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连幻梦境的诸神都敢欺诈愚弄,又怎么会选择用硬碰硬的方式与严和迪拉肖厮杀呢。
说到底,伊姆纳尔的强大之处绝对不是它的战力,或者说,它的最强战力,就是分形本身。
一旦对方的生命形式被它识破、悟透,那么只需要制造出相同的分形体,取代对方在这片秩序之下的位置,那么被模仿的生命就会陷入沉睡。
这就是分形理论的终极规则,所有尚未达到与伊姆纳尔同一序列的生命,都躲不过这种不讲道理的取代方式。
……
“你们不会以为,我带着这帮野兽过来是为了围攻你们吧?”
伊姆纳尔创造出来的无数分形体开始逐一溃散,最终废墟之上只剩下它一个身影,平静地注视着前方领域之中的夜魔和神仆。
“我只不过是想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罢了,现在,你们可以安心地睡下去了。”
它的语气中充斥着难以抑制的戏谑。
因为即使活过了漫长岁月,它始终无法忘记这种将对手愚弄于指间的乐趣,也正是这份近乎恶劣的玩心,让它在迷失自我的那段时间里一次又一次地从深渊里爬出来,一次又一次地醒悟过来,最终走回到寻找本名的正途上。
伊姆纳尔的分形体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包括血族人克劳斯,以及那个让伊姆纳尔想破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无法复制的女孩,伊妮德·肯特。
…
轰隆隆……
而在分形世界里,它也确实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噗…
这片天地之间的秩序便会认为,那模仿者夜魔与神仆才是严与迪拉肖,而真正的严与迪拉肖,他们生存在秩序之下的权利就被剥夺了,就如同此刻清醒世界里满城沉睡的楠薇人一样。
欺诈、模仿、取代,才是它对自己的神格绝对准确的诠释方式。
只要它能够得到这片土地之下埋葬着的东西,它神格之中,那一直以来限制着分形规则的最终存在就会被破解,真正强大的力量会来临,到时候,它能够接触到更高层次的秩序,甚至一举突破那些秩序,成为宇宙中自因自果的圆满存在。
而它最终做出的选择便是如此冰冷的理智。
说白了,伊姆纳尔从未想过要用武力来解决这些麻烦,即使是在重获神格之后,它的思路也未曾有过动摇。
“洗耳恭听。”
…
伊姆纳尔淡淡地注视着这一幕:
“可惜了,愚神的世界里没有你的一席之地,你这奇妙的灵魂。”
……
伊姆纳尔重新幻化成卡特·加尼叶的样貌。
“到此为止了,先生们。”
而夜魔和神仆的本体,严与迪拉肖身上此前滚动着的强大力量此时已经彻底消散,他们在极度不甘与惊愕的状态下,被某种极为沉重的力量拖进了混沌梦境之中。
“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怎么?你感觉到悲伤了?为了那些你熟悉的人的消亡?”
两具单薄的人类身躯缓缓瘫倒在废墟之中。
那是黄金律教会所在的方向,在阴暗的夜色下,依旧可以看到悬挂在天边云层下的教会大桥轮廓。
这片空间的可怕力场就将废墟之上的大小石块全部牵引到了空中,而后像雨点一般坠落下来。
虚无世界里。
……
放弃这个引起自己思维波动的小问题,将自己的心思回归到真正的大业上。
…
它很轻松地拿捏了眼前这两个继承了特殊力量的生命体,尽管夜魔与神仆的力量足够特殊,足够强大,但严与迪拉肖的认知与心性还远不及旧日支配者的深度,他们还是太过于稚嫩了。
咔嚓…
这就是此刻伊姆纳尔分形体的思考。
…
甚至来自于夜魔的黑焰还将那些残尸焚烧殆尽。
“总说人类是最受诸神青睐的一个种族,看起来确实如此,这些低级的生命体身上蕴藏了一些难以琢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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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对,还有。”
“难不成你说的是我?”
……
所以当分形的规则成立的一瞬间。
攻击与反击的交替还在持续着。
强如夜魔,与获得了黄金律的承认的神仆迪拉肖,他们释放了自己最完整的生命姿态,以最强的一面迎战了伊姆纳尔,但这一切都只是伊姆纳尔计划中的一环,它在等的,就是他们二人的醒悟。
只留下满地的残尸与血浆。
在解决掉了严与迪拉肖这两名具有着强大杀伤力的特殊人类之后,它总算是记起来,这片废墟之上还有一两只没什么战斗力的“漏网之鱼”存在。
……
…
“你知道,恐惧并不是个坏东西,相反,这是自然规律赐予所有生命体的一项保命天赋,我其实很惊讶,你对恐惧感居然没有一丝的尊重,就那么轻易地让我把它吞了,你知道这会导致什么吗?”
夜魔的双翼与黄金律的神仆已经站到了伊姆纳尔的这一边,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止它“完善”这个世界了,教会很快也会被取代。
可能在半个小时之前,它还没有破开教会大门的能力,毕竟承载着上一纪元的律法的黄金树,曾经也是与诸神正面对抗过的,不管这一时代的人类学者到底从地壳之下挖出了黄金律的多少残留力量,始终都是不可小觑的。
纵使此刻他们的心中充斥着再多的不甘与困惑,都已经没有时间与空间去挽回什么了。
“如果身为黯影的你已经舍弃了人性,那为什么你的恐惧,会这么的甜美?恐惧不是人性的一部分么?”
它的目光非常平静。
……
那残忍血腥的一幕落在伊姆纳尔的淡蓝色眼瞳中,没有引起一丝的波澜。
但这是厮杀开始之后迈洛对伊姆纳尔本体第一次认真地发出疑问:
还有覆盖着整个教区的黑色火焰。
这也正符合了本体给予它的意志,即抹杀所有存在的问题。
…
“你不是说晋升黯影会斩断一切的人性么?”
率先被力场与巨石碾碎的,是平躺在地上的严与迪拉肖的身躯。
它低声自语着,在背靠背住宅的废墟深处找到了昏迷的伊妮德。
而虚无之中的这场对话,一丁点儿也没有处于搏命厮杀中的氛围,更像是,两个在歌剧院中萍水相逢的观众,在曲终人散之后进行了一番平淡的交谈——
它平静而漠然地注视着伊妮德那张苍白的脸,在它的视野中,似乎从未将伊妮德当成一个生命体来看待,而是一个可以被一句话总结的问题,而现在它面临着的就是一次简单的取舍。
“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本意并非是干扰,只是单纯的好奇。”
伊姆纳尔此刻陷入了思考,它在考虑自己应该彻底终结这个无法被自己看透的灵魂,还是把她留着慢慢研究…
它转头看向了另一边。
轻描淡写地一抬手。
“有什么好好奇的,你在掩饰自己的哀伤么?”
相比之下,眼前摆着的这些小问题,也就不值一提了。
……
他们二人始终都还是秩序之下的生物,还远远没有触及到支配者级别的力量,更加无法与迈洛那样的黯影序列所媲美。
即使是在成功复刻了夜魔与神仆的生命之后,伊姆纳尔也依旧没有明白自己到底在伊妮德身上还漏掉了什么。
“不,我说的不是我自己。”
无论此刻自己的本体与迈洛在虚无之中的战况如何,它都只会执行自己的意志,那就是清除这个模仿者世界中的所有漏洞。
尖锐的碎石将他们二人的身躯凿得支离破碎,几乎是顷刻之间就碾成了碎渣。
它平静地踏过那片充斥着黑焰的废墟地,走向严与迪拉肖倒下的地方。
只有充分地认识、学习这两个特殊生命体的规律、形式,它才能够将他们纳入到分形的规则之下。
“嗯……”
她的特殊之处,似乎并不在于她的生命形式,与严和迪拉肖不同,她的特别,在于心灵深处。
模仿者的世界里,分形创造的夜魔与神仆,几乎在顷刻之间就将那些由人类异变而成的野兽杀戮一空。
但现在……
因为任何无法被分形规则取代的生命体,都意味着自己的神格之中还存在着某种缺陷,杀了对方其实并不是一个最佳的选择,它应该找到并修补那个缺陷才对。
他们甚至无法意识到自己生命的终结……
但很快,伊姆纳尔就醒悟了过来。
而后,滚动的力场牵引着的巨石,开始涌向废墟深处的伊妮德。
而深陷在沉睡之中的两人,根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抬起手整理了一番那一尘不染的礼服衣领之后,它将目光从眼前两名沉睡者的身上转移到了远处城郊的方向。
甚至于此前蛊惑迈洛杀死伊妮德以开启血仇的力量通道,目的也是如此。
二人的大脑停止了运转,他们的思考定格在了双眼最后传递给大脑的画面上——模仿者的夜魔与神仆。
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放弃吧,你的言语干扰不了我的,虚无之中,厮杀与思维与交谈,全都是独立存在的。”
“导致什么?”
“万劫不复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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