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那边，男人沉默。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微妙起来。
江以宁捏紧手机的边缘，咬着唇，思考着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才好。
“暮哥哥……你还在听吗？”
暮沉“嗯”了一声。
不像在生气，没有“威胁”要给她提醒，也没有强硬地坚持要她一起去……
正想着，耳边传来细微的“咔咔”声响。
那是敲动键盘的声音。
江以宁想起，暮沉很忙，即便去旅游也要分出时间开视频会议。
暗暗骂了声小心眼。
为了这种小事耍心机，浪费别人的工作时间……
太任性了。
况且……他明明已经跟她强调过了的。
她这是怎么了？
脑海里再一次闪现凤素依说“我和我未婚夫”的样子。
晃了晃脑袋，把那些既杂乱，又影响情绪的画面给甩出脑海，她放柔了声音，轻声说道：
“暮哥哥，你在忙吧？那我不打扰你——”
暮沉打断她的话。
“宁宁是在东郊静园吗？”
江以宁一惊，第一个想法便是暮南暮北跟在她后面了。
下一秒，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没有感觉被人跟着。
何况，出发来四九城前，他们俩还跟她开过玩笑，说自己被流放深城，短时间回不了四九城。
约是猜到女孩在担心什么，暮沉的声音里多了一抹安抚。
“哥哥看到新闻了。”
江以宁愣了愣，“新闻？”
“嗯，有些所谓的名媛千金喜欢活在镜头下，发生什么事很快就能在新闻上看到。”
这话简直就是直白嘲讽了。
江以宁没想到，暮沉竟会这样说话，呆了一瞬，便笑了出来。
但，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
暮沉那低沉悦耳的声音，透过手机，轻飘飘地传进了她的耳朵。
“宁宁稍等哥哥……一个小时。”
江以宁急了。
“暮哥哥！我不去的！”
两家人谈论婚事，她一个外人莫名其妙地插一脚，多尴尬啊！
先不管凤大小姐会怎么想，暮沉的家人会怎么看她？
暮沉轻声笑起来。
“宁宁这么慌张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又威胁人了么？
江以宁腹诽了句。
仗着隔着电话，对方看不到见她的表情，挺翘的鼻尖皱起来，静默地“哼”了声，才道：
“暮哥哥自己去‘见证辟谣’就好，那是暮哥哥自己的谣言！”
暮沉听着女孩声音里带着一丝不难察觉的抗拒，薄唇上的笑意更深。
小姑娘心里已经在骂他了吧？
再逗下去，只怕以后会敬他远之。
这次会主动发信息给他‘告状’，就挺好。
“既然宁宁不想‘见证’，那哥哥也不好勉强……”
江以宁正要松一口气，一个“但”字从手机那边砸了过来，又将她的心给提了起来。
“但？”
“静园门口的事，哥哥也有责任，给别人添了麻烦，于情于理，哥哥该向静园的主人致歉。”
江以宁闻言，心底波澜微起。
这件事与暮沉毫无关系，他却要为此道歉……
是为了谁道歉？
江以宁微敛桃花眼，低声道：“不用的，暮哥哥，静园的主人……我四哥没有生气，所以你不用——”
“傻小孩，那我更该去道歉。”暮沉轻叹，“乖乖等着。”
江以宁挂了电话。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那一声低叹，更像带了勾子。
集中力都被打散，抓着手机的手下意识收紧，心跳加速。
“宁宁？”
直到一声清朗愉悦的嗓子划破室内的宁静。
江亦灼拿着两块拳头大的石头，走了进来，极为爱惜地轻放在江以宁面前。
“啊？”
江以宁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发生什么事了？脸怎么突然那么红？”
江亦灼顾不上石头，凑到她身边，伸手要探她的额头。
“四哥，我没事！”江以宁连忙往后躲，推开他伸过来的手，“就是有点闷而已！”
江亦灼闻言，火急火燎地起身打开落地窗。
“该死的，我忘记四九城傍晚的气温会下降，室外室内温差大，是不是很难受？太难受一定要说，要不哥还是先带你去老二那，让他给你检查一下？别害怕没事的，我也不会让奶奶知道……”
江以宁忍不住扶额。
这些哥哥小时候都被她身体孱弱给吓到过，明明现在的她已经很强壮了。
“四哥，我没事！你看清楚些，我没有脸红！真的！”
几经安抚之下，江亦灼才相信了她很健康。
江以宁让佣人给他倒了杯水，哄着他喝下，缓过了口气。
“我还以为是刚才门外那两个不长眼的冲撞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江亦灼都有冲动，要再找那两个女人算账了。
敢欺负他家宁宁的人，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四哥……”
江以宁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说暮三爷要过来给他“道歉”的事。
那边江亦灼见她没事，兴致勃勃地拿起那两块拳大的石头，递到她面前。
“快看看，这两块石头怎么样？我这个数收回来的！”
江亦灼朝她比划了数字，刚毅俊朗的脸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
江以宁接了过去，仔细看了几眼，摸了摸石头上的纹路。
“嗯，挺好的，这块应该能开出玻璃种品质玉石，如果能带绿，那就更珍贵了。”
“哈哈！宁宁都这么说，那肯定没有错，一会儿就让人解出来看看。”
看完一块，江亦灼又给她递上另一块。
“四哥，你在哪儿弄到两块这么高品质的玉石？”江以宁有些惊讶。
玻璃种玉石很罕有，能一次弄来两块，那就更不简单了。
何况，江亦灼是低价入手的。
一辈子能遇到一块已经幸运至极，他竟然能弄到两块。
“之前路过的一个赌石市场，据说每半年才开市一次。”江亦灼将江以宁手上的石拿开，放到桌面上，“宁宁，下次开市要不要跟哥去看看？你一定会喜欢！”
江以宁从小就喜欢收集石头，在难得可以出门的时间里，总会捡到石头回家。
本以为只是小孩子爱玩，后来才发现，她捡的，几乎都是宝石。
当然，大多是些石榴石、祖母绿之类的常见彩色宝石，但也足以让家人称奇。
他也不知不觉间开始对宝石有了研究，这才有了这座静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