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黄喉貂,撵山人都不会去轻易招惹,打了没什么价值,反而有被伤到的风险,谁会去弄它!
但大熊猫不一样,就这稀罕的小模样就招人惦记了。
陈安对此也是感叹连连,琢磨着自己该怎么训练,能让滚滚有自保的能力。
逗着滚滚玩了一会儿,陈安将它抱到门前的山石边靠坐着,给它塞了些竹笋,然后回来和宏山一起继续铲着黑娃子的油皮。
滚滚不太挑食,大概是最开始的时候,一家子在给它喂竹笋的时候,都亲自剥皮且剖成几瓣的缘故,小家伙吃笋的时候,也用爪子剥笋,而不是直接动嘴撕咬,嘴巴起的只是辅助作用。
总是将一根笋的外壳剥干净了才用爪子抓着,左边咬一口,右边咬一口的晃动着脑袋吃,吃得专心致志。
而且,在吃笋的时候,总能吃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是一些笋壳和从嘴巴里掉出来的一些残渣。
陈子谦给羊投放了割来的枝叶,又到山洞里给寒号鸟放了些松柏,然后回到屋前,到山石边坐着烤太阳,给自己卷了旱烟抽着。
他有意逗弄滚滚,不时朝着它喷一口旱烟。
这旱烟味刺激,弄得滚滚很不自在,咿咿地叫着,人立起来,爪子抓着竹笋挥舞着,一副恼怒的样子。
“老汉,这种玩笑开不得,滚滚要是长大了,惹毛了是真的会咬人的!”陈安提醒道。
陈子谦乐呵呵地说:“所以,才要趁它还小的时候,赶紧欺负一下,要等它长大了,我才不会招惹它!”
说着,他伸手轻轻推了滚滚一下。
滚滚站立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紧跟着翻身爬起来,闷头朝着陈子谦冲了过去,扬起小爪子冲着他的腿脚就是一阵扒拉。
它力气还很小,这样的宣泄不痛不痒,反倒被灭了旱烟的陈子谦给抱了起来,就放在怀里坐着,给它挠了挠脖子上的皮毛,小家伙反而变得安静享受起来,都发出了呼噜声。
看得出,陈子谦也特别喜爱这小家伙。
油皮铲完,两人将两张熊皮清洗绷框。
大的熊皮有几个枪眼,但问题不是很大,应该能卖上价格,小的那张就完好了,也就是脑袋上有两个弹孔而已。
至于留给苏同远的那张,有个弹孔,关键是胸腹位置,被炸子儿炸得破烂了好几处,估计也就能卖几十块而已。
熊皮绷框,送到仓房里放着,陈安和宏山也到山石边坐着烤太阳。
陈子谦放开滚滚后说道:“刚才去割草叶,在路上遇到下来的杜春明了,他是下来看麦苗情况的,说麦地里杂草和油菜花太多了一些,要组织人手去清理一下,顺便交代一些生产任务,接下来要往地里运土肥,准备种地了。”
陈安回想着上辈子的洪涝,越是那些耕作多年土壤厚实的肥壮的土地,越容易被冲垮,于是说道:“去年不是新开了不少山地嘛,那些地方的土瘦,土肥往那些地里搬撒。”
“你娃儿不懂种地,土肥肥力起来得慢,往往要经过几年的时间才会真正起作用,这些土肥还不如放在好地里面,保证高产,放瘦地里面就浪费了。
瘦地的庄稼长不好,好地里面的也受影响,还不如组织人手往山上弄些腐叶回来,慢慢养。”
陈子谦着重强调一句:“好地都是靠慢慢养出来的。”
“我始终觉得,今年天气会有些反常,怕是会有很严重的洪涝哦!”
陈安试探性地说了一句:“如果是下特别大的雨,怕是不少田地会滑坡毁掉……尤其是那些种了多年的好地,每年都会铲地埂,防止长着的杂草里面藏了老鼠之类毁坏庄稼的东西,但越是这样,那些地埂越是不稳。”
“你娃儿莫乱说,那些地种了多少年了……你有啥子根据迈?”陈子谦嘴上那么说,心里其实也有了些担忧。
陈安想了想,忽然发现自己没什么好的借口。
原本他想借竹子开花说事儿的,老话说“竹子开花,马上搬家”,蜀地竹子大面积开花死亡的事情,是在八三年到八八年这几年间,关键是石河子村附近的山里,并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而且,竹子开花,大都是在干旱时节,和洪涝不搭边啊!
他只能说:“我就是有这种感觉而已!”
陈子谦瞪了他一眼:“有些话不能乱说!”
陈安想了想,淡淡笑了笑,担心这玩意儿干啥,反正现在队上的人上工,大部分就是混日子而已,至于那些农家肥,不论是送到好地还是瘦地,貌似今年的结果都差不多。
三個月的雨水,苞谷铁定是长不成了,田里的稻子也是干瘪,只能在洪涝过后,分田到户,各家忙着往自己的地里种上些麦子、萝卜之类的东西。
很多事情,真的无力改变。
事情说得玄乎了,还是给自己惹麻烦,确实如陈子谦所说,有些话不能说,容易祸从口出。
还不如到时候遇到情况了再说,他可不想将自己扮演成一个神棍。
留宏山在家里吃了中午饭,吃完饭以后,陈安背了几个黑娃子脚掌,领着进宝和如意,准备前往镇桃源镇。
可被留在院子里的招财和来福眼见陈安只带了进宝和如意,在院子里吠叫不止,最后硬是跳上柴垛,爬上石墙,窜跳出来,跟了上来。
陈安见拦不住,干脆让它们也跟上。
宏山回到家,不一会儿也背了背篼,大呼小叫地跟来。
“我也跟你去公社跑一趟!”
“是有啥子事蛮?”
“主要是想到供销社里面买些东西,有些东西得提前准备,不然到时候手里边有钱,都未必能买到!”
陈安知道他的用意,这是在为婚事筹备了。
两人一路并排走着,倒也有伴。
四条猎狗,也就招财和来福活跃些,一路小跑在前,找着路边小树这里嗅嗅,哪里撒点尿,一路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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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宝和如意就显得有些萎靡,不急不缓地跟在两人身后。
散养的土狗,只有在守家和狩猎的时候,会表现得很凶猛,而若是带出来行走,却显得很规矩,不会乱叫,更不会胡乱咬人。
到了镇上,陈安第一时间领着四条猎狗去了兽医站,找了兽医说了情况,然后将进宝和如意分别搂到兽医面前,让他帮忙检查。
有陌生人靠近,几条狗都显得很是警惕,不过有陈安安抚,倒也很快平静下来。
检查后问题不是很大,只需要上药,再挂上一些消炎针水就行。
也就在这时候出了些状况,清洗伤口上药的时候还好,在宏山的帮忙下,陈安自己就能搞定。
只是挂消炎针水的时候,两人就不行了,他们可弄不清楚狗腿上的静脉怎么找,还得是兽医来。
结果,到了这时候,进宝和如意就变得非常警惕了,只要兽医靠近,就呜呜凶叫,就连一旁的招财和来福,也是狂吠不已。
不得已,陈安也只能在兽医指点下进行尝试。
事实上,经常撵山的猎狗,经常发力狂奔,血脉都会比较粗大一些,甚至能明显地在腿脚毛浅的地方鼓出来。
就当学个技能一样,陈安仔细听着兽医指点,尝试将针头戳入静脉中。这要学会了,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自己跑了开药水就能进行处理,也挺好。
先从伤得最严重的如意开始,在针头戳进血管的时候,许是弄疼了,如意条件反射式地一下子就咬在陈安的手臂上。
这一下看似凶猛,实际却只是含着,并没有真用力气。
陈安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和脖子,如意也就渐渐松开了。
接下来事情变得顺利,陈安给两条狗都挂上针水,让它们在地上躺着,静静等候。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他需要不断地安抚两条猎狗,保证它们不会乱动。
也趁这个机会,陈安找兽医买了些治疗猎狗外伤的药粉,留着以后备用。
好不容易挂完针水,陈安也松了口气。
恢复自由的进宝和如意纷纷爬了起来,抖动了几下身体,似乎精神了不少。接下来,陈安先去了供销社,买了一条烟扔背篼里装着,又专门买了一包装自己口袋里。
到公社办公大院的时候,杜春明和韩学恒估计都下村去了,还没有回来。
倒是在公安特派员的办公室找到了孙世涛和高永胜,他给两人留了一对脚掌,一前一后各有一只。
只是拿来吃而已,倒没有那么多讲究,前掌和后掌,其实差不多,关键是要能处理好,不然真不如啃猪肘。
情义尽到,能不能弄好吃了就看他们了,反正是好东西。
接下来,陈安和宏山又沿着镇上的大路,一直往东边出了小镇,找人问了一下,这才在镇外四里的山里,找到了茶厂。
那是河沟两侧的几座矮山,山头的树木都被砍光,只留下山石处没必要处理的几棵青杠树,孤零零地站着。
其它的地方被从山头到山脚,一垄一垄地修整过,都栽上了茶树。
估摸了有两百多亩的样子。
让陈安有些欣喜的是,这些茶树,有好几个品种,其中就有他心心念念的大叶茶茶树。
看到有外人进了茶园,很快有人过来询问:“你们是干啥子的?”
陈安赶忙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给那人递了一支,并擦着火柴给他点上:“我是来看看我哥的,他叫陈平,想看看他工作得咋样!”
陈安自己不抽烟,但不得不说,烟一直是很好的开路先锋,逢人先递上一支烟,话都能变得好说。
“陈平……我晓得,走走走,我领你们去找,他现在在茶园里面帮忙施肥,挺踏实的一个人。”
那人热心地领着两人顺着茶园里的小道,拐到另一侧的山坡,看到一帮子人在茶园里挑农家肥,往园子里送,也有人在挥动锄头在茶树根脚挖施肥坑,倒也是有说有笑,干得热火朝天。
陈安一眼就看到了挥动锄头干活的陈平,他迎着走过去,掏出烟给几个男人散了一圈,这才将陈平叫到一旁说话。
“大哥,还习不习惯?”陈安笑问道。
陈平也在笑:“挺好的,韩书记还专门过来打过招呼,这些工友和我师傅,对我都挺好!”
他现在吃住都在这边,也就一个星期回家一趟。
“那就好!”
陈安放下背篼,取出袋子装着的两只黑娃子脚掌,连同那一条烟一并塞给陈平:“把这些东西送给伱师傅,做事踏实点,也要学会讨好师傅欢心,才能学到真的技术。”
陈平诧异地看着陈安,但随即就感激地点点头:“老幺……”
他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陈安拍了拍他肩膀:“亲兄弟,不要那么见外,你好了,就是我好了撒……对了,有个事情,我得跟你好好说说。”
“啥子事?”陈平连忙问道。
“这茶园里边有大叶茶,别的品种你就莫考虑了,每年茶树都要修剪,到时候你就选着那些大叶茶修剪下来的半木质化的嫩枝带回来,就是那种当年长出来的嫩杆杆,到时候进行扦插,为以后的茶园育苗做准备!”
陈安叮嘱道:“茶树育苗,是可以进行扦插勒,能更好地保持性状,挑着健壮的大叶茶的枝条选,选点好的。”
陈平连连点头:“我记住了!”
别人不知,他却是清楚,大叶茶古时就已经栽种,过了些年,更是成为地理标志性的茶品,经久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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