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骑士很美。
但不是传统概念中那种美得出水的类型,是能伤人的那种美,并且还不是带刺玫瑰的意思,在迈洛看来,她这种类型应该称之为玻璃渣渣,属于是反正不管怎么样,反正碰了就一定会被扎出血。
至于为什么说“好好好”,肯定不是因为能看清对方的样貌,要是真的沉迷于美色,迈洛就每天啥也不干待在家里盯着艾玛发呆就完事了。
所以“好”在哪里呢,好就好在,现在女骑士是完全体的状态了。
而且她是灵视者。
而且她的身份一定很特殊,这意味着她身上肯定带着很多秘密。
嘿嘿……
…
那就不需要梦引了,把她埋起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嘛。
…
相较于投影的状态,如今完全穿透空间壁垒降临清醒世界的女骑士变强了很多,实力几乎是翻了数倍,准确来说,这才是她本来拥有的力量。
但不论她手中的长剑有多么锋利,在绝对的秩序差距面前,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可惜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秉承着绝对的信念,把自己的本体从幻梦境中强行拖拽过来之后,女骑士便已经恢复了自己的巅峰战力,她将以此消除自己内心的一切不安,用手中的利刃,斩杀亵渎律法的罪人。
或者,以死证道。
…
未见之地里的律法锋刃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但幻梦境里,黄金律法神殿里却炸开了锅。
那可是这一代锋刃的唯一独苗啊。
主教下令让她处决邪祟,无非是认为,居然她遇到了无法战胜的对手,干脆让她深切地品尝一次惨败的痛感,反正她的本体还在幻梦境中,在神殿与黄金树荫之下,即使惨败,也有把握不会让发生在其他骑士身上的事情在她身上重演。
可神殿的众人都低估了这一代律法锋刃的如此刚硬,她使用秘法将本体送入了清醒世界,决定以全盛姿态对敌。
冒着的,是陨落湮灭的风险。
…
“清醒世界里那所谓的教会中,最多只有一名人类侥幸获得了黄金律的赐福,除此之外根本不可能还有其他人具备反抗力量,给我查清楚,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阻挠神殿取回思考之眼!”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竟敢违逆律法意志!”
“依我看,那低贱文明国度里的教会也趁早抹去吧,这些卑劣种族的劣根是永远无法被净化的,以前是我迂腐了,两座世界里的黄金律教义早已不能混为一谈,又何必再庇护着那些所谓的信徒。”
神殿震怒,高庭之上的怒意几乎已经化成实质的火焰,在神殿中央的大池中熊熊燃烧着。
……
未见之地的战况……
嗯,其实不能称之为战斗吧。
就只是单方面的血虐而已。
…
如果女骑士是伊姆纳尔那种黯影序列的存在,能够与迈洛拉开架势势均力敌的干一场的,别说是这片古老祭坛了,整座地下遗迹都得毁于一旦,可能就连地表的教会建筑群都要遭殃。
但可惜,她只是一柄幼年的锋刃,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能成长到上位者的序列,可眼下,她只能任人鱼肉。
迈洛的话,甚至不用去讨论用了几成的力,这种程度的厮杀对他而言就和饭后散步是一个强度。
女骑士的身影化成闪电,在祭坛内高速冲刺着。
她使用了无数种剑式、术法、秘术。
但所有这一切看似华丽、炫目的战斗技巧,在迈洛的领域当中最终都只能化成灰烬。
…
她开始负伤。
因为迈洛终于开始反击了。
而他反击的方式,仅仅只是悬起手掌,反手甩出。
是的,就只是单纯给了一巴掌。
那甲胄艳丽的女骑士便带着那一头耀眼的白发,像离线的箭矢一样横飞了出去,在祭坛废墟上凿开了一道深入地壳的沟壑,最终撞在石壁之上,深深地嵌入其中。
她的铠甲不再呈现镜面式的光芒,她的长发也不再一尘不染,长剑,也失去了原有的炙热圣辉。
过刚易折。
她以最强硬的姿态对抗迈洛,下场可想而知。
…
“咔嚓……”
迈洛一脚踹开了女骑士的双手长剑。
“咔嚓!”
撬棍扣住她的胸甲,把她的板甲外壳强行卸了下来。
“咔嚓!”
最后一声,是撬棍那不算尖锐的笔直末端钉在了女骑士的肩膀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迈洛才淡定地在旁边找了一块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下身来,神色如常地说道:
“老实说,你是我见过所有生物里面打得最精彩的一个……嗯——我是说,打得最好看的那种。”
毕竟,也只有这种实力序列极端不对等的情况下,才能允许弱小的一方竭尽全力的把所有战斗技能组合起来进行完美的演出。
回想一下与伊姆纳尔在虚无世界里的对抗——攻击、反击、攻击、反击、攻击、反击……
那实在太抽象了。
所以说,与女骑士的这次,是迈洛有史以来遇到的最“像那么一回事”的战斗。
…
鲜血,从女骑士的嘴角流了出来,顺着她那刀刻一般的下颚线滑落。
她面如死灰,深邃的双瞳中,此刻充斥着不解,与不甘。
但她已无能为力。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原先怀有的那份高傲,与对这片贫瘠界面的不屑,是多么的可笑。
因为她极尽全力的战斗,只从迈洛那里换来一个响亮的巴掌。
她甚至没有资格看到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真正展现实力的画面。
这对于黄金律法的锋刃而言,无疑是最憋屈,最可笑的死法,因为她不是以战士的身份死去的。
……
她不明白,究竟得是什么样的可怖存在,才能像眼前这人一样,对律法、对黄金树没有一丝畏惧。
他的冷漠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很纯粹、直接地将内心的那份漠然与冰冷呈现在眼中,他蔑视这些凌驾于凡人意志之上的存在,而且,还丝毫不掩饰这份蔑视。
原来这就是罪人的真实面目吗?
她不懂…
…
但,相比之下迈洛就没有那么多里胡哨的深刻感悟了。
可能是因为人家是拼了命在厮杀,而他只是简单地扇了一巴掌,这确实很难有什么感悟。
并且他的思维方式一直都是很直截了当、朴实无华的。
就像他接下来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出的这句话:
“嗯——介意透露一下你的真实姓名吗?因为我后面可能需要用到你的名字。”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裤兜里掏出小笔记本和钢笔,做好了随时进行记录的准备。
女骑士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失魂落魄地盯着地面上的废墟。
她的眼眶中有鲜血渗出。
迈洛对她的反应有些不满,但还是耐心道:
“你别装死嗷,我又没捅到你的要害,真的别装,快说啦,你叫什么名字。”
…
“杀了这么多人之后……你唯一想要知道的,居然只是我的名讳吗?”女骑士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盯着迈洛。
她感觉自己眼前坐着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类。
“那倒不是。”
迈洛摇头:
“我总得在你坟墓上刻点字吧,你要是不告诉我名字,我刻点什么好呢是不是?等我的朋友把你送进坟里之后,该了解的秘密我自然能挖出来,你也是灵视者,肯定知道我在说些什么的啦。”
女骑士有气无力地咳嗽了两声,血沫和内脏组织的碎块从她的口中喷出来,她用极度虚弱的声音对迈洛质问道:
“你知道掠夺律法信徒灵视的下场是什么吗?”
然而迈洛对这一切带有威胁意味的话早就已经免疫了,现在,油盐不进是他的人生准则之一:
“把你埋起来之后,我自然就能知道下场是什么了。”
见女骑士还是没有回应的意思,迈洛摇摇头收起了小本本:
“哎算了,本来还想给你留个体面的,不想要就算了……”
…
“琼·拜恩,律法锋刃”
出乎迈洛意料,就在他收起小本本的时候,女骑士仰起下巴,主动告知了她的真实姓名。
至于出于怎样的一种心理,是至死不愿放弃的骄傲还是特殊意志之类的,迈洛反正是不会在乎的。
他点点头:
“挺好的,还把绰号也带上了。”
“那不是绰号!”女骑士骤然变的激动起来。
但她身躯的状态已经不允许她进行任何程度的激动嘶吼,大片的鲜血从她的口鼻处涌出,这与她最开始出现那时候一尘不染的圣洁形象天差地别。
“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亵渎锋刃的称号!”
她注视着迈洛,一字一句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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