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索现在非常矛盾,史诗级矛盾。
她不断重复地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面兽心的王八蛋就是在拿她的性命开玩笑,他纯粹就是在利用自己去立功。
但是那一系列能把迈洛骂的狗血淋头的脏话到了嘴边,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这个……”、“呃……”、“可是……”。
甚至语气还非常温柔乖巧。
精神控制也不过如此了吧?!
……
总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她有多么抗拒,总会出现另外一种更加强大的顺从心理盖过她的抗拒情绪。
最后还心甘情愿地跟着迈洛回了执法所。
要是她知道上一次钓鱼行动的诱饵死得有多凄惨,不知道会不会回心转意,不过估计也晚了,反正这次是彻底被他拿捏了。
……
…
迈洛在筹备着他的钓鱼计划2.0的时候,其他人也没有忙着。
这里所说的其他人指的是专案组里为数不多几个还能干活的。
首先是老席恩。
虽然暂时性废了一个肩膀,但雨停了之后他还是带着武器单人出动了。
他没有参与迈洛的行动。
或许是因为知道这小子身上秘密太多,自己掺和进去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所以完全是按自己的思路在调查。
迈洛和迪拉肖那边是从受害者的角度去反向推理这个猎杀组织的来路。
然而老席恩心里却早在一开始就有了答案,只是需要进一步验证而已。
……
雨后的亚登村里,鳄鱼的赌场后台,老席恩把一枚圆形子弹丢到了鳄鱼的面前,自顾自抽着烟说道:
“用的是最尖端的热武器,还有那些子弹以及黑火药的威力,可完全不是境内的地下黑作坊仿制品能达到的水准,明眼人分分钟能够猜到这些东西的来历,但是偏偏开了两个小时的会,愣是没有人敢提,高层全是特么的软蛋。”
鳄鱼连忙从抽屉里取出老花镜架到鼻梁上,接着捡起桌面上那一枚子弹,仔细认真地端详了起来:
“这是已经射击过了的子弹哇,没有明显的破损,这种质量,赶得上军用弹药了,至少比执法队用的铅弹强度高一个档次。”
“什么赶得上赶不上,这就是军用的。”老席恩叨叨着:“境外杀手,装备精良,素质过硬,还能是什么来路?只能是索罗门的人啊,还用得着想么?”
“不愧是我的老大哥,眼神真好。”
鳄鱼挤出一张谄媚无比的笑脸,小心翼翼地对老席恩道:
“但是老哥啊,小弟也只是一个跑腿的,你们执法队和索罗门,我可是两边都得罪不起。”
“切。”老席恩淡淡瞥了鳄鱼一眼:
“我有说要让你去跟索罗门开干么?”
“啊哈哈哈……我这个岁数,早就扛不动步枪了,你又拿我开玩笑。”鳄鱼讪讪一笑。
“动用你的人脉,给我查清楚近期所有偷渡船的来路。”
老席恩把烟摁在鳄鱼桌面的果盘里,吩咐道:
“这帮杀手将近30来人,可能不止,这么庞大的一支队伍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摸过海岸线,我不管你怎么查,也不管查到的是什么人,贵族、Z客,都无所谓,把你查到的东西完完整整地交给我就行。”
“听起来不是什么难事。”鳄鱼若有所思,也许是考虑了一番,而后重重点头,对老席恩打包票道:
“放心吧,咱是只咸水鳄,海岸线上那点儿偷鸡摸狗的事情瞒不过我的眼线的,给小弟点时间,回头我把所有怀疑对象的资料完整送到你手中。”
“好好干。”
老席恩有些沉重地扶着肩膀站起身来。
“还有别的吩咐吗?”鳄鱼的态度可以说是毕恭毕敬。
“没了,去查吧。”
老席恩淡淡甩下这句话,优哉游哉地离开了。
……
事实证明,老弱病残也不是完全一点用的都没有的。
不止老席恩在查。
迪拉肖这边也没闲着。
只是他这会儿有点头大。
孤儿院遭袭失火之后,教会把所有的孩子全部转移到了高桥之上,安置在总教堂。
迈洛提的醒确实很重要,孤儿院是二十三起猎杀行动中唯一一起没有死人的,也就说明猎杀目标还在这群幸存者当中。
可是整个孤儿院,撇开那些教室、修女不算的话,还有几百个孩子……
现在这群小孩呆在总教堂里,偌大一座崭新的教堂,平日里可以容纳上千信徒同时做祈福祷告绰绰有余,结果被三百来个熊孩子进来一闹之后,一瞬间就变得拥挤了起来。
从一场大火里及时撤退出来的这帮小家伙们根本没有半点惊魂未定的感觉,甚至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刚死里逃生这回事,来到总教堂之后,像没事一样嬉闹了起来。
总教堂一下子就变成了菜市场。
迪拉肖坐在黄金树下方的第二个台阶上,看着眼前追逐打闹的几百来个熊孩子,一阵头大。
所以到底哪个才是钟塔上那位口中所说的厄难使徒?
那些嘈杂、可怕的嬉闹动静就像是梦魇一样缭绕在迪拉肖脑子旁边,甚至偶尔还有一只脏兮兮的靴子飞过来,差点砸在迪拉肖脑壳上。
他现在感觉,眼前每一个熊孩子看起来都像是厄难的使徒。
“好难啊,早知道读什么心理学,念幼师去得了。”
……
现在的问题不止这个。
迪拉肖真正犯愁的是迈洛临走之前问他的那个问题。
猎人组织,有没有可能是教会派来的?
尽管迪拉肖第一时间就否定了这一推测,他确实是打从心底不认为有一丁点儿这种可能性的存在。
可当他看到满教堂的熊孩子之后,他又免不了思考一个问题。
万一真的是呢?
难不成他们要把这里头其中一个孩子抓出来秘密处决了?
……
退一万步说,即使猎人组织和教会没有关系。
但星辰钟塔上的人是怎么概括这些受害者的?
厄难的源头、旧日支配者的使徒、罪恶……
那么站在教会的角度,高层们会选择如何处置那个孩子?
迪拉肖不禁陷入了沉思。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会吏走了进来,递给了他一张纸条。
迪拉肖认真的阅读了纸条上的信息之后,缓缓抬起头扫视了在场所有的孩子一眼,最后目光聚焦到了一名抱着画板坐在角落里的盲人女孩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