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说到后来,声音里还带了几分无奈,于锦潇心中复杂,她自然看到了余笙先前僵住的样子。
要挖断好友前一世的姻缘线,于锦潇内心有过挣扎,然而最终她还是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报名参加了今年的选秀。”于锦潇深吸一口气,打算将自己的想法,向余笙和盘托出,然而最后却也只说出了这么一句来。
“嗯,你做好准备了吗?”余笙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惊讶,这事儿先前景瑟就已经猜到了,只是,于锦潇的性子软糯,若是真的嫁到皇子府,对她来说未必是条好的出路。
于锦潇笑了笑,“我爹将我从安州接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去参加选秀的,我既然已经报了名,自然要全力以赴的,况且,我如今没有退路。”
参加选秀,对于余笙来说,好似一条不归路,此刻好友却要头也不回的奔向那条路,余笙不知道该如何说,大概,只能祝福吧。
“你自己想明白就好,那就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谢谢你,余笙。”
于锦潇的性子同孟婉莹完全不一样,且今日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心里好像存了什么心事。
余笙原本不打算问的,怕触及到别人的伤心事,但是想起上次在花宴时于锦潇刚见到她的样子,那种自然流露的与好友久别重逢的欣喜,又让余笙十分动容。
即便她不是真的景余笙了,她也不想让于锦潇就这样莫名其妙便失去一个好朋友。
“虽然我不记得先前的事情了,但是咱们还是朋友,若是有什么困难,你也可以告诉我,别自己憋在心里。”
于锦潇犹豫良久,最后还是道:“余笙,我想当二皇子妃。”
于锦潇说这话时,一直盯着余笙的表情,然而余笙脸上除了诧异之外,再无其他。
“你先前问我关于二皇子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个?”
于锦潇点点头,脸上有些臊得慌。
虽然已经下了决定,然而此刻说出来,她还是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卑鄙。
“我跟二皇子不可能,起码恢复记忆之前绝无可能。再说了,说不定很快我就能招婿成功,即便到时候恢复记忆,估计也没戏,哈哈哈。”余笙笑得没心没肺,丝毫不能与于锦潇共情。
于锦潇:“……”
两人虽然尝试着剖析自己内心想法,然而各自都有不能言说的秘密,所以,沟通自然也是徒劳。
于锦潇没有待太久,确认了余笙无碍,又浅浅的试探了余笙的想法,之后不久便提出告辞了。
余笙照旧打算把人送出门去,于锦潇却制止了她,刚出芷园,便让余笙止了步。
临别,于锦潇抱住了余笙,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不待余笙反应,便松开手,转身走了。
她说:“谢谢你,对不起。”
余笙实在是不太懂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若说是为了当日花宴救她的事,先前已经说过了呀。
还有这对不起,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于锦潇已经走了,余笙也没法再问,只好暂时收起了心中疑惑。
于锦潇在回家的马车上,想起了景余笙的前世。虽然她没能看到好友的结局,但是在她死前,那个曾经温柔如水的景余笙,早已在深宫之中活成了一座雕塑,无悲无喜。
当然,景余笙一开始也曾与陈皓两情相悦,琴瑟和鸣过,然而,比起日后漫长的深宫生活,那幸福实在是太过短暂。
女人呀,总是容易被男人的山盟海誓迷惑,刚投入一段感情就开始对这个男人掏心掏肺,孰不知“郎心易变”。
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于锦潇上辈子早就明白的道理,这一世自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
朝阳殿里,宣德帝的案头上已经放上了一叠资料。
宣德帝处理完日常政事之后,便拿了那资料来翻看,原本漫不经心的宣德帝,越看心中越是惊诧。
南安侯府当年是什么情况,他可是知道的,谁曾想,不过二十几年,南安侯府竟然又攒下了一笔不菲的家底。
别的勋贵手里有
权,别说是让家底更丰厚些,哪怕是能守成已是不错,更多的早已开始坐吃山空了。
这南安侯府倒是独树一帜,手里没权,竟然也能生财有道,不愧是商人起家的。
且南安侯府人员关系简单,在勋贵这圈子里也颇受排挤,自身的实力又弱。
宣德帝越看越满意,这样的人才,怎么能不为他所用呢?
于是他很快便让福海拟定了一份圣旨,授予了景荣一个光禄大夫的职位。
圣旨下到南安侯府的时候,一家人都是懵的。
自从二十几年前景泰接了封侯的圣旨之后,这些年,家里再也没有遭遇过这等大事,一时间真的是手忙脚乱。
景荣几人心里也十分慌乱,还没有宣读,这谁也不知道这圣旨里究竟写了些啥。
趁着仆人们还在准备接旨的排场,景荣悄悄同传旨的太监套近乎,想要提前问出一点消息来。
“侯爷,甭担心,肯定是好事。”传旨太监笑眯眯的,只说是好事,却半点不肯提前透露内容。
景荣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脑门儿上更是汗如雨下,心里只以为是余笙的婚事要定下了,毕竟,皇帝也只单独召见过他这一回。
除了这,他实在想不出来别的了。
等一切准备好,景家老少都顶着烈日跪在了前院,听着那传旨的太监念出圣旨,说是给景荣授了一个官的时候,全家人都惊呆了。
等到太监念完,景荣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要去接旨,还是景弘暗暗推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赶紧领旨谢恩了。
恭恭敬敬的送走了来传旨的天使们,南安侯府大门紧闭,紧急召开了一场家庭会议。
安氏一把年纪也跪在日头下接旨,身体有些吃不消,这会儿却也没有直接离开,这全家老少,没人镇场子不行。
女眷们根本不懂这光禄大夫究竟是个啥官儿,说实话,别说是女眷了,就连成日里在外跑的景弘,其实也不懂。
全家人只好将目光投向了唯一一个有资格上早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