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雷霆曾经去过丞相府,的确知晓云京歌从小被人宠坏,看到只蚂蚁都能吓得哭。
这样的人,倒是的确不太可能弄那么可怕的虫子……
云京歌又说:“那日是臣女七哥的生辰宴,七哥精心准备,怎会无缘无故冒出那么多老鼠?”
“他们是要利用臣女、让辅国公府与丞相府身败名裂啊!”
一字一句,可谓是有条有理。
帝高祁的眸色闪了又闪。
的确,那日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已传入宫中。
在政事上,这些日子帝高祁有意疏远辅国公府与丞相府。
甚至他一再考虑,这两个家族的人品问题。
但也因为疏远,他也感觉许多政事不再那么得心应手……
云京歌跪在地上,磕着头道:
“臣女也是这些日子在监狱中吃尽了苦头,感觉一直有人针对。
臣女日日夜夜睡不着,左思右想,才总算察觉出不对劲,发现有人是故意针对臣女、乃至针对臣女的家人!
就连今晚,臣女出狱后就感觉有人一直在跟踪,还看到有黑衣人鬼鬼祟祟。
因担心全家人的安危,臣女才不得不让丫鬟冒险给长渊殿下送信……”
送的那封信无关情爱,上面只写着:
“辅国公府与丞相府恐有难!望救!”
因为云京歌从出狱时,看到赵如蕙慌慌张张的神色,就察觉到不对劲。
况且她在监狱里的确想了很多,明显可以感觉到是有人在针对她!
不管那人是不是云惊凰,但既然对方能几次三番害得她身败名裂,如此心术,又怎么可能会让她轻易离开?
所以从决定离开那一刻起,她就已做好决定,将计就计、绝地反击!
反正她已身败名裂,外公与傅司霆都不喜欢她。
傅家人、乃至云震嵘,全都别想活!
云京歌想着一切,跪在地上的身形虚弱地晃了晃:
“若不是臣女察觉到毒烟时一直屏息,还侥幸戴着遮丑的面纱,臣女此刻怕也不省人事,无法说出这真相……
这许是天佑东秦,望圣上定要明察,只有圣上才能护这江山社稷、许天下百姓安宁啊!”
说话间,她也顾不得满身的伤,还忧国忧民般的、真挚地重重磕头。
高坐马上的帝高祁居高临下瞧着她,难得被打动:
“云大小姐蕙质兰心,机敏聪慧。
若不是你,朕恐怕当真要失去辅国公府与丞相府这左膀右臂。
当赏!”
给云京歌赏赐,这是全信了云京歌的话!
云惊凰清楚,其实从云京歌利用帝高祁的多疑之心那一刻,这一局云京歌就翻身了!
只是……
她想说话,但有人捆住她,给她戴上枷锁。
还有人用帕子堵住她的嘴,她发不出半点声音。
云京歌跪着,虚弱道:
“臣女别无他愿,只愿圣上为我所有亲人请御医,定要救活他们!”
她看了眼那些亲人,眼中尽是心疼,在意,与难过。
“这无需你所言。”帝高祁道:“朕是指、你自己可有何心愿?”
云京歌垂了垂眸。
知晓这也是帝高祁给她的考验。
这一局她看似赢了,但帝高祁太过多疑。
若她表现得毫无心思,帝高祁这样的人才不会信世间当真有圣洁之人。
于是,云京歌便恰到好处地红了脸,低着头道:
“皇上,实不相瞒……其实民女自幼便心仪长渊殿下。
但近日臣女总是恶事缠身,臭名昭著,自知实在不敢攀,才会被那黑市老人蒙骗,做了不该做的手段……
那日臣女之丫鬟是担心说出真相,又连累到长渊殿下,才不敢实说……”
毕竟她这样的身份,若是与皇子在一起,极易引得一番动荡。
就如此刻的帝高祁,还看了帝长渊一眼。
帝长渊身后无母族,若是他与丞相府、傅家相勾结……
这些却只是心思,帝高祁表面只问:
“长渊,你如何想?你对云大小姐,可有心思?”
这样一来,压力顿时给到帝长渊身上。
帝长渊立即转过身,诚惶诚恐地朝着帝高祁行了个礼。
“父皇……儿臣资质平庸,实在未曾想到云大小姐会心仪与于儿臣,儿臣实在是难以置信……”
那一番姿态,的确演得十分惊诧,像是全然不知。
他还像是从未面临过这般事情,恭恭敬敬地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臣的婚事全由父皇做主。”
如此地乖巧懂事,像是一只蝼蚁,将自己的所有一切,全交给他人做主。
帝高祁就喜欢这般的姿态。
再一想,帝长渊这个儿子从小胆小、怯弱,被太子踢来踢去都不敢还手。
要么是太过能隐忍,要么就是真的是卑劣婢女所生,毫无骨气。
帝高祁其实压根不在意这样一个儿子,也不曾真正了解过。
眼下这一桩婚事,倒也是个考验。
帝高祁道:“云京歌为朕揪出如此大案,受尽冤屈,自然当赏!
小德子,回去找礼部,为二人择日完婚!”
为帝高祁撑伞的德公公立即应下:
“是!”
“谢父皇隆恩。”帝高祁也立即行礼。
云京歌更是欣喜地连连磕头:“谢皇上隆恩!”
一场大雨总算停了。
有护卫已安排来马车担架等,
所有晕厥之人被抬上马车。
云京歌也被安排在一奢华的马车之中,由婢女照顾。
她披上了华丽的斗篷,宛若又恢复成往日高高在上的名门贵女。
而云惊凰被押送在囚车之中。
头上带着枷锁,手上、脚上全有沉重的铁链。
囚车摇摇晃晃,她身上的伤又被晃得直渗血。
回到京城时,天色已大亮。
事情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听说了吗!”
“云二小姐竟然谋杀辅国公府和丞相府的人!”
“若不是皇上圣明,他们全都死了!”
“不愧是京中有名的混世魔王啊,一次比一次恶劣!竟然敢杀那么多人!”
“听说是背后有人……”
“现在本来国难当头,刺杀朝廷命官,是要国家动荡吗?”
“恶狗!国贼!”
“走,砸死她!砸死她!”
有人准备了臭鸡蛋、烂菜叶子等,早早等在街道两边,义愤填膺地等着动手。
暗中。
容稷等人易容在僻静处,手心已紧握成拳头。
程魁金更是低声愤怒道:“不管了!冲出去拼了!必须救下王妃!”
他们训练这么久,应该不至于打不过朝廷!
容稷却拽住他的手臂,“不能急,忘了她离开时所交代的话?”
她说过,没有她的允许,绝不可轻举妄动。
兴许整件事情,并不是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看似是云京歌赢了,恐怕……
容稷眸光微沉,虽也心疼,也不知道云惊凰想做什么。
但他有直觉,也理智清楚,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刻!
那个看似愚笨、实则聪明伶俐的女孩,恐怕在酝酿一局大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