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辰是半夜赶回来的,在听见陆长青说顾北念出事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像是被撕裂开一样。
那么多人居然保护不了一个女人跟孩子,平日里都白训练了。
一家人就那么在一起守着,白术醒过来后就不说话,就那么隔着玻璃望着女儿,她生怕一闭上眼,就再也见不到她的北念了。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顾北念突然发颤咳血,再次被推进抢救室。
所有人都煎熬地等待着,一直到天亮,抢救室的门打开了,医生走了出来。陆南辰立刻上前询问情况。
医生神情凝重地告诉他们,事态并不乐观。
“暂时脱离危险,目前只能观察。”医生顿了顿继续说道:“就算病人脱离危险,你们家属也做好心理准备,病人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听完医生的话,他大脑轰的一声……
此刻,他感觉自己一点用都没有,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居然不能保妻女平安。
这一等就是五天,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每天坐以待毙的守在床前,身上穿着无菌病服,手里紧握着女儿的电话手表,脸上的胡子显得人特别不精神,多了颓废与憔悴,与他往日的形象颠覆。
“去年我就与你商量说退,你非不同意,如果没听你的话该多好,这样我就能陪着你,第一时间挡在你面前保护你。”陆南辰懊悔,责怪自己无能为力。
“对不起,芷茉我也没能找回来,既然是冲着我来的,对方务必会主动联系,我们的芷茉天生聪明,她会平安的,你……可千万别撇下我一个人。”
没有什么比爱的人离去还可怕,陆南辰的软肋就是顾北念母女。
能够躲避陆家眼线追捕的对手,对方该多么庞大的势力,陆南辰已经把能联想到的人全搜了个底朝天,就是没有丝毫踪迹。
与此同时,陆芷茉已经通过某些渠道被偷渡出去,为了让她不出声,这些人给她注射药物,一直令她处于昏睡状态!
她睁开眼睛时,眼帘里是陌生的环境,在视频里看过这样的景象,好像是东南亚风格?
“叔叔,我饿了。”陆芷茉傻傻的冲男人笑着,经常听妈妈说,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每次都能把爸爸哄的服服帖帖。
他们对视着,这孩子八成是吓傻了,前面几天可使劲的闹腾,打了几针反而变乖了。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男人阿发蹲下身子问。
陆芷茉偏着脑袋想,沉思良久:“好像是叫糖糖。”
阿发看了兄弟福余一眼:“她不是姓陆吗,怎么又叫糖糖了?”
“应该是想吃糖了吧?小孩子记性容易淡忘,她就是被吓失忆了,以前有个小孩直接吓的大小便失禁,然后就变白痴了,你忘记了?”
两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最好,省去不少麻烦。
阿发带着陆芷茉进了一条小道,拥挤的过道边摆着不少吃食,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环境,一时间感觉很好奇。尛說Φ紋網
特别是有只苍蝇叮到蔬菜上的那一刻,她的瞳孔都缩大了。
福余给她买了个肉饼,陆芷茉犹豫的看着咽了咽口水,不吃会饿,吃了……,严重怀疑会打标枪!
“吃不吃啊?不吃就饿着。”男人不耐烦的样子。
她赶紧伸手接住:“谢谢叔叔。”
可爱懂事的孩子,谁不喜欢呢,福余挠了挠头,要不是他老妈生病了没钱医,他也不会干这种买卖。
陆芷茉努力克服着心理作用,小心的咬下一口肉饼,慢慢吞咽下去。
味道有点糟糕,但她还是坚持吃下肚,受到家人的熏陶很多,在某些方面认知比同龄孩子要了解的多,保命是第一条准则。
“联系上接头的人没?”
“明天中午过来,在老地方。”
福余看了一眼开心吃东西的小家伙,这么可爱的孩子,他还真有些舍不得了。
几人来到一家比较陈旧的旅店住宿,陆芷茉已经被热的小脸红扑扑,为什么没有空调?
想法刚落地,阿发就拿遥控开了空调,原来这里的空调长这个模样的。
屋里瞬间就凉爽起来,两个男人当着陆芷茉的面就把衣服脱光,她立马就捂住眼睛转身,趴在窗子边呆呆的望外面。
阿发进淋浴间冲凉,福余坐在一旁看守人质。这小摇钱树价值五千万,干完这票他就退隐江湖,再也不过问这些纷争。
“嘿,小鬼。”
陆芷茉转过头来看着他,迟疑两秒:“你在叫我吗?”
“这里就我们两个,不叫你叫谁?”
“哦,那叔叔,你说吧。”她乖巧的靠在墙边。
福余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把一双臭脚丫搭在茶桌上,欲言又止,最终选择闭口不提。
陆芷茉感到很是无趣,拿起桌上的记号笔问:“我可以画画吗?”
男人没说话,只是眨了一下眼睛表示同意。
她开心的坐在一旁自己玩起来,阿发洗完澡出来紧张的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都石化住了,画的都什么牛鬼蛇神的,这是恐怖片吧?
谁家小女孩这样画画?可陆芷茉玩的不亦乐乎,她坚信爸爸肯定会找到自己的。
两个人看着脏兮兮陆芷茉,想给她洗个澡时,却无从下手,小姑娘让帮忙接好水,表明自己会洗。
她洗的全身泡沫,怎么也冲不干净,这些东西为什么跟家里面不一样啊?
最后胡乱摸索,勉强把沐浴露给冲干净,用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是衣服已经脏的不能再穿,而且都弄湿了。
阿发一脸无奈,去街上买了套亚麻布料的童装给她。
陆芷茉拼命的讨好两人,捶背捏腿,尽量留下好印象,只希望自己不要被虐待。
经历了这一番折腾,陆芷茉早已累得精疲力尽,没一会就沉沉睡去。
阿发和福余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不由得有些出神。在他们讨论这五千万的交易细节时,时不时地看她两眼,生怕惊扰到她。
这小姑娘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皮肤白皙,睫毛又密又长,像两把小扇子似的,随着均匀的呼吸一颤一颤的。阿发突然发现,这小丫头睡着的模样长得很像他早夭的女儿,同样乖巧可爱,惹人怜惜。
鬼使神差地,阿发伸手轻轻抚摸着小姑娘的脸,神色温柔。“啪!”福余眼疾手快地打掉了他的手。
福余回过神来,神色黯淡,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他讪笑道:“怎么?看上这小女孩了?动恻隐之心了?”
福余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皱着眉头说:“我只是想起兰兰了,她那个时候也差不多大……”
阿发没有再多言,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富余,破旧的电视机里播放着无聊的节目,若不是败给现实,他们何必走上这条不归路。
次日,他们带着陆芷茉吃了顿早饭,坐等对方上门要人。
“叔叔,你们要把我卖了吗?”陆芷茉嘴角挂着稀粥的碎米粒。
福余用纸巾替她擦了擦嘴角:“叔叔也是替人办事,知道你聪明,你记住了,一会儿有人来接你走,你呢就稍微装傻充愣,他们说什么你就乖乖听话,知道吗?”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嗯,我知道了。”陆芷茉继续吃碗里她不喜欢的食物。
很快,就有一个带着遮阳帽的女人坐下来,他们在说些陆芷茉听不懂的语言,几人用泰语交流。
阿发跟福余接收到入账信息后,便邀约着一起离开,陆芷茉呆呆的望着背影,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来,早上醒来的那一刻,她多么希望看见的是爸爸妈妈。
“小东西,吃好没有?吃好就跟我走。”女人很是不客气。
陆芷茉歇下勺子,眼泪汪汪的仰头望着她:“姐姐,我会听话的,你不要卖给别人好不好?”
贝瑞不耐烦的戳了戳她的额头:“我什么时候说要卖你了?走吧!”
陆芷茉自己抹了抹眼泪,屁颠屁颠的跟在贝瑞身后,小短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贝瑞带着陆芷茉走了很久很久,穿过热闹的集市,热闹的居民区,最后来到一处私人码头。码头上停靠着一艘巨大的白色游艇,上面挂着旗帜和装饰物。游艇旁边有一艘小艇,贝瑞让陆芷茉坐上小艇,自己则坐在她对面。小艇启动了,它慢慢地朝着游艇驶去。
岸边的隐秘处伸出一个摄像头,咔咔咔快速拍了几张照片。
“福余,这是最后一票,我准备要收手了。”阿发看着照片,又清晰的拍了几张码头的照片。
福余搂着阿发的肩膀:“把亲人接过来,我去找力哥帮忙弄个居住证,搞个新身份来,老家是回不去了。”
阿发:“我得先去搞张虚拟卡,不然这照片哪敢发给姓陆的。”
兄弟俩搭着肩膀往回走,金盆洗手前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好事,也算是为病重的家人积点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