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9/05/05”
“我能感觉到,肯定有某些事情发生了变化,一些很突兀的变化,但是大家又似乎都没有意识到,又好像他们都已经适应了,连最笨蛋的布奇都应付自如,前天晚上我们接到螺壳街菲利普夫妇的报案,称他们家门口的雨水口里一直有东西在发出奇怪的声音,我们抵达现场进行了搜查,最后是布奇从雨水井下拖上来一只两百斤重的大老鼠……”
“不知道是我不是错觉,我总觉得那只大老鼠长得很像45教区的皮匠威廉姆斯先生,因为他们都长有那章鱼脚一样的奇怪胡须,而且威廉姆斯先生是黑人,那只老鼠也很黑,听起来有点种族歧视但如果你认识威廉姆斯先生同时又在案发现场看到过那只大老鼠,一定就能理解我的意思。”
“可包括布奇在内,所有人都只把它当成一只普通老鼠对待,称这是一个因为吃的太胖而卡在管道井里的‘倒霉蛋",一直持续不断发出的奇怪声音其实是它在向菲利普夫妇求救,然而它不但没有得到这对夫妇的援助,反而是引起了他们的不安,且因为这份不安,菲利普夫人一天之内连续几十次往雨水口里灌了烧开的热水……”
“再加上凌晨下了一场雨,那只大老鼠被拖上来的时候已经断了气了,它的后背和头皮上有大面积的皮肤溃烂脱落,那绝对是的见过的除了老变态加西亚教授以外最恶心的生物了。”
“可大家都表现得很平静,超级平静,提供医疗救助的同僚确认大老鼠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之后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并告知我们说‘通知家鼠吧"。”
“后来布奇把那只大老鼠带回了执法所停尸间。”
“听起来可能有些魔怔,我第二天一早就跑去45教区的皮匠铺,但并没有见到威廉姆斯先生,而且从那以后也都没有再见过这个人。”
“后来我还去问了停尸间的瑞克,想着兴许他在验尸过后会有什么收获,至少证明一下我心里那个猜测错得有多么离谱,可我一进停尸间就看到这家伙提着红酒杯伴着音乐在尸体中间跳那蹩脚的华尔兹,我受不了福尔马林和烤肉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就离开了……”
…
“1839/05/07”
“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
“也许这个不能算得上奇怪,主要近来这段时间我比较敏感,看什么都觉得不太正常。”
“大致情况是,我们接到线人的情报,说亚登村那里一夜之间出现了几十具尸体,如果不是因为达到一定数量的话,以亚登村那些人的手法肯定可以做到毁尸灭迹而不被任何人发现,但一夜之间要处理掉这么多尸体多少是有点难度的。”
“我们一开始以为是帮派械斗或者其他类似性质的事件,但等我们见到那些尸体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并不是他们处理尸体的时候被线人发现,而是这些家伙根本就没有打算毁尸灭迹。”
“亚登村口临时立起了5座十字架,都是用树桩临时搭建的,大概有将近十米的高度,而那79具尸体就这么明晃晃地被分别钉在这5座十字架上,我们抵达现场的时候,5座十字架上的火还没有完全熄灭,是的,他们用中世纪处死女巫的方式,烧死了那些外来者。”
“用瑞克的原话来说——全部都过火了,没有解剖的意义。”
“由于死亡人数太高,我们将整个亚登村包围控制了起来,为此,执法总部与市政厅连夜开会商议了此时,我从父亲那边得到了一些来自于贵族高层们的态度看法,奇怪的是,作为亚登村的真正幕后金主,这些家族首领罕见地没有跟我们执法队对着干,我们很顺利地进入亚登村进行搜查。”
“本来以为会是一次麻烦的行动,丽贝卡亲自带队,整个执法所,连狗都出动了。”
“但亚登村里那些家伙却出奇的老实,完全没有抵抗调查的意思,怎么说呢……我从来没见过犯罪团伙成员表现出那种‘正义感满满"的感觉。”
“是的,亚登村的赌场、窑子、烟酒贩,上至老板下至打手都声称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烧死的都是恶毒的邪教成员,自己是在伸张正义,甚至还要求执法队给他们颁发荣誉勋章,说真的,跟这些家伙交流起来困难重重,光是解释清楚荣誉勋章是由王室颁发不归我们执法体系管这件事,就花了四十分钟。”
“起初我们认为这是一起情节恶劣的屠杀事件,邪教的言论只是规则阶层那边杜撰的一个幌子,企图以此方式蒙混过关罢了。”
“但进入亚登村深入调查之后,我们发现被烧死的这些人还真隶属于某一邪恶教团。”
“科隆尊教会。”
“是这个名字没错,该教会成员全是外乡人,他们进入亚登村的时间并不长,但因为行事恶劣、名誉不佳(亚登村民反馈),最后被团灭了。”
“很难想象到底是多么恶劣的一群人,才能在亚登村这样的地界上得到一个‘名誉不佳"的评价。”
“我们在科隆尊教会的聚集所中找到了许多宗教器具与书籍,以及一些类似刑具的东西。并且很快就收到了来自北方的电报确认,这伙人确实是流窜逃亡的邪教组织,他们经常执行活人献祭之类的可怕勾当,在当地全是悬赏通缉犯。”
“很难想象这一被冠以邪恶教团的团伙为什么要主动往国教所在的城市凑,到底有多么奇葩的脑回路才能做出这种决定,最搞笑的是,都还没有来得及进入黄金律教会的视野范围,就被亚登村给就地解决了。”
“要不怎么说亚登村民武德充沛呢。”
“总之,这只能算是一件相对奇葩的事情,一个被村民剿灭了的邪恶教团,也不知道加入这种教团图的是啥。”
“我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但后来我发现教会第二天就派人拜访了执法所,在丽贝卡的门前,我听到了他们在讨论一些关于邪恶教团的事情,偷听是不礼貌的行为,但我本意其实只是想偷看一下丽贝卡换衣服而已,哎总之就是不小心听见了些东西,说被剿灭的科隆尊教会是侍奉什么鱿鱼索托斯的,还说该交团有个别成员逃出了亚登村没有被烧死,让丽贝卡要照顾好凯。”
“很奇怪,我不明白来自北方的邪恶教团和凯有什么关系,但好消息是我接下来几天的任务是带着放假的凯吃吃喝喝,她是个懂事的孩子,比我懂事多了,而且她的白头发真的好好看嘿嘿……”
(写一半停下来傻笑)
(笑着笑着被口水呛到疯狂咳嗽)
……
“1839/05/08”
“本以为这辈子唯一能让我魂牵梦绕的就是女人的红发了,但没想到银发也是如此迷人。”
“快停下你那些肮脏的想法,她只是个孩子。”
……
“1839/05/09”
“凯是个超级文静超级可爱懂事的孩子,感觉丽贝卡身上欠缺的所有温柔全都转移到她的身上去了。”
“她喊‘姐姐"的声音好好听。”
“不仅如此,她还很聪明,在我说起了那些‘奇怪的变化"之后,她表示自己也有这种感觉,而且她的洞察力比我强得多,点出了很多我完全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对我来说,奇怪就只是一种感觉,我从未认真地去思考这种感觉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但凯却从生活的点点滴滴中发现了诡异之处。”
“她给我分享了两个重大发现!”
“第一个最古怪了,只要在某些特定的时间点做平板支撑,时间的流速就会一点点变慢下来!”
“我们俩反反复复尝试了很多次,在一天之内的不同时间段都做,想着是否可以把那个特殊时间点找到。”
“虽然成功的次数寥寥无几,但是看到怀表上指针变慢的那一瞬间我真的吓傻了。”
“再后来还有一次,我发现怀表指针在某一刻度停了整整四五秒。当时我和凯在河畔的草坪上,周围没什么路人,所以也分不清楚时间是不是真的停下来了。但我一扭头,看到了凯满脸惊悚地指着河畔树荫下的某个角落,似乎被什么东西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以为她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但一扭头发现该死的迈洛就蹲在我面前。”
“他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小肚子,打断了我的平板支撑。”
“不久之后,凯也迅速也恢复了正常,就好像完全忘记了刚才见到什么了一样,明明眼角还挂着泪水,但一点儿也不害怕了,而当我问起她当时在树下看到些什么的时候,她也只是摇摇头说自己看错了。”
“至于迈洛,听我说平板支撑会让时间变慢的事情之后,他一脸鄙视地表示‘全天下的弱鸡在做平板支撑的时候都有这种感觉"。我能看得出那家伙的鄙视,妈的我看出来了,不只是鄙视,他还觉得我是傻子,没错那就是看傻子的眼神,靠……”
“所以当天晚上我就带着凯去他家蹭了一顿大的,让他多洗几个盘子哼!”
“……”
“哦对还有第二个奇怪规则,也是凯发现的。”
“她说我只要每天吃一个苹果,医生就不能靠近我。”
“一开始我还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直到我们在圣乔治医院门前看到了巨大字体的标语‘为了您能顺利就医,请提前三日不食用苹果与任何苹果制品"。”
“我俩都觉得很奇葩,于是做了个试验。”
“当我俩一边啃着苹果走进圣乔治医院大门的时候,所有人都投来异样……不,那应该算是敌意满满的目光。”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穿着执法官风衣的话,我们可能会第一时间被轰出去。”
“事实是,后来医院保安真的过来劝阻了,他们声称这是为了医院众多医生的安全着想,请我们尽快停止这‘荒唐无礼"的举动。”
“没记错的话,我还看到了大概二十米开外,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在见到我手中的苹果之后开始疯狂地往后退,那夸张的肢体动作和表情,就像是吸血鬼见到了十字架一样恐怖。”
“如果不是所有人都疯了,那就是我疯了。”
……
“1839/05/10”
“也许是因为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教会的人要专程来一趟执法所告诉丽贝卡要盯紧凯。”
“昨天我做了个奇怪的噩梦,梦里我和凯正在歌剧院的观众席里坐着,那是一场非常美妙优雅的芭蕾舞演出,我看的入了神,直到身旁的凯轻拽了两下我的衣袖。”
“这时候我才发现,可以容纳上千人的巨大观众席位里,那些被阴影笼罩着的座位上,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盯着我们俩,包括后方、还有远处廊道上的人,他们都像是着了魔一样盯着我们俩。”
“接着这些人开始缓缓站起身,互相堆叠着朝我们俩所在的位置拥来。”
“我牵着凯开始往外跑,但我们很快就迷失了方向,很奇怪,那座歌剧院的通道结构明明一目了然,但我们就是迷路了,或者说,我们看不到大门。”
“那种感觉就像是陷入了沼泽的泥潭,我们四周围明明有上千人的在堆叠着碾压而来,无数只手脚填满了视野,偏偏这样的场景内又寂静得可怕,那足以令人窒息。”
“我发现凯比我冷静得多,她双手很用力地抓着我的左手,那让我也莫名地多了几分勇气。”
“然而,最终我们还是被那茫茫人海给淹没了。”
“我的耳畔开始听到无数叠加在一起的哀嚎声。”
“我找不到凯了,我面前有无数双狰狞的手,却没有一双是凯的,我开始哭,开始疯狂地喊她的名字,但是回应我的只有哀嚎声。”
“我感觉天旋地转,好像剧院变成了一个空心的玻璃球,而我与那些观众此刻就装在这枚玻璃球里,且有人正在旋转着这颗球,因为我开始看到被‘颠碎"、‘摇匀"了残肢断臂在天花上飞舞。”
“唯独舞台上那些芭蕾舞者依旧在兢兢业业地表演者,尽管她们的裙摆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片。”
“那是个可怕的噩梦。”
“我多么希望能逃离那片晃荡诡异的梦境。”
“好消息是,我很快就听到了枪声。”
“一些熟悉的影子开始出现。”
“我看到丽贝卡,看到了那天出现在她办公室的教会会吏,还看到了严。”
“他们好像都跟平时不太一样,跟我上回做梦梦见的样子有点相似。”
“丽贝卡这拿着双枪,枪管都像是刚从锻炉里取出来的一样,烧得通红,而严依旧鬼喊鬼叫,说着一些没人听得懂的话,类似草莓巧克力或者素菜通心粉之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喊到‘牛肝菌杂菇披萨"的时候被丽贝卡狠狠瞪了一眼,后面就再也不乱喊了。”
“我只记得我哭的很凶,一边哭一边向丽贝卡大喊说我找不到凯了,接着我感觉一只强有力的手在血池中把我握住并拖拽了出来,那人是迈洛。”
“梦里我怕得要死,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抱着他的脖子,直到他说自己喘不过气了才松开。他把我放到了门口的台阶上,接着我就听到了一些无比尖锐的可怕声响,迈洛似乎用很粗暴的手段碾碎了什么东西,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抱着凯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接着,接着我就在自家的床上醒过来。”
“满被窝都被汗水浸湿了,真庆幸我没有尿床。”
“浑身酸痛,就像挨了一顿打似的,这觉还不如不睡,我真的服了为什么总是做这种奇怪的梦。”
……
“1839/05/11”
“我在迈洛的脖子上看到了一些清晰的勒痕,他说那是享乐屋的妹妹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