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有些吃惊。
原本他们以为无人之境应当是对人族年轻弟子的小打小闹没兴趣,来一趟就走。
结果时间过去那么久了,他们非但没有被无聊走,还看得非常起劲儿。
甚至帝君的目光都落在擂台上。
那些灵兽就更离谱了,呼啦啦一群兽,有的化为人形有的变小拟态,扒拉在围栏上呐喊助威,比他们人族自己看得还认真。
赤焰鸟兴奋地扑腾着翅膀发出怪叫,“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
“……”
天衍宗长老们的表情都凝固了。
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灵兽们忽而齐刷刷扭过头来,一改面向擂台时的热情,阴恻恻地看着他们开口道:“你们瞅啥?”
天衍宗长老连忙收回目光,“没瞅啥没瞅啥!您继续看您继续看!”
灵兽们冷哼一声转回去,而后又露出兴奋狂热的神态,跟追星后援队一样吱哇乱叫,看得天衍宗的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它们一群修为高深的兽,为什么会对人族比斗感兴趣还给清心宗呐喊助威啊?!
萧云长看着天衍宗四长老淡淡道:“奚落天衍宗会如何来着,你怎么不说了?”
方才被天衍宗等人威胁的各派修士传来讥讽的目光,无人之境的灵兽起哄呐喊的声音热闹不已,让天衍宗的人颜面尽失。
但他们又不敢去打断,只能冷着脸坐回去,“诸位阁下只是欣赏胜者罢了,这回你们使计侥幸获胜,日后有你们好受的!”
他们并不觉得无人之境的灵兽们这是在为清心宗的人呐喊助威,它们修为高强怎么可能为一群蝼蚁一样的人族弟子助威?
众人感觉这更像是跟人族里的纨绔子弟看蛐蛐打架一样,把这当成了玩闹。
若不是清心宗使诈,他们本该还被他们天衍宗的天才弟子们压着打,无人之境的灵兽们呐喊助威的也应该是他们天衍宗。
萧云长等人也有些诧异无人之境的所作所为,略一思索,想法也跟天衍宗的人差不多,毕竟它们对他们不假辞色,跟对待其他人没什么区别,没道理只是支持清心宗。
估计只是看个热闹,毕竟黎亦酒玩的这一手在旁观者看来确实挺有意思。
不过无人之境看得正起劲儿,天衍宗的人不敢插手打断大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门下的弟子被清心宗和自在门的人暴打。
看着这一幕,萧云长和逍遥子等人,还有一些被天衍宗迫害过的门派还挺解气。
擂台上天衍宗弟子的哀嚎继续着。
打累了的陆鹿来到黎亦酒身边,有些紧张地开口,“那些无人之境的灵兽叫得好大声,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而且玄天帝君好像也在看,救命,我这么菜,好丢人……”
黎亦酒拍了拍柳苏苏的背,示意陆鹿坐,并安慰了一句,“没事,他不是在看你。”
陆鹿本来觉得坐别人身上侮辱性太强,但柳苏苏瞪了她一眼,像是在威胁她别坐,她立马就没有心理负担地坐下了。
软乎乎的,还怪舒服的。
怪不得黎亦酒坐了那么久。
陆鹿拿了几颗黎亦酒手中的瓜子,下意识回问道:“那帝君在看谁?”
黎亦酒:“看他那变成菜鸡的道侣。”
陆鹿茫然地看着她,“什么?帝君的道侣不是祖师吗,她不是仙逝了吗?”
黎亦酒没解释,只道:“休息够了吧,继续打,打废他们丢下擂台。”
刚坐下磕了一颗瓜子的陆鹿呆了呆,对柳苏苏牌坐垫有些依依不舍地站起来,继续跟其他清心宗弟子一起揍天衍宗沙包。
柳苏苏被刀了好几下,屈辱又痛苦,有一瞬间想反正能复活,不如死了算了,忍无可忍地开口,“差不多得了,你有完没完?”
黎亦酒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和地笑道:“乖,别急,很快就结束了。”
柳苏苏感觉被她摸过的地方寒毛直竖,胆战心惊地开口,“你想干什么?!”
黎亦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像摸宠物一样漫不经心地抚摸她的头发。
这样不上不下地在她头上悬一把刀让她忐忑不安,还不如直接给她一刀。
柳苏苏有些奔溃地开口,“别摸了!我又不是你的宠物!有种你杀了我!”
黎亦酒仿佛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尖锐,声音依旧温和,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苏苏说什么傻话,仙门大比不能杀人的。”
【嘶,她病娇吧?】
【她怎么能用这么温柔宠溺的语气说出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话来?】
【真是一边心动一边害怕…】
【她到底想干嘛?】
【心疼主播三秒。】
这时黎亦酒淡淡扫了眼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天衍宗弟子一眼,对清心宗弟子道:“《破青云》第三重都学会了吧,对他们使。”
清心宗弟子气喘吁吁地直起身,看地上哀嚎的天衍宗弟子们的目光霎时晦暗起来。
“学会了。”
他们回答黎亦酒。
明知道天衍宗会使用《青云功》,他们清心宗已经吃过一次这种亏了,自然会做足准备,仙门大比前弟子的魔鬼训练,其实就是让参赛弟子们紧急学会《破青云》。
龟大师要求他们至少学会第三重。
若非紧急恶补学会了《破青云》,方才他们也无法抵御天衍宗弟子的攻击。
而《破青云》第三重名为‘散气’。
顾名思义,散去修炼《青云功》的修士体内的灵气,算是废去他们的修为,还会使得他们再也无法修炼,从此变成一个废人。
黎亦酒眉眼淡漠地开口,“像从前天衍宗对清心宗弟子所做的那样,废了他们。”
清心宗弟子们齐齐一顿。
上一届师姐师兄们变成废人的惨状浮现在他们眼前,他们缓缓握紧了手。
毕竟尚且年少,这样狠辣的事对他们来说十分陌生,一时半刻下不了手。
只是如果就这样放过天衍宗,怎么对得起那些被天衍宗毁掉一切的师姐师兄?
而且这次仙门大比天衍宗参赛的这些人里,大多是资深弟子,也就是说,他们其实就是伤害了上一届清心宗弟子的凶手。
报仇雪恨的机会就在眼前,岂能放过?
黎亦酒话落之后,便继续置身事外般嗑瓜子,见他们没动作也没有催促。
如果这些徒子徒孙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在修行一途也走不了多远了。
须臾,清心宗弟子的神色逐渐由最初的紧张忐忑,化为了仇恨和坚定。
殷兰提剑上前,义愤填膺地开口,“没错!废了他们!为师姐师兄报仇!”
“为师姐师兄报仇!”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
黎亦酒微微颔首,清心宗弟子神色晦暗不明,缓缓朝天衍宗弟子走去。
天衍宗的弟子们登时惊恐地看着他们,连滚带爬地后退,“不!你们不能这么做!”
“我们当然能。”
谢朗缓缓开口,清心宗弟子面色冰冷地围着他们,同时开始结印捏决。
凌厉繁复的灵印在在天衍宗弟子周遭飞速旋转,像一张天罗地网将他们围困。
“不!你们不能!”
天衍宗弟子像笼中困兽一般崩溃挣扎着,“我们认输!我们退赛!我们不打了!快放我们出去!你们不能这样恶毒!”
“我们恶毒?”
余锦冷笑一声,不为所动地继续结印,“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陆鹿语气嘲讽地开口,“退赛是你们想退就能退的吗?武斗淘汰赛的规则是失去战斗能力才算淘汰,随随便便说退赛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使诈——这可是你们天衍宗的原话。”
“不!!!”
有天衍宗弟子已经感受到体内灵气在散去了,惊恐万状地尖叫着,“不!我不想变成废人!师父!长老!快救我们!!”
天衍宗弟子的惨叫声传入了天衍宗四长老耳中,他再一次站了起来,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你们清心宗别得寸进尺!”
萧云长淡淡地开口,“上一届仙门大比,你们天衍宗怎么不觉得自己得寸进尺?”
刀子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天衍宗都要疼炸了,可他们向来严于待人,宽以律己,全然不觉得自己过去有什么错。
四长老冷着脸开口,“这一场天衍宗退赛了,老夫劝你们清心宗见好就收,否则别怪我们天衍宗与你们不死不休……”
灵力是一些的基础,若是弟子当真被废了,别说武斗赛,其他赛道都无法参加了,少年群英会再无他们天衍宗立足之地。
闻言,火袭月神色诧异地看着他们,“我们不是早就不死不休了吗?”
“你们!”
四长老气急,看了擂台上的弟子一眼,神色阴沉地开口,“看来清心宗非要与我们为敌了,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清心宗长老的声音冰冷。
“该后悔的是你们。”
四长老冷哼一声,看向裁判席的四海护法,“清心宗肆意残害修士,无耻之尤,比赛暂停,打开擂台结界让老夫进去!”
为了防止有长辈干涉弟子间的比斗,擂台周遭被设置了结界,这是过去一位大乘修士留下的,打开权限在裁判手中。
而且裁判一般又四海城护法担任。
如果要强行破开结界,至少要大乘期的修为才能做到,天衍宗长老虽然实力在当今还算强盛,但距离大乘还差得远。
四海城护法不带感情地开口,“清心宗弟子并未违规,比赛正常进行。”
这个规则还是天衍宗加上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
天衍宗四长老冷笑一声,他们破不了结界还破不了几个化神期的护法?
磅礴的威压朝裁判席袭来,四海城护法神色一变,“你天衍宗才是真的无耻之尤!”
天衍宗等人对他们指责不痛不痒,四长老倨傲地开口,“强者为尊才是灵域永恒的规则——老夫就问一句,你们开还是不开?”
四海城护法已经有人承受不住了,有些为难地看向清心宗长老们的方向。
萧云长的脸色沉了下来。
天衍宗的这些长老竟然都到了分神期,之前他们明明才化神,在思及那些突然出现的合体期太上长老,他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
天衍宗怎么弄出这么多修为高强的人来的?《青云功》能有如此功效吗?
这个疑问按捺于心,不论如何,眼前天衍宗的实力确实是全场最强横的。
四海城护法无力抵抗,他们清心宗也没办法阻止天衍宗打开擂台结界。
难道就这样放任天衍宗肆意妄为?
在一众气愤的目光中,天衍宗四长老走到了裁判席,正要胁迫四海城护法打开结界。
这时一道声音幽幽传来,“看得正起劲儿呢,你们说暂停就暂停?”
天衍宗四长老的神色一僵。
又是无人之境的灵兽。
随便一只都能灭他们天衍宗一群,四长老只得压下心中的焦灼,好言好语地解释,“清心宗残害我宗弟子,再不暂停他们就要被废了,还望诸位阁下理解我等爱徒心切。”
赤焰鸟歪头想了想,“理解理解,他们确实是在残害你们天衍宗的弟子……”
四长老没想到它这么好说话,顿时大喜过望,“多谢阁下理解!快打开结界!”
萧云长等人闻言神色一变,倏地起身看向无人之境的方向,正要开口,却又听到赤焰鸟的声音再次响起,“可这不是规则允许的吗?据说还是你们天衍宗制定的规则。”
天衍宗四长老笑容僵住了。
赤焰鸟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语气带着一丝危险,“如此说来,清心宗并未违规,你们中断比赛才是真的违规吧?”
“不、我们……”
天衍宗的人试图辩解,却被赤焰鸟打断,“你们这是要当着吾等的面违规?”
灵兽中钻出一只独角獬豸,目光冰冷地盯着天衍宗等人,“吾能辨曲直,最恨不公,你们要当着吾的面做什么来着?”
强横的威压袭来。
天衍宗的人冷汗都下来了,短暂地在弟子和自己的性命之间做出了选择,连连后退道:“没什么没什么,我们什么都不做,谁也没违规,比赛继续比赛继续……”
“欺软怕硬。”
萧云长冷嗤一声,虽说天衍宗的人不再干涉比是好事,但还是令人不齿。
说到底,天衍宗聚集了一群修习损人利己之功法的人,培养出的都是自私小人。
黎亦酒知道观众席的动静,随意拍了拍柳苏苏的脸,对垂死挣扎的天衍宗弟子道:“还嚎什么,你们长老放弃你们了。”
天衍宗弟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不!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