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辩经
    克罗米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沉默了片刻,她终于低下了头:“我不知道。”

    这次费利克斯倒是真的诧异了。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脸上写满了震惊,“青铜龙难道不是可以自由地在时光中旅行吗?我以为你会在不同的时间线里,看到无数的可能性,那样你肯定知道红龙女王被拯救了的后果。”

    “时间旅行者,你果然知道我们的秘密。”克罗米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不过,由于她现在的身板实在太过娇小了,所以这种愤怒......额,更像是在撒娇。

    “说,那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费利克斯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坏了,这下他成了艾泽拉斯孙笑川了,什么坏事都有他的份。

    “我们青铜龙已经没办法窥见到未来了!”克罗米急切地说,“而且就算是我们从时光之穴中看到的未来幻影,也不一定会成为现实了。”

    费利克斯这下更蚌埠住了。

    合着你们这帮青铜龙什么都不知道,就硬是要维持一个所谓的“正确时间线”呗?

    你又不给我发装备,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费利克斯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和......笑意,拍了拍克罗米的脑袋,“抱歉,我必须尽到我的责任。”

    忽然他想起来,克罗米自己透露了,他将会拯救洛丹伦无数人的命运。所以,费利克斯的攻击性还有待加强。他必须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狠狠地批判这帮青铜龙。

    “雪崩面前,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他说,“迪菲亚兄弟会决不能对别人的不幸无动于衷,我们怎么能在洛丹伦人民的苦难面前转过身去!”

    但只要青铜龙没有道德,费利克斯的道德绑架就毫无作用。

    克罗米张开了手,而时空之流也随之出现了微小的抖动。“别说了!跟我走,你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我不会让你篡改时间线的!”

    她一个健步冲了过来,试图抓住费利克斯的手。然而于此同时,时空之流再次发生了剧烈的抖动,一个和克罗米长得一模一样的侏儒小姑娘突然出现在了这里,顺势把克罗米按在了地上,和她扭打成一团。

    她们像房梁上的冬瓜一样,滚过去滚过来。

    “去吧,年轻的盗贼,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阻止这片大陆上发生的灾难!没有任何组织或个人能阻碍伱的决心!”

    费利克斯当然可以现在就趁着永恒龙提供的机会立即逃走。但是这样,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的青铜龙继续来找他的麻烦。

    如果能毕其功于一役,那当然是极好的。

    他知道另一个侏儒是永恒龙米罗克。不过,他决定假装自己不知道。

    于是,费利克斯走上前去,佯装无奈地说:“两位尊敬的青铜龙大人,请问你们可不可以统一一下意见再来找我的麻烦呢?要知道,为了兄弟会的正义事业,我们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她可不是青铜龙!”克罗米抗议地大叫道,“她是堕落的永恒龙,她想破坏历史,好让整個世界走向毁灭——”

    “你怎么知道世界会走向毁灭?”费利克斯反问道,“你明明已经无法窥见到改变之后的历史走向了,那么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克罗米突然变得心虚了,“因为我们看到的时间线是最好的!”

    “有如此众多的敌人都在对艾泽拉斯虎视眈眈,在众多的平行时间线中世界最终都归于了毁灭,或被邪能所统治,或充满了亡灵,而我们在无限的可能中找到了一条大道正途,所以我们青铜龙才要不惜一切代价地维护它!但这些青铜龙却堕落成了永恒龙——”

    “闭嘴吧,克罗米!”米罗克不耐烦地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自己现在的想法有多么愚蠢的!”

    费利克斯转过头看了看后方几百米处的那些可怜的西泉要塞士兵,他们现在还保持着一个个非常可笑而滑稽的姿势,没有任何可以动弹的迹象。

    眼见这两个侏儒又要吵起来,费利克斯便问道:“克罗米,你们所不允许的事情,是对‘过去’进行改变吗?”

    “当然,我们要按照正确的时间线来维护历史!”

    “但是‘过去’、‘现在’和‘未来’是相对的概念”,费利克斯一本正经地说,“今天对昨天来说是未来,而对于明天来说就是过去。”

    “‘过去’是不容改变的,而今天对明天来说,也算是‘过去’,所以‘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也得按照‘正确的时间线’来,是不容改变的,对吗?”

    克罗米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点了点头。

    “既然现在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不容更改的,那么生命的自由意志以及物质运动的不确定性又是如何体现的呢?如果未来发生的一切都是确定的、不可改变的,那么就没有变化。没有变化,你又凭什么说艾泽拉斯是‘活着’的?”

    “未来被确定的艾泽拉斯,已经死了。”

    “如果认为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昨天’相对于‘前天’而言也是未来,那么‘昨天’是否也是充满无限可能的?”

    “历史的唯一性和未来的无限性、生命的自由意志是冲突的。如果青铜龙想要承认生命是具有自由意志的,那么就必须要放弃对历史唯一性的假定。”

    事实确实如此。

    任何一个英雄的伟大,在于“自由意志”,和选择的权利。

    安度因·洛萨可以逃避,也可以勇敢地领导着联盟的军队去直面旧部落的怒火,所以他才是英雄。

    假如整个世界都是被唯一确定的,那么洛萨也只不过是一枚棋子、一个傀儡罢了,凭什么他就是英雄呢?

    如果瓦里安·乌瑞恩从生到死的一切都是被别人事先确定好的,那么他又算什么英雄呢?

    看到克罗米正摇晃着自己的大脑,不明所以,费利克斯决定再给她多整几个悖论,争取把她的脑子弄得更糊涂一些,这样她才不会想到来找费利克斯的麻烦。

    “如果一个人回到了五十年前,杀死了他的亲生祖父,那么他自己会马上从世界上消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