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北碎碎念着。
老驴叔看着微微打颤的两条驴腿,心里咯噔一下,这个驴还真不经折腾。
“你瞧,那两条小腿,还打着摆子呢,放到牲口行,看都没人看一眼吧!买回去得搭上多少草料,才能喂胖……”纪晓北絮絮叨叨说了一路。
老驴头的脸色越来越差,越看它越像个累赘。
到了县城里,两个婆子下去了,驴车忽悠一下抬高了很多。
纪晓北也下了车。
“你瞧你这驴累的,真是不行!”纪晓北摆摆手,要走。
“哎,姑娘,你再给添点,这驴卖给你!”老驴叔咬牙说。
“我买了驴,你这车也没有用了,不如都卖给我吧!”纪晓北踩了一下车轱辘说。
“这个车,我要的也不心甜,你要是卖就一共6两银子卖给我吧!”
老驴叔咬牙说“不行,这个不行,我这车去年刚修过的。”
“那行,我不要了,县里都到了,什么样的驴买不到,什么车配不上。”说罢就要走。
老驴叔一把拉住她“你别走,卖给你了!”
“好,找个地方写个文书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纪晓北爽利地说。
被来来往往行人吸引的石头,这会子才回过神来,什么?
姐姐真的要买驴车?
一路上,他都觉得是姐姐为了解闷,调侃老驴叔的。
这怎么,怎么就卖给她了呢。
老驴叔赶着驴车往前走,去找车马店。
“姐,不能买呀!”石头急的直冒汗,娘到底给了大姐多少钱呀,她这么有底气。
据他所知,家里的钱不会超过二两银子……
“小子,我和姐都说好了,走吧!你做得了主吗?”老驴头见这个小后生都要急哭了,心里反倒是舒坦几分。
看来,这个驴和车卖的也算值了。
来到车马店,花五文钱写好了文书,一人一份。
纪晓北从兜里掏出一把银珠子,小伙计帮着用戥子称好,把剪下来的碎银子给了纪晓北,转身忙别的去了。
老驴叔揣着六两银子和文书,喜滋滋地走了。
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纪晓北迎上去问“掌柜的,您给掌掌眼,我这驴车值多少钱呀?”
“你要卖吗?”掌柜的问。
“价钱合适就卖呗!”纪晓北说。
掌柜的看看四周,没有其他的人,只有一个半大小子,红着脸蹲在门口,眼里含泪。
掌柜的心里一动想这个遇上难事了吧?
他围着驴车转了一圈,又看驴的嚼口说“这是头刚成年的小驴,嚼口不错,就是瘦弱了些,8两银子吧!”
纪晓北心里一喜,这来回就赚了2两银子,还不算马车。
“加上马车呢?”
“顶多9两银子,你那马车不行,板子太薄,不经用的。”掌柜说。
“多谢掌柜的,驴和车先寄存到你这里,我们去买些东西!”说着纪晓北从兜里掏出了十文钱,塞到他手里。
“掌柜的,除去草料钱,剩下的给你打酒喝。”纪晓北说。
掌柜的高兴的很,牵着驴说“你放心吧,我让小伙计给你喂饱,然后给它刷个澡!”
石头的泪终于流了出来。
姐姐竟然多给了掌柜的五文钱,呜呜呜呜……
“你走不走呀?”纪晓北冲石头喊。
石头磨磨蹭蹭站起身,双眼通红,回去以后他就跟娘说,他劝了姐姐,姐姐不听。
他此时觉得自己做为家里唯一的男人,啥主都做不了。
石头委委屈屈地跟在纪晓北身后,好像丢了魂一样。
六两银子买了一辆驴车,驴还那么瘦,又不能耕地又不能吃肉,还得喂它草料,真是亏大发了。
“驴车是我买的,回去的时候,你可以不坐。”纪晓北说完大踏步朝前去了。黄金书屋
“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太贵了,咱们家那情况,配上驴车,有啥用呀?”石头委屈地说。
“自然是有用的,你没听到掌柜的说?咱这车值9两银子,咱多钱买的?”纪晓北问。
“六两!”石头说。
“六和九哪个多。”纪晓北没好气地问。
石头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带着泪痕的脸一下子绽放了“姐,九比六大呢,也就是说,赚了3两银子!”
刚才他在心疼花出去的6两银子,都没好好听掌柜说话。
这么说,咱们是赚了呀?
不然呢?纪晓北瞪他一眼。
石头笑成了一朵湿润的花。
可是,可是她的钱是哪里来的?
他还没想明白,纪晓北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娘的!管他哪里来的,反正姐已经把驴车买了。
驴车就属于我们家了,而自己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驾车这事就落到自己肩上。
换句话说就是我,纪石头有驴车了!
他又咬着唇思考了一下,没问题,这个逻辑是对的。
他嘿嘿傻笑两声,使劲挥动两下手臂,一跑三颠地去追大姐。
“姐,咱们去哪里?”石头讨好地问。
“去典当行!”纪晓北面无表情地说。
“去,典当……”石头抠抠耳朵,又琢磨了一下,大姐说的是去典当行,可他们浑身上下,有可以典当的东西吗?
突然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会吧!没听说过典当行里可以典活人的!
他倒是也没来过县里,难道县里的人行也叫典当行。
不!他不去,驴车还没驾过呢……
呜呜呜……
前面好像就是个典当行,他看到有领着小孩进去的,有带着媳妇进去的,也有两个男子一起进去的,没看到有人出来呀。
石头两股战战,一脸菜色地拉住姐姐,求饶说“姐,我以后都听你的,真的再也不和你对着干了,你想买驴车就买……”
纪晓北抱胸冷笑说“想明白了?还拉个驴脸不?”
“不了,不了,姐,我真的听话!”石头的声音发颤,但不忘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行,以后不该问的别问,看到不该看的,就当没看到!”纪晓北见他一副可怜的模样,继续吓唬他。
因为一会儿,她做的事,他一定会刨根问底,喋喋不休。
石头的头点的像是鸡啄米。
“行了,走吧!”纪晓北见他顺从,拍了他后背一巴掌,以示安抚。
没想到石头咕咚一声趴在了地上,浑身就像是散了架子一般。
“姐,求求你了,别把我典当了,我不想离开家,我以后都听你和娘的!”石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