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回头担忧地看着雷振明,问道“雷师傅,你不走吗?”
雷振明坚定地摇了摇头,“俺不走,等小鬼子撤了,俺还要回到厂子里,继续带领大家跟小鬼子斗!”
“雷师傅,谢谢你!”
顺子和宋颀同时向雷振明表示谢意。
雷振明微微一笑“不要谢我,这条地道就是李一川同志留下的。工人罢工遭到镇压,她就是从这里带领大家撤退的。”
说完,他转身便走,朝着来时的方向摸了过去。
顺子跟宋颀二人,继续沿着地道前行,大概走出一百多米,地势越来越高,地道内也越发变得干燥。
他们知道,这条地道马上就要走到头了。
果然又走出十几米,地道变得狭窄,前方十几米远处,透着丝丝亮光。
顺子躬身摸到近前一看,只见这是一处洞口,上方盖着一张破旧的盖板。
木板已经破损,外面的亮光从破损处射了进来。
他把耳朵贴着木板听了听,外面除了偶尔响起的鸟叫,便是远处厂区内传来的吆喝声。
顺子轻轻掀开盖板,立即眯起了眼睛。
枯枝败叶夹杂着尘土倏倏而下,让他根本睁不开眼。
等尘埃落定,顺子探出头去。
发现对面同样有围墙挡着,院子里的高楼墙面上写着六个大字
奉天师范学堂。
在两座围墙之间,则密密麻麻地种植着槐树油松。
那些槐树,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
树下并没有行人踩踏的痕迹,显然这个地方人迹罕至。
顺子朝身后招了招手,“小白狐儿,出来吧!”
出了地道,隐藏好洞口,宋颀问道“哥,咱们去哪?”
顺子往四周打量了一番,见一棵油松甚为高大。
他当即来到树下,轻轻一纵,跳上了最低的一根横枝,然后手脚并用,像一只猿猴噌噌爬到了树顶。
将身体隐藏在油松的枝叶间,稳住身子向制麻会社厂区内望去。
只见各个车间门口都有倭军士兵持枪站立,车间里的工人,一个个被驱赶出来。
而身着便衣的满洲警察,则在挨个儿对工人进行检查。
远处的街道上,鬼子宪兵队的摩托轰鸣阵阵,在前面开道,后面跟着一队队整齐的士兵。
这些鬼子每到一个路口,便分出一支,四散开来。
很显然,小鬼子已经开始了全城封锁。
顺子转过身再看,附属地那边的鬼子军营,大批士兵已经冲出营区,分散向各个方向。
小鬼子的动作好快!
让顺子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小鬼子竟然如此兴师动众。
为了抓自己和宋颀两个人,竟然出动了至少上千人。
顺子从树上爬下,来到宋颀身边,摇了摇头说“小鬼子已经开始封城了,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之前因为轻信了许长生,出来并没带多少东西,此时想换一件外套都不可能。
若是就这样走出去,很容易会被抓住。
宋颀有些急了,旅馆里不仅放着飞虎爪和大量盘缠,还有新到手的十万倭元。
虽说这些都藏在了卫生间的吊顶上面,十分隐秘。
但许长生回去之后,必定会掘地三尺。
这些东西,藏不了多久。
“哥,咱们的东西,还有那些钱!”
顺子点点头,沉声道“我知道,咱们不仅要把那些东西和钱拿回来,还要取了许长生的性命!”
其实顺子对那些钱并不在意,别人的身外之物而已,遍地都是。
他在意的是那两套飞虎爪和假玄铁牌。
那飞虎爪打造得极为精巧,用起来十分顺手,又是师父送的,顺子把它看得比那两百万大洋的存款还重。
至于那一块假玄铁牌,若是流入江湖,落在有心人手里,不知会不会掀起惊涛骇浪,至少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对于许长生这样变着法子害自己人的汉奸,太可恶了,让他多活在世上一天,顺子都觉得是罪过。
他可不想像师父那样以德报怨,即便是教训,也是点到即止。
你敢阴老子,那就要吞下自己酿成的苦果!
顺子看了看宋颀,说道“小白狐儿,接下来的日子,咱们怕是比较艰难。检查一下,你还有多少子弹。”
顺子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宋颀身上有两支枪,一支枪牌撸子,一支在会议室缴获的王八盒子。
王八盒子,在关东一直被称为鸡腿儿撸子。
宋颀摸了摸衣袋,低声道“还有四个弹匣,加上枪里的,总共三十五颗子弹。对了,鸡腿儿撸子里还有三颗。”
这小子,看着好像啥都无所谓,没想到竟带了这么弹药。
顺子点点头道“够用了。”
他弹无虚发,在会议室楼上打出去七发子弹,现在身上还有三个满弹匣,加上枪里余下的,也差不多有三十颗子弹。
只要不遇上小鬼子的大队人马,这些子弹已经足够。
顺子站起身,“走吧,咱们出去转转。”
“啊?”
宋颀有些不敢相信,“现在出去,不是朝小鬼子的枪口上撞吗?还不如藏在地道里,等天黑再出去。”
这个问题顺子不是没想过,但是万事就怕万一。
那个隐藏在楼梯下的地道口一旦被小鬼子发现,到时候若是内外封堵,则很容易被困死在里面。
“你放心,跟着俺走,不会有事。”
顺子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和杂草,把那件被打出破洞的西服外套搭在肩上。
沿着师范学堂的围墙向西走去,出了这片区域便是师范学堂门前的大马路。
那边靠近附属地,被小鬼子经营得十分繁华,马路两边店铺林立,可以藏身的地方不少。
再者说了,小鬼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逃的两人,会胆子大到在小鬼子的大本营旁边溜达。
两人左转上了马路,向前走不多远,店铺越来越多。
卖成衣的、胭脂水粉的,卖小吃的,一家挨着一家。
但是每隔不远,必定会有一家妓院,或者烟馆。
妓院和烟馆的顾客有着截然不同,去烟馆的多半是华夏人,而去妓院的,则多数是倭人。
来到一家成衣店,顺子和宋颀各自买了一套崭新的西服换上。
刚出店门,就见一队鬼子兵排着整齐的队伍,迎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