了在场的咒术师。
无辜被牵扯进特级交战现场的日下部和熊猫，诅咒之王对他们下了“不准动”的命令, 如果违抗的话会被当场斩杀。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女人解决了特级咒灵的大杀招, 他们可能已经死在这里了。
现场的局面由于神秘女人的出现，变得微妙起来。
两人正在纠结, 要不要趁他们的注意力不在这边的时候悄悄逃走。
日下部笃也的身体重心微微放低，双腿蠢蠢欲动地准备调转方向……就对上了齐木奈奈望过来的视线。
有种被当场抓包的感觉。
日下部笃也头上的汗水滑下, 浸入眼睛模糊了视线, 却不敢抬手去擦。
“怎、怎么办？”熊猫小声问道, 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女人, 生怕她会突然出手伤人。
“嘘, 别说话。”日下部也很紧张, 脸上是一副警惕的表情。
齐木奈奈的视线从他们身上略过, 没有多做停留。
两面宿傩已经来到她身前, 两人相距只有两臂的距离，他以一种强势的姿态, 对齐木奈奈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两面宿傩的薄唇微微勾起，嘴角带着一丝戏谑。
“女人, 你擅自介入我的战局，打算代替他成为我的玩具吗？”
玩具？？
什么玩具？
齐木奈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抬手对他做了一个拒绝靠近的手势。
同时，她在原地闭上双眼，集中精神，发动了超能力『千里眼』。她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个“白发妹妹头的人形生物”的特征，然后开始搜寻他的位置。
只一秒，齐木奈奈就找到了对方。
嗯？就在相隔不过两条街的位置？
还以为他封印了五条悟之后会躲起来，毕竟整个涩谷的咒术师都在以“营救五条悟”为最优先级去行动，没想到疑似主谋的家伙还敢这么大摇大摆地在街上晃悠。
该说他艺高人胆大吗？
能把最强咒术师五条悟封印起来，他也确实有嚣张的依据。
齐木奈奈轻轻“呵”了一声，眼底露出凉凉的笑容。
两面宿傩能够感觉到女人的注意力分散在外，根本不在他的身上。
在诅咒之王的印象中，能够不被他身上的气势所影响的人，一千年来也没有几个。
“你身上没有咒力也没有诅咒的气息，刚刚那一击却很漂亮。”
两面宿傩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
不仅是刚刚那一击，简单粗暴地通过那股投射出的特殊能量，强行打散了陨石中凝聚的咒力。还有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空间跳跃的能力，都是女人无视他的挑衅的资本。
“比起那个火山头，你应该能令我玩得更尽兴吧。”
两面宿傩缓缓伸手，想要揭开她的斗篷。
还在场的漏瑚，用完「极之番」后咒力所剩无几，此时被拉出来口头鞭尸，他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认服地抱紧双臂。
漏瑚曾问过夏油杰，自己的实力相当于几根宿傩的手指。
“乐观地说，也就八、九根左右吧。”对方如此回答。
但漏瑚不敢相信，自己会连碰都碰不到他一下。
虽然同为特级，但是诅咒之王的实力远在特级之上。
而这位和诅咒之王对峙丝毫不露怯的女性，也是一样，也许她能有与之一战的本领。
然后，漏瑚看到她迅速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两面宿傩的手。
“我对你的游戏没有兴趣。”
齐木奈奈压低嗓子，口中发出与自己平时不同的声线，“我只是一个路人，不想惹上麻烦。”
两面宿傩捻了捻自己摸空的指尖，笑容玩味，“哦？你觉得我是麻烦吗？”
齐木奈奈皱眉，这家伙是没有听出来她嫌弃的语气吗？
为什么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好像很得意的样子啊？
齐木奈奈此时对两面宿傩的看法有点复杂，嫌弃是真的，觉得他麻烦也是真的。
这个受肉重生的诅咒之王，占了别人的身体，还到处兴风作浪。
要制服他也没有那么容易，光是他会「反转术式」这一点就很不好对付。齐木奈奈没办法像打晕伏黑惠一样去打晕他，要真的战斗起来的话只能按照彻底祓除的标准来动手。
可两面宿傩用的是虎杖悠仁的身体，祓除他就等于杀了悠仁……
齐木奈奈还没有杀过人。
倒也不是因为她有某些“不能杀人”的限制，只是她作为一个老实本分的普通人类长大，来到咒术界转行咒术师之后，一年多以来，她只救过人，没有杀过人。
就算是诅咒师，按照常规流程也是先抓起来，处刑的事情会有专人去负责。
齐木奈奈没有和两面宿傩多作纠缠，「瞬移」的超能力每次使用需要间隔两分钟以上，当下已经准备完毕。
她打算去找隔壁那个妹妹头了解五条悟封印的事情，顺便离开这个烦人的家伙。
眼角余光留意到还站在附近的日下部和熊猫，齐木奈奈转头朝向那倒霉的两人，“你们不走吗？”
日下部和熊猫：“？”
熊猫犹豫了一下，有点没底地询问，“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走了吗？”
说的时候还望了一眼两面宿傩，不料对方注意力根本没有分给他们一点。
齐木奈奈默认后他们立即撤退——
“等等。”
齐木奈奈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他们。
摆着起跑姿势的咒术师僵在原地，齐木奈奈的手指微动，操纵无形的「念动力」，把日下部老师拴在腰间的咒具给取了下来。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武士刀飞到了女人的手里，日下部笃也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神色，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忍下的情绪让他的额头蹦出了青筋。
女人抢了他的咒具后看也不看他一眼，很随意地摆摆手让他们离开。
熊猫半拖半拽地拉着自己的班主任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谁知道她抢刀是不是准备要和诅咒之王打架，还是赶紧跑远一点。
另外一边的两个咒术师，齐木奈奈不认识，想问他们哪边的，但是怕问这种话容易暴露出她的阵营，于是换了一种问法，“你们是来干嘛的？”
诅咒师谨慎地发言，“我们是为了继承夏油大人的意志，来到这里……”
夏油杰？
这里面还有夏油杰的事？
他都变成幽灵那么久了还有人继承他的意志？
他的意志是什么来着？
事情过去快一年了，齐木奈奈一时之间有点想不起来。
“……是为了趁此机会，清除非术师。”
哦对，是杀光猴子。
齐木奈奈想起来了，落在他们身上的眼神顿时有些凉意。
这不就是来添乱吗？
两名诅咒师举手作投降状，“请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不可以。”
诅咒师：？？
很想问为什么，但是他们不敢。
留在这里，等会他们打起来的话，难免会受到波及吧。
幸运的是，下一秒，齐木奈奈就原地消失了。
像是「传送」一样的能力，整个人和来的时候一样，突然不见了。
更幸运的是，诅咒之王也没有在此逗留，他也朝一个方向快速离开。
****
齐木奈奈直接出现在白发妹妹头的人形生物身后，她不能确定对方是人类还是人形的咒灵，所以才把日下部老师的咒具拿在手里。
对于目前是分身的齐木奈奈来说，没有咒力的身体想要祓除咒灵的话需要用到附着诅咒的咒具才行。
忽然感受到背后出现的气息，里梅反应很快，转过身的同时朝她的方向吹出一缕风。
「冰凝咒法·霜凪」
寒气扑面而来，齐木奈奈早有防备，透明的防护罩瞬间张开。
那股冰霜尽数喷洒在防护罩上，在她周身凝成一个半圆弧形状冰块。
“防御结界术？你是谁？”
里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能够如此轻易地挡住他的攻击。
齐木奈奈撤掉防护罩，硬化自己的双手，一掌击碎面前的冰块，同时五指成爪朝男人抓过去。
这个男人不是咒灵，他的身体是人类，齐木奈奈没有选择使用咒具。
里梅矮下身躲开她的手，再次使用冰凝咒法，空中凭空出现数个冰锥，倾泻而下刺向她。
齐木奈奈毫不在乎，站在原地并未躲闪。
冰锥刺在她硬化后的皮肤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但是，冰块层层堆叠在一起，不知不觉中冻住了她的身体。
双手和双脚都无法动弹，齐木奈奈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
里梅的手指凝聚出一根冰刺，抓住时机刺向齐木奈奈裸露在外的双眼。
就在即将命中的瞬间，齐木奈奈突然抬起了手，冰刺扎在她的掌心上，硬物相触发出一声闷响。
里梅瞬间反应过来，她只是装作被束缚，实则在引诱他靠近。
齐木奈奈顺势抓住了他的手指，另一只手握住他的小臂，力气大到他轻易挣脱不开。
“五条悟被封印在哪了？你是主谋吗？”
听到质问的话，里梅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用冰刀砍断了这只手，然后快速与女人拉开距离。
齐木奈奈惊讶地睁大双眸，手里还捏着那截断臂，她的手上都是被溅到的血液。
“你？”
这个诅咒师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不远处的楼顶，坐在视野开阔之处观战的诅咒之王，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
第77章 你是杰？呵呵
里梅捂着受伤的手臂, 不停地后撤，与她保持安全距离。
齐木奈奈看到他伤口的血已经止住，断掉的手臂在缓慢愈合新生, 心中了然。这个诅咒师也精通反转术式，所以才用自残的方式脱身。
咒术师里会反转术式的人寥寥无几, 结果在诅咒师的阵营里反倒是很常见。
如果没有五条悟，咒术师要跟诅咒师和咒灵抗衡的话，似乎战力不太对等。
要是五条悟一直被封印着，咒术界大概会天翻地覆。原本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东西, 肆无忌惮地冲进城市, 人类社会可能会变得一片混乱。
齐木奈奈停在原地，眼神忧虑地在思考着什么。
里梅不敢放松警惕, 他的术式更适合远攻，退至距离合适之处, 他捏起手势, 准备发动大范围咒术。
“里梅, 退下。”
一个声音强势地介入, 他吟唱的咒文被打断。
里梅毫不意外两面宿傩的出现, 应该说, 他一直在附近等待迎接诅咒之王的重生。
他们已经有上千年没有见过面了, 里梅和羂索合作的一切事情, 都是为了解除两面宿傩的封印，让他受肉重生。
里梅放下双手, 恭敬地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 “是，宿傩大人。”
他的声音中除了敬畏和顺从, 还有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
“宿傩大人？”齐木奈奈回过神来，惊讶出声，“你们认识？你们是上下级关系？”
她的目光在这两人之间来回，疑惑的视线停留在两面宿傩身上，“难道说，你才是封印五条悟的主谋？”
这个突然出现在涩谷战场的女人，似乎对情报的掌握不足。
两面宿傩虽然不是她口中的主谋，但显然女人是为了五条悟而来。
现在整个涩谷的咒术师都在为了救五条悟而拼命，多她一个也不奇怪，两面宿傩甚至都懒得问原因。
那么，骗骗她也无妨。
两面宿傩大方地承认，“是我，怎么？你想解救五条悟？”
齐木奈奈只是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并没有表态。
总觉得，以宿傩对悟的讨厌程度，比起封印他，应该是更想杀了他吧。
“想要救他可以……”两面宿傩刻意拉长了语调，见女人定定地看着他，不再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他满意地扬起嘴角。
“来，用你那奇特的力量，祓除我。”
看着两面宿傩明显兴奋起来的眼神，齐木奈奈头疼地抚额，“我不想跟你打架。”
她忍不住吐槽，“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为什么非要找别人打架呢？”
“因为无聊。”两面宿傩好心情地解答了她的疑惑。
他的语调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想救五条悟，那就和我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吧！”
诅咒之王今天在这里被唤醒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火山头咒灵提供的脱身计划他并不感兴趣，在说出他有自己的打算之后便拒绝了对方。
只不过，虎杖悠仁的意识迟迟没有苏醒，咒灵和咒术师们带来的余兴节目又不够精彩，两面宿傩才决定自己去找乐子。
面前这个女人，想必能令他好好地享受一番。
“在我腻了之前，你可要一直陪我玩下去哦。”
两面宿傩轻佻又随性地宣战，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有趣的玩具。
这让齐木奈奈产生了一些不悦的联想，语气也就带上了一丝怒意，“你无聊就去找个班上，我没心情陪你玩。”
咒术师已经够忙的了，好不容易过完苦夏能够抽空去旅个游，愉快的假期还没过完就被强行叫停，换成谁也会不高兴吧！
涩谷的灾难不管是不是两面宿傩策划的，他在这里制造出的麻烦给咒术师增加了工作量，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两面宿傩无视了她的拒绝，空气中聚起锋利的斩击，直冲齐木奈奈的面门而去。
“砰”一声闷响，像是刀刃砍在了冰冷金属上的声音。
齐木奈奈的身体被击退几步，一颗纽扣从胸前裂开的衣物中崩出来掉在地上，看起来像是高专特制的纽扣，但又有细微不同。
齐木奈奈已经硬化成钢铁一样坚硬的胸口，被切开一道细长的口子。
她没有见过两面宿傩使用术式，只记得少年院那只特级咒灵的死状，就是被斩击切成无数碎块，场面
很是凶残。
她用时间回溯恢复身体，又给自己套上一层厚厚的防护罩。
如果将里梅的「霜凪」形容成微风拂面的话，那么两面宿傩的斩击就可以说是狂风骤雨。
里梅和宿傩不是一个维度的对手，齐木奈奈清晰地感知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实力差异。
两面宿傩对她的攻击没有留手，摒弃了无谓的试探，他笑容里的恶意更加浓重，他双手合于身前。
“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随着两面宿傩的话音落下，他的周围瞬间升腾起一片黑雾，将附近整个空间笼罩在其中。
他站在领域中心的神龛之上，脚下堆积着无数尸骨，隐约在发出凄厉的哀嚎声，让人毛骨悚然。
斩击从四面八方包围着齐木奈奈袭来，真切的杀气裹挟其中。
防护罩以恐怖的频率在震颤，那是无形咒力斩在上面带来的冲击波。
处于领域之中的女人，低着头，在手机上点按着什么。
她周身的防护结界在这种进攻下有了明显松动的迹象，两面宿傩露出兴奋到有些癫狂的笑容，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齐木奈奈，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口中开始倒计时。
“十。”
“九。”
“八。”
……
他的斩击更加用力，每一次挥出都带着强大的咒力，结界上的光芒开始闪烁不定，似乎随时都可能崩溃。
倒计时归零的一刹那，防护罩轰然碎裂。
两面宿傩的双眼放大，瞳孔因为过度兴奋而微微颤抖，但下一秒，里面的红光又沉寂下去。
影响视线的烟雾散去之后，齐木奈奈刚刚站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防御结界、瞬间移动、能够变得坚硬的身体、几乎等同于音速的动作，还有能够随意操纵的不知名能量……太有趣了！”
两面宿傩舔了舔嘴唇，露出几分贪婪的欲望。
他捡起掉落在不远处的那颗纽扣，上面沾着一点那女人的血迹。
整个涩谷都是血腥味，但这上面的血液似乎混杂了一丝熟悉的糖果味。
自然而然地把纽扣送至唇边，两面宿傩浅浅地舔了一口。
嗯？
和那女人是一样的味道？
****
就在刚刚，齐木奈奈的本体及时传来了消息，她用乙骨忧太的账号转发了几条重要情报过来。
——封印五条悟的咒具狱门疆的外观。
——封印他的人是夏油杰。
点开他发来的那段短短几秒的影像，画面上身穿袈裟的高大男人，和几个特级咒灵围着掉在地上的方块状咒具。
那个男人的样子，和夏油杰生前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
夏油杰没有双胞胎兄弟，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齐木奈奈摸着下巴思索的时候，注意到下方还有一条消息，是几分钟之前收到的狗卷棘回复她的内容，他的任务是在涩谷用咒言引导普通民众撤离。
齐木奈奈回复：『好的，注意安全。』
在防护罩被斩击打碎的那一瞬，她瞬移回到了高专宿舍内。
“杰？”
“你在家吗？”
齐木奈奈呼喊了两声，无人回应。
她一边叫着夏油杰的名字，一边走到宿舍门口，打开门，伸出头向外张望。
夜晚的高专显得格外安静，齐木奈奈的呼唤声在空旷的走廊上回荡。
从宿舍透视到教学楼和训练场，到处都没有看到夏油杰的灵体。
他偶尔会出去闲逛，但不会太晚回来。现在是晚上11点10分，他去哪里了？
幽灵没有通讯设备，无法获知外界的消息，但今天涩谷的事情牵扯到几万人，所有高专的咒术师都出动了，说不定夏油杰也因此听到了一些风声。
但如果说夏油杰受肉复活了，还一手策划了涩谷事件，齐木奈奈是不相信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在获知主谋的情报后，第一时间先赶回来找夏油杰。
齐木奈奈等待两分钟的冷却时间过后，再次瞬移到涩谷大厦。
不远处有大范围战斗的动静，诅咒之王正在和一个不认识的白色怪物交战。那一片区域被两面宿傩的伏魔御厨子覆盖，斩击在空间里不停地切割。
血腥味从风中传来，齐木奈奈皱着眉，那两股强大的力量相互碰撞，不知道又会有多少倒霉的人类变成幽灵。
涩谷死去的人类已经数不胜数，在四处飘荡的幽灵数量似乎看起来比活人还要多了。
齐木奈奈的眼睛分不清楚人类和幽灵，如若这些幽灵像夏油杰一样滞留人间久久不散的话，那将极其影响她的正常生活。
千里眼终于找到“夏油杰”的踪迹，齐木奈奈深吸一口气，瞬移到了对方的面前。
没有像偷袭里梅那样去偷袭这个诅咒师，虽然夏油杰不会反转术式，但按照目前反转术式的烂大街程度来看，这个诅咒师大概率也是会的。
无法造成伤害、无法制服对方，除非要杀了他，否则战斗就没有实质意义。
在这片焦黑的空地上，齐木奈奈距离他五步左右，双手抱胸，扬起下巴，语气冰冷地问道，“你是谁？”
用着夏油杰身体的人，除了在她刚出现的那一秒有些意外之外，已经迅速调整好了面部神色。
他像是普通人那样向她打招呼，声音和夏油杰一样，温润中带着些许蛊惑人心的低沉，“我是夏油杰，这位女士，请问你是哪位？”
齐木奈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哼一声，“你是夏油杰？那你背后的是谁？”
第78章 幽灵全程围观
10月31日万圣夜晚上7点, 涩谷区出现一个直径约为八百米的帐，被困在里面的所有人类高喊着让五条悟进去。
以普通人的性命做威胁，这无疑是诅咒的手笔, 他们是在向五条悟和所有咒术师挑衅。
今天是齐木奈奈出国旅行的第四天，身为灵体的夏油杰百无聊赖地躺在宿舍的沙发上, 手里拿着看到一半的书籍，随意地抵在自己的腰腹上。
他的身体放松，一只手懒洋洋地搭在沙发的扶手上，另一只手则轻轻地翻着书页。
夏油杰的眼神游离在书上的文字之间, 但似乎并没有真正地看进去。
幽灵日益增强的听力和感知能力, 让他轻而易举地了解到最新传回高专的消息。
得知有人大张旗鼓地和五条悟宣战，夏油杰眯起眼睛, 嘴角扬起一抹兴味的弧度。
齐木奈奈不在家，数日以来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已经无聊得快要发霉了。
终于有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这难道是万圣节的Trick-or-treat（不给糖就捣蛋）游戏吗？”
夏油杰随手把书本放到一边, 他的身体从沙发上缓缓飘起, 在空中轻盈地变换成站立的姿势。
缓慢飘至宽敞的落地窗边, 月光照亮了他的身体。
“拿非术师的性命做威胁, 看样子不是有勇无谋的类型, 应该是有备而来吧。”
夏油杰修长的手指抵在唇上, 像是在沉思。
“悟会被引进一个怎样的圈套呢……真令人期待啊……”
抱着看热闹的心情, 夏油杰往涩谷区幽幽飘去。
8点31分，五条悟在涩谷大厦现身。
那时的夏油杰, 早就已经在帐内找到了一个最佳观看地点。他提前到达这里之后悠闲地逛了一圈，发现咒灵一方的核心战力都集中在涩谷车站的地下五层。
刚成为幽灵的时候夏油杰是看不到诅咒的, 日益增强的感知能力带来的最显著的变化就是能看到一些存在感较强的诅咒。
漏瑚、花御、胀相，从三位咒灵的言谈中, 夏油杰获知了他们的名字。据他们所说，还有一个叫真人的咒灵，还在赶来支援的路上。
能够被夏油杰看到的，大概率是特级咒灵。
五条悟孤身一人来到了帐内，在六眼的观测下，他很快就来到了这里，对上了蓄势待发的三位特级咒灵。
漏瑚大手一挥，几个人类被当成武器投掷向五条悟。对方侧身躲开的同时抓住人类，将他放在一旁。
然而，更多的人从空中掉落，很快五条悟就被这些人包围。
夏油杰静静地看着他，曾经那个口口声声抱怨着“要为弱小的人操心真是麻烦”的五条悟，此时正束手束脚地施展着术式，只为了尽可能地保全更多人的性命。
而曾经反驳他、并说出“咒术师就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夏油杰自己，却是走到了与这种正论背道而驰的尽头。
他轻声叹息。
夏油杰盘着腿，胳膊肘撑着下巴，稳稳地漂浮在月台之上，近距离地观看他们之间的战斗。
今天是万圣前夜，涩谷街头到处都是出来玩乐的人，车站附近少说也有几千人。
这些人类就是咒灵源源不断的、制约五条悟行动的利器。
“他们该不会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除掉五条悟吧？”
夏油杰语带嘲讽，嘴角挂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
“这种程度对悟来说也只能算是稍微有些‘棘手’而已。”
“天真”将会是这些咒灵的致命弱点，这种战斗对他来说属实没什么看头。
而且，非术师们的哭喊求救声，未免有点太吵了。
夏油杰用小手指挠了挠耳朵，脸上浮起些许意兴阑珊。
“再有小半天，奈奈也该回程了吧，这边的事情要是不尽快解决的话，说不定会影响明天的航班？”
夏油杰微微皱眉，他抬头看向天空。日本东京就这么点大，机场距离涩谷也就几十公里，说不定会因为这种大范围骚乱和空中“帐”的存在而取消航线。
不过，五条悟的实力强大，祓除这几只诅咒应该用不了半天吧？
就是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别的后手……
想要对付五条悟，绝不可能只凭着这几只咒灵。
夏油杰组织百鬼夜行的时候，就曾专门针对五条悟准备了特级咒具，米格尔的那件能黑绳能够扰乱咒术师的术式，有机会对五条悟造成实质性伤害。
大概是同为诅咒师，想法都差不多，夏油杰很快就看到了躲藏在幕后之人带着特级咒具登场。
只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狱门疆·开门」
“悟，好久不见。”
“悟，你这样不行哦，怎么能在战斗中分心呢？”
五条悟丝毫没有去管自己被狱门疆束缚的身体，他的六眼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使用夏油杰身体的人，“你到底是谁？！”
夏油杰比他还要震惊，他站直了身子，幽灵之躯快速飞掠到这个冒充他的家伙面前。
他凑近对方，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夏油杰仔细地观察着他，他注意到除了额头上多了一圈缝合线之外，这具身体的每一个细节都和他生前的肉/体一模一样。
夏油杰瞳孔微缩。
现在在使用着这具身体的……是什么东西？
听到质问的羂索，微笑着拆开自己额头的缝合线，向五条悟展现他的脑子，“真是奇怪，为什么你可以看得出来啊……”
羂索大大方方地炫耀自己得到的这具身体，五条悟的视线冰冷地落在他身上。
他的手指微微弯曲，但被束缚的身体却调用不了术式。
六眼似乎透过假夏油的脸，看到了自己曾经的挚友的样子。
那一瞬间，五条悟忍不住喊道，“杰，你还要任人摆布到什么时候？”
正在尝试挤进自己身体里的灵体版夏油杰，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叹了一口气，语气也略显焦躁，“知道了，知道了，别催了。”
这具身体已经被另一个人的灵魂占用，夏油杰无论如何尝试也挤不进去，不像上次齐木奈奈让他进入她身体的时候那样轻松。
夏油杰绷起青筋的双手，穿过了羂索的脖颈，“我不管你是谁，赶紧从我的身上下来！”
「狱门疆·关门」
****
听到齐木奈奈的说辞，羂索有一瞬回忆起刚刚被扼住咽喉的感觉，想到那股莫名出现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觉得脊背有些凉意。
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羂索抬手按在肩膀上，像是舒展身躯一样活动了一下肩背。
他突然笑了起来，“这位女士，你真幽默。突然这么说，还真让我吓了一跳呢。”
齐木奈奈盯着他身后的位置，她的全身上下唯有一双眼睛裸露在外，而此时里面是认真的神色。
“我没有在开玩笑哦，你虽然看不到，但是夏油杰的灵魂，就在你的身后。”
然后羂索就看到她盯着空气，自顾自地和所谓的“夏油杰的灵魂”聊起天来。
“杰，你来这里多久了？一直跟着这个冒牌货吗？”
“哦？是从五条悟走进帐内开始，你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了？”
……
听完夏油杰说明事件的全过程，齐木奈奈轻轻点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随后，她的视线才转回到羂索身上。
对方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完全不信她所说的灵魂存在，但又对她想做什么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你和夏油杰的灵魂聊完了？”
齐木奈奈点头。
“你计划了这么一大场阴谋，大费周章地把五条悟封印起来，我想你肯定有什么目的吧。”
她笃定地问道，“说吧，你是想毁灭世界？还是想创造新世界？”
第79章 别怕，很快就好
羂索正打算开口回答这个问题, 熟悉的诅咒气息由远及近，特级咒灵真人正被什么人追赶着、慌不择路地逃窜过来，样子极为狼狈。
羂索的目光在真人身上只是简单地扫过, 当他再转回视线的时候，面前那个“装神弄鬼”的女人, 却是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
狭长的金眸微微睁大一些，羂索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这不合理，她出现的时候还能感觉到有一阵空间波动，大概是和五条悟的术式类似的能力, 能够达到瞬间移动的效果。
但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怎么离开的, 羂索完全没有任何察觉。
他不由怀疑起来，该不会真的有幽灵之类的东西吧？
高专的咒术师们都为了同一个目的, 陆续地聚集到了这里。齐木奈奈看到熟悉的人之后就立即原地「隐身」了，为了防止敏感的咒术师们发现她的存在, 还屏蔽了自己的呼吸。
幽灵夏油杰也羂索一样迷惑, 他以为齐木奈奈突然离开了, 但是他的脑中还能听到齐木奈奈用传声术和他说着话。
传声术是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的, 所以也分辨不出她发声的位置。
看出来夏油杰的疑惑, 齐木奈奈一边旁观着现场的事态变化, 一边给他解释了一句, ‘只是区区隐身的能力而已, 不值一提。’
好一个“不值一提”，听到这话的夏油杰沉默了。
他觉得自己不该如此吃惊的, 和齐木奈奈将近一年的同居生活，夏油杰早就明白了、她是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的事情。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两人的存在, 他们就像是局外人一样观看着涩谷这片战场上发生的事情。
占据夏油杰身体的人身份被曝光出来，他就是几百年前的邪恶诅咒师“加茂宪伦”, 还有他的目的……
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就是想创造新世界而已。
呵呵，这种人，齐木奈奈见得多了。
要解开狱门疆的办法很简单，夏油杰已经替她想好了。
“不需要加茂宪伦的配合，只要奈奈对狱门疆使用时间回溯的能力，回到它开门那个时候的状态就可以了。”
虽然齐木奈奈说她无法精确控制物体回溯的时间，但夏油杰知道五条悟被封印的具体时间点。
他继续说道，“……所以只需要在24小时之后同一时间点，对这个咒物进行时间回溯一天的操作就可以了。”
‘明白了。’齐木奈奈点了点头。
分
身的任务到这里就完成得差不多了，已经基本探知到了所需要的情报，她对夏油杰说，‘我要走了，剩下的事情等本体落地后，整合一下现有信息再做打算。’
“好的……等等，什么本体？”
幽灵夏油杰歪着头，等待答复，但齐木奈奈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所以，奈奈还有分身的能力，是吧？
****
私人飞机落地东京国际机场。
乙骨忧太第一时间被叫去咒术总监部聆听部署，齐木奈奈则直接回了高专，去看望负伤的禅院真希和狗卷棘。
他们两个人都伤得很重，禅院真希虽然被治愈了，但是身上留下了永久性的烧伤疤痕。
而狗卷棘被斩断的左臂，由于不知名的原因，家入医师的反转术式尝试了很多次都无法治好。
病床上的狗卷棘，双目紧闭着，还处在昏迷之中。他的呼吸尚算平稳，只是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齐木奈奈的视线透过被子，看到他的左臂和上半身都包裹着特殊的条符，像是一种保护又像是束缚。
失去一截的胳膊分外刺眼。
齐木奈奈回想起一年多以前，因为她的原因让狗卷棘受到严重的反噬、差点丢了性命的那件事情。
当时的齐木奈奈看到他突然受伤，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差点当场就要暴露自己的超能力。
而现在，面对如此严重的伤势，齐木奈奈竟然还能冷静地分析反转术式治好他的可能性，权衡使用时间回溯的必要性。
她静静地看着狗卷棘，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见到同伴受伤内心难受的情绪是真的，但逐渐习惯了同伴的受伤也是真的……
甚至未来可能还会遇到有同伴离世的情况……
咒术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真是一个可怕的职业。
距离五条悟被封印过去16个小时，还有8个小时的时间需要等待。
齐木奈奈什么也不想做，只是默默地守在狗卷棘的病房里。
用纸巾轻轻擦去狗卷棘额上的汗，齐木奈奈自言自语般地说，“棘，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木奈奈心情恢复了一点，打开邮箱翻阅了一下咒术总监部今天早上开始陆续发出的各项通告。
直到看到了那条——
“他们给虎杖悠仁判了死刑立即执行，还任命乙骨忧太为执行人？！”
齐木奈奈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内容，咒术总监部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她不算意外，但乙骨忧太会接受这样的任务是怎么回事？
这个通告发出有段时间了，按照乙骨忧太现在的实力，估计虎杖悠仁已经凉了！
没有过多思考，她抄起咒具就往外赶去，同时手里给乙骨忧太打去电话。
在她走后，病床上的狗卷棘缓缓睁开双眼。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眼眶里深紫色的瞳仁轻颤着，仿佛在努力聚焦。
比起自己的伤势，他更害怕见到奈奈难过的样子。狗卷棘知道她在为自己担心，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的目光。
因为无能为力，所以选择了逃避。
……
乙骨忧太迟迟没有接电话，齐木奈奈在跑出高专结界之后就找了个偏僻地方使用瞬移来到涩谷。
刚落地，她就遇到了一只二级咒灵。她没有留手，用注入咒力的拳头一下打碎了它。
齐木奈奈搜索到虎杖悠仁的位置后，以极快的速度跑过去。
她赶到的时候，虎杖悠仁已经被特级咒灵式神制服。乙骨忧太的刀在刚刚的战斗中断成了两节，不过他没有在意，把断刀的刀尖对准了虎杖悠仁的心脏。
“忧太，等一下！”
听到声音的乙骨忧太，握刀的手一顿，这让冲过来的齐木奈奈正好有机会抓住他的手腕。
“奈奈，你怎么来了？”
她气都没来得及喘匀，就对着乙骨忧太一通解释。
虎杖悠仁是被迫吞下宿傩手指……
他本人的人品非常可靠……
还有五条悟对他的期待等等……
乙骨忧太被她握着的那只手没有动，另一只手拿出一瓶水，递到她面前。
“奈奈，别着急，先喝口水吧。”乙骨忧太轻声说道，他眼神关切，一点也不像一个正打算执行死刑的处刑人。
齐木奈奈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接过水瓶，喝了几口水。喝完水后，她感觉自己的气息平复了一些，于是继续说道。
“……所以五条老师是想要保下悠仁的，昨天那种情况是个意外，平常悠仁是可以控制宿傩的，这一点我可以作证……”
乙骨忧太还没有表态，被式神控制住四肢动弹不得的虎杖悠仁，看着拦在处刑人面前不让他动手的齐木奈奈，眼眶泛起一阵酸涩的湿意。
“奈奈学姐，谢谢你。”
虎杖悠仁声音哽咽，满眼都是感动。
他吸了吸鼻子，不想让自己在学姐面前丢脸地掉眼泪。
“奈奈学姐，真的谢谢你。但是，我没有你说得这么好……我、我……”
齐木奈奈头顶冒出一个问号，这个学弟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她现在可是在想办法救他呢，这不是他应该谦虚的场合啊！
乙骨忧太看着刚刚还在拼死反抗他的后辈，在看到齐木奈奈之后，才开始展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虎杖悠仁闭上眼睛，自暴自弃般地吼出那句话，“奈奈学姐，对不起！我杀了人！许许多多的人因为我死了！”
说完，他像是等待审判一样，紧咬着下唇，不敢睁开眼睛。
齐木奈奈直言道，“那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悠仁。”
她强调般地重复，没有去管因为她这句话而猛然睁大双眼的虎杖悠仁，她转向乙骨忧太。
齐木奈奈握住他手腕的手掌移动到他的虎口，她想要卸下乙骨忧太抵在虎杖心脏处的断刀。
浅浅试探了一下并没有成功。
式神也没有放松对虎杖悠仁的钳制。
他全身上下就一张嘴能动，就像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忧太？”
齐木奈奈不明白，是她解释得不够清楚吗？
“奈奈，不要阻止我。”
乙骨忧太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希望她能松手。
齐木奈奈看着自己的挚友，她的一番解释似乎完全没有令他产生动摇。
“为什么？难道是高层那些人对你说了什么吗？还是有别的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乙骨忧太不打算解释，他只有一句话，“奈奈，你相信我吗？”
齐木奈奈沉思片刻，卸下左手的戒指，贴着他的手背，“你到底想做什么？”
处刑人的沉默和齐木奈奈的坚持、好像形成了僵持不下的画面，虎杖悠仁正想说点什么，下一秒就见到齐木奈奈松开了手。
——她退让了。
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奈奈学姐已经为他做得够多的了，总不能让她陪着他一起被这个实力堪称恐怖的男人处刑吧。
想到这里，虎杖悠仁扬起一个笑容，“还是要谢谢学姐能来这里找我，对我说出‘你没有错’这样的话……我已经很开心了。”
齐木奈奈忍不住伸手，揉上他粉色的脑袋，用了和乙骨忧太刚刚一样的问句，“那么，悠仁，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
“那就不要反抗。”
虎杖悠仁不像齐木奈奈那样拥有读心的能力，他是真的听信了她的话，抑制住了身体挣扎反抗的本能。
抚摸在粉色脑袋上的手慢慢滑下，轻轻盖住了他的双眼。
眼前变得一片漆黑，耳边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虎杖悠仁听到齐木奈奈温柔的声线，“别怕，很快就好了。”
咒灵式神身上的咒力猛地升腾起来，处刑人的刀尖也带着实质性的杀气，虎杖悠仁忍不住绷紧了身体。
断刀刺入心脏，而两面宿傩没有任何行动，任由他的容器一点一点失温。
齐木奈奈的手太小了，只盖住了虎杖悠仁的眼睛，他眼下的属于诅咒之王的三角眼微微眯着。
这个女人不简单，两面宿傩有点好奇，她打算做什么？
第80章 穿梭时间改变历史
咒术总监部高层必须要杀死虎杖悠仁, 与其让别人执行，不如由乙骨忧太亲自接下这个任务，他还因此定下了束缚。
这是齐木奈奈在问了他那个问题之后, 通过读心术知道的情况，所以她才会让虎杖悠仁不要反抗。
天色逐渐暗下来, 某个建筑物的断壁残垣中，虎杖悠仁的眼皮颤了一下，从沉睡中苏醒。
他慢慢支起身体，脑中传来沉重的疲倦感, 视线也有点模糊。
周围的电力系统被破坏了, 环境光线十分昏暗，只有火堆发出的微弱光芒, 照亮这个破碎的角落。
火堆旁穿着白色制服的少年，对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虎杖同学, 你醒了。”
虎杖悠仁下意识地按了按胸口, 慢半拍地“啊”了一声。
不远处传来齐木奈奈的声音, 她似乎在外面打电话。
虎杖悠仁已死的消息已经通过某位咒术师之口反馈给咒术总监部, 齐木奈奈要把这是个假消息的事情, 同步给高专可以信赖的学生们。
吸取上次类似事情的经验, 齐木奈奈第一个告知的就是伏黑惠……
乙骨忧太把目前的情况, 对虎杖悠仁做了一个详细说明。
“虎杖同学，真的很抱歉, 为了让他们相信，我必须杀你一次。”
心脏的伤口已经完全不痛了, 只是衣服上还留有刀痕。
看着面带歉意的乙骨忧太，虎杖悠仁连忙摇头, “没关系，乙骨学长。反倒是我应该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们在这之前明明都不认识……”
“你是五条老师和奈奈他们在乎的人。”乙骨忧太解释，“而且，奈奈说得对，你没有错。”
虎杖悠仁声音却低下去，“那只是……奈奈学姐为了安慰我说的话罢了……”
两面宿傩的危险性，齐木奈奈最清楚不过。
上次就因为他没能及时抢回身体使用权，才把她和伏黑惠都置于险境之中。
这次又害死了那么多人……
乙骨忧太静静地坐在火堆旁，他的目光透过跳跃的火光，凝视着对面的虎杖悠仁。
他突然开口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虎杖同学，你为什么那么听奈奈的话呢？”
为何，可以轻易地将自己的性命交付给她？
虎杖悠仁正要回答，挂断电话的齐木奈奈恰巧走来，接上话头，“当然是因为我是可靠的学姐啊。”
虎杖悠仁乖巧地点头附和，“嗯嗯，从我到高专以来，奈奈学姐和五条老师就很照顾我。”
两人之间的交谈，因为齐木奈奈的参与氛围变得更加融洽。
陷入自我厌弃情绪之中的虎杖悠仁，慢慢把注意力放到死灭回游中需要被拯救的人类身上来。
直到——
他脸上突然出现的第二张嘴，打破了他好不容易维持的冷静。
“女人，你的秘密已经被我发现了。”
两面宿傩的声音介入，三个人的视线都投向他。
虎杖悠仁一拳塞进他的嘴里，不管不顾地堵住了他想说的话。
嘴巴又从脸部转移到了手背，再次点名，“装作听不见吗？嗯？齐木奈奈……是叫这个名字吧？”
虎杖悠仁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变得锐利，一字一顿地警告道，“不准，再骚扰，奈奈学姐。”
齐木奈奈“唔”了一声，神色平静，“秘密吗？我有好多秘密呢，你说的是哪一个？”
“虎杖，把你裤子左边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因为诅咒之王用他的身体杀了很多人，所以虎杖悠仁现在完全不想理他。
但经过他提醒，虎杖悠仁发现口袋里确实多出了一个东西，于是掏了出来。
一颗制服的扣子，上面略有些磨损的痕迹。
两面宿傩意有所指地问，“女人，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他看着齐木奈奈脸上的表情，似乎想要从中找出一些端倪。
“奈奈在飞机上，和我寸步不离。”乙骨忧太替她回答了，声音坚定有力、不容置疑。
“哦？”两面宿傩分出一点目光给这位年轻的特级咒术师，然后挑衅般地说，“昨天晚上有个女人撩拨了我，然后留下了这个信物。”
齐木奈奈：“？？”
他在乱说些什么东西？？
乙骨忧太不为所动，“我很确信，奈奈和我呆在一起。”
“忧太，别理他，宿傩这个家伙总喜欢找存在感。悠仁，可以让他闭嘴吗？”
虎杖悠仁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身上的嘴憋了回去，只是属于两面宿傩的一双小眼睛在咕噜噜地转动，紧紧地盯着齐木奈奈。
虎杖悠仁能制止诅咒发出声音，但诅咒的灵魂在他的身体里肆意发言。
他说昨天晚上在涩谷见到了奈奈学姐，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齐木奈奈不认为两面宿傩只凭一张嘴，就能让乙骨忧太和虎杖悠仁相信他说的话。
不过，任由他这样大肆宣扬也不行。
没过多久，伏黑惠赶来这里，趁着他和虎杖悠仁说话的时机，齐木奈奈的意识连接上了两面宿傩。
他的意识海里有一副巨大的骸骨，两面宿傩翘着一条腿，懒洋洋地倚靠在神龛之上。
对于齐木奈奈的突然闯入，他没有表现出意外，而是一副“果然如此”的反应。
两面宿傩微微颔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怎么发现昨天晚上那个人是我的？”
“扣子上的血，是你的味道。”
这诅咒，怎么到处捡东西吃啊？！
齐木奈奈没有废话，“我需要你替我隐瞒这件事情，相对地，你可以提你的条件。”
两面宿傩饶有兴趣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观察了一会儿，确认了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虚拟的意识形态，便放弃了直接动手的想法。
“什么条件都可以？”
“当然不是，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两面宿傩：“……”
“你可以慢慢想，想到了告诉我。”
“不需要想，我要你跟我来一场尽兴的战斗！”
两面宿傩看起来就像是享受战斗的刺激和快感的那一类人，因为本身过于强大，战斗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玩乐。
齐木奈奈对于这个要求毫不意外，她爽快答应，“可以，那就战到你满意为止。”
“很有胆量嘛，女人，你不怕死在我手里吗？”
听到这话，齐木奈奈面无表情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在这个世界上，能赢过认真的我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我自己。”
****
11月1日21点17分。
本该是要通过时间回溯来解除狱门疆封印的节点，齐木奈奈却身在高专的宿舍里，没有做出任何行动。
“目前的情况是——两面宿傩发现了我的超能力、大量的幽灵滞留人间、上千万只咒灵被释放出来、政府部门无力解决、咒术总监部和高专术师各自行事……”
“政府要向普通民众公开咒灵的存在，这个世界原有的一切规则将要推翻，重新建立新的秩序。”
“我觉得，这种情况即便释放出五条悟，也无法完美解决现状。”
齐木奈奈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响动。
她的眼神专注地落在面前的笔记本上，上面标注着几大问题点，对应的解决方式还打着问号。
夏油杰抱着双臂坐在她旁边，身体微微倾斜，歪着脑袋贴近她的侧脸。
他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笔记本，“奈奈，你打算怎么办？”
不仅仅是夏油杰在问这个问题，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齐木楠雄也在等待她的答案。
齐木奈奈抿唇，“如果是以前
，我大概会一走了之吧。”
夏油杰眨了眨眼，试图努力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
“奈奈，你说的一走了之，该不会是指……离开这个世界的意思？”
“是的。不过，再换一个世界也不能确定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呢……毕竟，我因此已经更换了三个世界了哦。”
总有那么些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不是想毁灭世界，就是想创造新世界。
齐木奈奈完全不能理解。
夏油杰还在消化她口中的“更换世界”一说，齐木奈奈和齐木楠雄已经在一旁讨论起了、通过「时间穿梭」的能力回到过去改变未来的可行性。
这个超能力只有一个限制，回到过去时不能被过去的自己发现，否则会立即强行回到现在。
其他方面，比如穿梭的次数、时间点之类的，完全可以自由选择。
齐木奈奈罗列出了几个时间点，10月31日晚上五条悟被封印、百鬼夜行那天夏油杰死亡、加茂宪伦得到他的身体……
她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把几个重要的时间线上的事情都串联起来。
最早可以追溯到2006年，星浆体的死亡，那是导致天元的肉/体不稳定的开端。
似乎，也是夏油杰对非术师这个群体产生偏见的起点。
“需要帮忙吗？”这还是齐木楠雄第一次提出要帮她一起完成某件事情。
他看得出来齐木奈奈很想做成这件事，虽然她给出的理由是“换了这么多个世界，万一换到别的世界还是一样会遇到这样的人，还不如暂时稳定下来。”
但她要的只是一两年的稳定的话，完全不必回到十多年前，她想要的是更长久的稳定。
“哥哥，你在开玩笑吧？我们在同一世界的话，会给这里带来很大风险的。”
“不在同一时间线的话，风险减半。待的时间越短，风险越小……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
齐木楠雄提出的这个想法，她思考片刻后点头，“倒是可以试一试，不过等我这边的事情解决以后再说吧。这件事情，我一个人就能处理好的，哥哥不用担心。”
夏油杰静静地看着她本子上圈出来的“2006 年”时间线，目光不自觉地怔住，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之中。
他的手指轻轻地抚过那个日期，仿佛能够触摸到那段已经远去的时光、那个时候还没有被黑暗吞噬的自己。
短短几秒后，夏油杰回过神来，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你打算改变历史？”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嗯。”
齐木奈奈把本子拿起来，大方展示在夏油杰的面前，嘴角扬起势在必得的微笑。
“就从阻止星浆体死亡开始，你觉得怎么样？杰？”
夏油杰垂着眼，定定地看着她，视线与她相交的瞬间金眸中似有暗流涌动。
忽然，他伸手捧住了齐木奈奈的脸颊，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地就把她包裹在内。
掌心和她的皮肤接触重叠的部分，灵体散发着莹莹光辉。
“奈奈这么做，是为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