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没想到,刺猬是如此难以对付,刺猬不变出人身,他拿它根本没有办法,与刺猬开打后,他连连吃亏,先是手被扎,长夜想用衣服去包它,它那一身刺就散出妖气来,将衣服崩炸。
但,真正让长夜吃大亏的是,他跟那只刺猬耗得太久,竟又有七只刺猬赶来。
这样一来,刺猬不再一味再忍,而是八只修有道行的刺猬一起动手,它们围攻长夜,将长夜攻至重伤,等长夜伤到不能维持人形,瘫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那八只刺猬才迈着短腿慢悠悠的离开。
黄山跟河神、秦如听了,皆皱眉,他们都想到了,是自己的追踪不利,才使得所有刺猬都找到长夜,导致长夜受伤。
河神不服,变回王八本身,在地上爬给长夜看。
“你帮我瞅瞅,它是不是走得比我慢?”
长夜以蛇身点头。
活了几千年的河神听了,变回人身,叉起腰。
“就是说啊,走得比我慢,我怎么会跟丢呢?”
对于黄山跟秦如来说,这确实打脸,也打他们的脸。
江夙夙却没说什么,只抱住蛇身的长夜。
“没事了,长夜哥哥,别想这么多,你安心养伤,我去抓只鸡来给你补一补。”
听到江夙夙要去抓鸡,流萤赶紧咳。
“圈里只剩一只公鸡,其它母鸡都在下蛋呢。”
江夙夙听得直扣眉心,她也怕地狱雀回来看到鸡没了。
长夜看向江夙夙,蛇笑,属实不明显,但他心里开心。
“夙夙,你不用为我操心,我吃过先生的药了,不打紧。”
江夙夙点头,离开长夜的房间后,飞快的跑到厨房,抱来一整筐鸡蛋,踩着长夜的尾巴,一只鸡蛋,一只鸡蛋的往他嘴里塞。
其他离开房间的人去而复返,看到这一幕,笑得小声。
河神有些羡慕。
“这恶鬼对长夜这么好吗?”
秦如拄着拐仗,一拄地上轻击一声。
“她对所有人都好。”
河神听了,感叹。
“能把一个恶鬼教成这样,丹南先生还真是劳苦功高。”
随丁晚来前往青州,一路马车颠簸,刘锦雁看向车外。
“为什么选我?”
丁晚来看着刘锦雁。
“虽是找到了凶手,把你从六扇门救了出来,但眼下,你不益留在长安,你心里憋着一口气,得出来散散。”
刘锦雁听了,一拍大腿笑。
“哪儿有气?我气什么?我在大牢里挺好的,有蛛儿跟雀姐姐陪着,有吃有喝。”
丁晚来在江夙夙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由是看着刘锦雁笑。
“枉你还有替人受过之心,没想到那个人不值得。”
刘锦雁不再装,立马拉下脸,她是真没想到那个学子竟是个王八蛋!为了钱和一句口角就随意杀人,杀完人后还想栽赃,枉她为他设想了其遭遇有多惨,多值得同情,结果全都白搭!
“你是怕我留在长安,不等判决,就把他给宰了?”
丁晚来看向自己这边的窗外,听得马蹄声踏在泥路上。
“有这么想,不过,我是真的需要你帮忙,若是宫里的人真是曹远道的靠山,我这大理寺少卿怕是不够看。”
刘锦雁听了,看向丁晚来。
“我这长安城里先打儿子,再去青州动他老子,你就不怕我有麻烦?”
丁晚来笑着放下车帘,看着刘锦雁。
“你能有什么麻烦?你爹是刘襄,你爹不死,你想掉脑袋都难!”
刘锦雁切了一声。
丁晚来却抱出个食盒,将盒子打开。
刘锦雁一看,盒子里都是她小时候喜欢吃的饼果,让她忆起当年。
儿时的丁晚来跟步暝给过刘锦雁不少温暖。
拿起饼果,她边吃,边问。
“你说,要是没有夙夙,没有陆大哥,我们……会不会……。”
丁晚来知道她想问什么,看着她笑。
“会,不带偏见的话,你很好,你比长安城里的大家闺秀都要好,如果要择一人为妻,你自是最好的。”
刘锦雁微红眼眶,低下头。
丁晚来双肘支于腿上,低下身看她。
“但人各有命,若现在让你离了陆大哥,你高兴得起来?”
刘锦雁立马抬头。
“丹南先生指的婚,谁敢?!就算是我亲爹,也不能胡来!”
丁晚来听笑了。
“所以,你是真的喜欢他?”
刘锦雁有些不好意思。
“那还有假?”
听到这个答案,丁晚来笑着打趣。
“那我以后真的要叫你一声嫂子了?”
刘锦雁得意的抿着嘴笑。
“你也可以现在叫。”
丁晚来直起身摇头。
“不好,乱了礼法。”
刘锦雁感觉自己被丁晚来戏耍,拿起一个饼果朝他扔。
“找死呢?!提前让我开心开心,不行啊?!”
长夜受伤后,长安城平静了两天。
第三天,江夙夙身上又有了刺感,在斋宅里,有鬼医丹南的结界倒还无事,一出斋宅,她便感觉有东西扎她,让她浑身不舒坦。
这显然,是那只刺猬去而复返。
长安城郊的农家小院外,楚歌跟袁娘卖力的挖坑,把两具尸体埋了起来,也一并将其他死尸的土填好,春日暖阳,楚歌累得出了一身大汗。
“这些人还真是不死心,都到长安了,还敢来!”
袁娘扶着锄头,擦去额头的汗,想起半个时辰前,还好她跟楚歌动作够快,杀手刚到,她们俩就跑回院中,进到房里,将在此养伤的农妇父女二人用迷香迷晕,然后躲在门后,偷看陆不同留下的死尸破土对付找来的杀手。
“你说这些人为什么要当杀手?”
楚歌听了,看向袁娘。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钱,世人往往为钱不分善恶。”
袁娘摇头,想不通。
“我看夙夙就不这样,她喜欢钱,很喜欢,但不会为了钱去害人,不是吗?”
楚歌认真想了想。
“夙夙自不一样,先生用自己去压她心中之恶,耗尽心血的教她做人,世人都一样,需要引导,可惜,世上只有一个丹南先生,不能分与众生。”
袁娘拿过楚歌手中的锄头,一起扛回院子。
“没人能把自己劈成两半儿,我觉得现在也挺好,有先生,有斋宅,有夙夙,有大家,我们一起保护好人,让坏人不能害人,挺好的!”
楚歌望向袁娘的背影,眼睛突感酸涩。
她也觉得现在很好,可就因如此,她舍不得,若有一天,袁娘跟丁晚来他们这些凡人死了,跟景隐一样,去了阴司,那她的心,不知得空多少。
“袁娘!”
听到楚歌叫自己,袁娘扛着锄头转身。
楚歌望着袁娘,泪盈眼底。
“如果有一天,你在这世上,举目无亲,不要害怕,一定有很在乎你的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袁娘听了,冲楚歌一笑。
“怎么可能举目无亲?你们不是我的亲人吗?”
楚歌于暖阳下,给出世间最温暖的笑容,在心里默问了一句。
‘那来世呢?’