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倾城的眼里清晰地映着慌乱和害怕，带着祈求地哀哀喊了一声，“奶奶……”
但明老太太脸上、眼里的憎恶像风暴一般，席卷而来，瞬间就将她淹没。
这一刻，她就知道，彻底完了。
原来，由虚假堆叠出来的亲情，竟然是这么脆弱。
十七年的感情，因为旁人一句话，就分崩离析。
连一个狡辩的机会都不给她。
明老太太一只手压在胸口，瞠大双眼瞪着明倾城，颤着声音问道：
“你……一直骗我？”
明倾城用力摇头。
“我没有！我没骗你！爸爸刚说过了，我们是为了你的身体好，才没有跟你说！不是有意骗你的！”
明承康说过的话，她记得。
她是记得！
但……她没想过连她最紧信的东西都是假的！
明倾城不仅不是她的亲孙女，就连她最在意的天凤娇女，都是假的！
这十七年她是为了什么才要偏心明倾城！
竟然连这个都是假的！
明老太太大受打击，恨不得将这个骗人的杂种给撕碎！
“滚！给我滚出去！你这骗子！贱人！”
一时间，无数的羞辱和谩骂的词语从明老太太的嘴里一倾而出。
只是骂几句，还不能完全解恨，明老太太骂着骂着，便伸出手指头，往明倾城的脑袋上狠狠地戳过去。
明倾城没敢反抗，双眼通红，盈满了泪水，护着脑袋，不停地往沙发里缩。
“奶奶……奶奶……我不是……不是的……”
“妈！你冷静些！”
明承康的样子看着既无奈又无，但他完全没有起身去阻拦的意思，嘴巴上意思地劝了几句。
一时间，客厅里热闹得很。
江以宁依然坐在沙发上，隔着些距离，看着这出闹剧。
叶榆没有错过女孩眼中的狡黠，刚在玄关看她骂不还口，任凭别人按圆捏扁的时候，还以为她在明家受尽欺负。
如今看来，她只是懒得计较而已。
小事上随意，大事上不含糊。
小姑娘的性子倒是十分讨人喜欢。
“今天二舅舅就先回去了，以宁，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不用客气，知道吗？”
江以宁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叶榆并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从她的眼神能看得出疏离和探究，这小姑娘还不信任他。
不过，没有关系。
以后她总会明白，叶家只会帮她，不会害她。
这些需要小姑娘自己体会和接受，着急不来。
明家显然还有好几场风暴在等着爆发。
确认小姑娘能护好自己，他便不再多逗留，直接离开了明家。
那边明老太太还在骂着明倾城。
以前有多宠她，现在就骂得有多凶。
“滚！立即滚出去！别再让我见到你！你这个扫把星！怪不得罗家要退婚！就你这小野种，谁会要你！管家！去看着她收拾！那些高定礼服、珠宝首饰，一件都不准她带走！那是我家东西！骗子！”
管家被唤了进来，听到这个命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在这个家工作了将近二十年，许多事不用精准说明，他也能看得出些端倪。
比如，江以宁的身份。
她来到明家后，各种表现，隐隐能体现出，她不是普通的养女。
所以，听到客厅里的吵闹声，他并没有十分惊讶。
只是要赶明倾城离开……他为难地看向明承康。
“先生？”
明承康皱了皱眉，开口道：“妈，你先回房间休息，家里的事情，等我来处理就行。”
明老太太尖叫：“你还想留着她？！”
尖锐的声音划过耳膜，刺痛了他的脑子。
接二连三的祸事，再加上叶棠突然提出离婚，足够让明承康的耐性到达临界点。
“妈！你不要再添乱了！我会吩咐人帮你订机票，你明天就回疗养院吧！”
他之前就提过，过完年让老太太先出国呆一阵子。
再考虑到，叶棠对老太太怨言颇多。
把人哄回来后，肯定还要安抚很长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明老太太最好还是别在她面前晃！
“我添乱？你留着这个野种，赶我走？反了你！明承康，你还有没有良心！记不记得谁才是你妈！谁才是生你养你的那个人！好啊！你好啊！赶我走？我就偏不走！你敢买机票，我就一头撞死在门口！让外面所有人看看，你这个不孝子是怎么迫死老母的！”
明老太太越说越尖锐的声音，在别墅里回荡。
老母撞死在自家门口？
那明家不用两天就能死在舆论底下了。
明承康深深地闭上眼睛，太阳穴胀痛得厉害。
这些女人，一个个全都是讨债鬼！
明老太太骂完之后，胸口剧烈起伏着，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受。
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竟然要赶她走！
这让她怎么接受!
单单骂几句，根本没有办法发泄出她满腔的不甘、难过！
“呜呜……让我死了算！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憋了好一会儿，她捂着脸哭了出声。
明承康眉头皱得更紧。
他睁开眼睛，目光扫过明倾城、江以宁，半晌，开了口：
“倾城，以宁，你们先回房去。”
话音落下，江以宁便站了起来，施施然地离开客厅，上了楼。
明倾城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明承康，又看了眼明老太太，确认不是让她滚，这才慢慢地下了沙发。
她犹犹豫豫，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上了楼。
客厅剩下明家母子二人，明老太太还在呜呜地哭着。
“妈，您不愿意走，也好，那就留下来吧。”
明老太太一抹泪，抬起头，眸子闪过得逞的精光。
儿子还是在乎她的。
然而，她的喜悦还没升起来，又听着明承康继续说道：“我陪您一起死。”
明老太太震惊：“阿康？”
明承康苦笑。
“妈，我们明家虽然已经挤进深城四大家族，但，比起其他三个家族，那还是差得远，再加上我们和罗家的结盟已经没了，如果再失去叶家的扶持，大概很快就会被三大家族给瓜分掉，不仅我毕生的心血毁于一旦，也没有办法给您安享晚年，我还不如死了算。
我也不想让您离开，但阿棠她……您也知道的，当务之急是要先哄好她……”
明老太太沉默，心里更怨恨叶棠。
这个贱人……就是想要这样的结果吧？
纠结来纠结去，她看着明承康的愁容，纠结半天，最终还是让了步。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